第39章 血锋棋变(1 / 2)
随着几人在地下水路中不断兜转深入,空气渐渐变得粘稠沉重起来,塞勒斯每次迈步,都感觉脚下的水流像是有意识一般在拉扯他的鞋底。
正当他想用提灯照亮脚下看看时,哈尔德的声音从队伍最前方传来:
“前面就是圣索菲利教堂的地下排水道,你们要找的东西就藏在最深处的隔间里,大概。”
“大概?”
哈尔德抬眉瞅了帕斯洛恩一眼,丝毫不在意他流露出的不满。
“那里太靠近不息圣堂了,我可没胆子往里面钻,只是远远瞄到过有人往里面运东西。”
说罢哈尔德两手一摊,摆出还想怎样的架势。
“至于结果对不对,你们还是和情报源慢慢掰扯去吧,我就是个负责带路的。”
帕斯洛恩沉默半晌,痨病鬼般的脸上对塞勒斯挤出苦笑。
“我还真是只可怜的蛾,看到一点火光就不管不顾地往上扑。”
这是一场阳谋,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只是站不住脚的猜测,帕斯洛恩也要抓住仅有的希望。
“平时这里都有宗教骑士驻守,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部撤走了。”
哈尔德侧身一步让开空间,抬手指向幽暗的水道深处。
“那么,祝你们好运。”
看起来她并不打算和三人一起进去了。
“我们走。”
得到塞勒斯肯定的答复,璐比率先向前推进,帕斯洛恩和塞勒斯紧随其后。
属于三人的亮光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哈尔德终于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略显夸张地捶打起自己的腰杆。
而就在几人来路旁的一条支道中,靴子趟水之声由远及近,新的光点亮起,让哈尔德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谁在那?是骑士大人吗?我是负责水路检修的工人,我来对排水系统做例行检查。”
哈尔德的五官和身形扭曲变换,顷刻间就成了另一副面孔,铁路的制服外套被她脱下翻面系在腰间,露出里面脏兮兮的另一套工装,这是比格爱特下水道工人穿的反光衣。
但在看清来人后她的变化戛然而止,鼻翼旁的一片雀斑是“哈尔德”曾存在过的证明。
“什么嘛,是你啊。”
“哈尔德”瞬间泄了气,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下来,刚掏出来的头灯和安全帽也被她随意地挂在脖子上。
“好久不见,芭乐托奇。”
来人在“哈尔德”,或者说芭乐托奇身前三米左右的位置站定,这个距离正好可以让两人互相看清对方的表情。
“你看起来更憔悴了古兹曼,你们两兄弟都是显老的体质吗?”
面对芭乐托奇的调笑古兹曼眼睛一跳,略显难堪地握紧了手杖。
“我和你不同,要操心的事情数不胜数。”
“哎呀哎呀,加拉多给你多少钱,这么心甘情愿给他当狗?”
“人也好狗也罢,我做不到在干出那种事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什么事?我做过的事太多了,好事也好坏事也罢,每件事都念念不忘还让不让人活了。”
几句话两人间的氛围便针锋相对,古兹曼看着微光下芭乐托奇玩世不恭的样子,疲惫的面色首次染上怒意。
“你还要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你不满门丘要单干是你的自由,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杀了罗芸!”
古兹曼的声音激起石壁上颤抖的水花,其中几滴落在芭乐托奇脸上,顺着她的眼角滑过鼻翼旁的雀斑。
她的脸开始变换,无数张形态特征各异的面孔在她脸上一闪而逝,或低沉或尖细,或清纯或妩媚的声音交替自她口中吐出。
“罗芸?我记不得了,是哪张脸,要不你帮我找找?”
“芭乐托奇!”
古兹曼攥着手杖的指节用力到发白,而后又像用尽全部力气似的颓然松开。
“算了……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早该放弃最后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古兹曼转过身,杵着手杖走回来时的路,那声呼喊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情感,往后的一字一句再无悲喜,只剩下深深的疲倦。
“如果你真的忘了罗芸,就让她来帮你想起来吧。”
代表古兹曼的光点隐入黑暗,赤红的火光却在道路尽头迸发,干涩灼热的风撕裂凝重的空气,宛若一头冲破牢笼的怒兽。
芭乐托奇咧开嘴角,用不知道是谁的脸做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那个……久别重逢……要不我请你吃个饭怎么样?吃你最喜欢的……呃你最喜欢什么来着?”
……
……
身后传来的动静让脚下的水面开始震颤,不属于这方阴冷之地的热风在水道中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