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惊惧诡夜（1 / 2）
无边大雪簌簌落下，为入夜的比格爱特盖上了一张洁白的毛毯，只不过这里的人们并未能感受的丝毫温暖。
刺骨寒风中纳森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将提灯往怀里靠了些，摇曳不止的火苗这才渐渐趋于稳定。
“三号轨道无异常。”
纳森沿着脚边黝黑的铁轨前进，时不时用拐棍敲打一下上面凝结的坚冰，一边走一边对着领口处的传声魔法道具汇报情况。
“这么冷的天气，就连我姥姥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见。德隆那个没信用的奸商，要是有几个取暖的魔法道具我也不用大晚上遭这种罪。”
风雪几乎封锁了伯伦全境的交通，现在还能往返于各地辗转物资的除了几个大商会的精英队伍外就只有王国的运输队。
为了维持国民的正常生活需求和不被商会垄断资源，国王格罗德曼紧急成立了物资运输队，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乘坐蒸汽列车在国境内周转物资。
运输队配备了特别的魔法道具并由专人率领，也只有他们能做让蒸汽列车正常行驶在冰天雪地之中。
格罗德曼的做法让商会无法肆意哄抬物价，而纳森这些铁路员工每天的工作说得好听点是例行检查，其实就是看着铁路，确保没有人来搞破坏。
最近已经接到好几起铁道被破坏的报告，更有甚者连工作人员都失踪不见，虽然没有证据直接指向商会，但古往今来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商人从不在少数，
“站前路段全部巡检完毕，未发现异常，还有，车站的灯又坏了。”
纳森回到车站房檐下，只是简单走了一趟他的肩膀和帽檐上就堆满了厚厚的积雪，他把提灯放在脚边，取下在冻硬的帽子在墙上磕打，同时还不忘向组长报告情况。
“让哈尔德那小子搞快点，我可没领她的工钱。”
虽然离换班还有段时间，但纳森还是止不住地抱怨了两句。
“前辈！你叫我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把正在清理靴子的纳森吓得往前一蹦，一不小心就踢翻了先前放下的提灯。
本就飘摇的火苗闪了两下便彻底熄灭，不过黑暗只存续了一瞬，比之前更加明亮的光芒随即点亮站台，就连凌冽的风声都小了许多。
“你小子，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纳森顾不得打理头顶被冷汗浸湿的稀疏金发，转身狠狠训斥起方才吓他一跳的罪魁祸首，一个同样穿着制服大衣的亚麻色头发女孩。
“前辈，大声说话对抵挡寒冷有帮助！”
女孩苹果肌冻得通红，鼻翼附近的雀斑随着她开口说话上下翕动起来，她就是纳森在通讯里提到的哈尔德。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鬼话！”
纳森戴上帽子，受哈尔德影响，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
哈尔德朴实的小脸上一丝不苟，依旧用元气满满的声音回答道：
“是精灵告诉我的！”
“你他……”
刚想爆粗的纳森只觉得头顶湿溻溻的，就连肩膀上也传来濡湿的感觉，他下意识抹了一把脸，竟然有水珠顺着帽子滴落在地。
“前辈是不是感觉热起来了！”
身上的雪纷纷消融，纳森知道这并不是哈尔德那劳什子的方法起了作用，说起来自己的提灯明明熄灭了，为什么车站里还有光亮。
很快他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哈尔德腰间，不论是热量还是光芒都是从那里挂着的一盏精致提灯里传来的。
“丫头，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玩意儿？”
见纳森有兴趣，哈尔德干脆大方地把提灯递到他手中，纳森仔细端详一番之后脸上已经是汗水混杂着雪水，他先是将通讯道具收进包里，然后才嘴唇哆嗦地说道：
“这是夜行灯，为什么没有魔力驱动它还能动作？不对，不对，天哪，里面是魔方晶！”
面对惊骇的纳森，哈尔德只是不解地歪了歪头，垂在胸前的辫子也随着她摇晃的幅度一起摆动。
“丫头，你是从哪搞来这东西的？”
纳森扶住哈尔德的肩膀，眼中全然不见了先前的懒散，好不容易红润一点的脸庞也吓得发白。
“精灵送我的……”
哈尔德也被他的举动吓住了，声音里没了往常的元气，越说越有些畏缩。
“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纳森的手指骨节攥到发白，可看见哈尔德一副做了错事的表情和噙满泪水的眼睛后他又没再追问下去。
纳森把夜行灯交还给哈尔德，哈尔德也只是懵懵懂懂地再次把它别在腰上。
“前辈，这东西很贵重吗？”
纳森坐在墙边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脸上还留有惊魂未定的余韵。
“你手里那盏夜行灯等于我们三个月不吃不喝的工钱。”
错愕之色刚爬上哈尔德通红的脸庞，纳森接下来的话就让她两腿打颤，
“魔方晶，天哪，狗屎，那块魔方晶就是把我们一辈子搭上也买不来，这不是重点，魔方晶只能从伯伦官方购买，每一个买家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资格审查和背景调查，根本就不是我们能碰的东西！”
说完这番话的纳森有些胸闷，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半天吐不出来一口气。
“可是精灵随便就给我了……”
哈尔德紧握腰间的夜行灯，她今晚本来准备把这个好东西送给一直关照自己的纳森，现在她只觉得这件魔法道具就像个烧红的烙铁，黏在手上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你都跟谁提过这件事？”
“我还没来得及给别人看。”
纳森眉头紧皱，夜行灯中温暖的光芒落在他身上就好像虫豸啃咬，哈尔德只是一个从乡下来王都打工的老实姑娘，给她这东西的人不是恶趣味的贵族就是危险的走私犯，不管是哪一种她最后的结局都不会好。
见前辈久久不说话，哈尔德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问道：
“前辈，我会不会被士兵抓走？我……我不能坐牢，妈妈还在等我寄钱回去，弟弟妹妹还没有上学，我……”
她越说越是哽咽，大颗大颗的眼泪顺脸颊流下，泣不成声的乡下少女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泪眼朦胧中恍惚看见前辈稀疏的头顶，紧接着腰间一轻，那盏夜行灯便来到了纳森手中。
“我有些门路，可以在黑市里把夜行灯处理了。”
纳森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自大风雪以来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热过。
“那块魔方晶就藏在灯里一起卖掉，对，一起卖掉，来黑市的人一定比我们有办法，他们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不断低语的纳森忽然郑重其事看向哈尔德，一字一句警告道：
“你以后不要再见给你这东西的人，不对，到时候你拿着钱离开王都，去哪里都好，不要再回来了。”
“可是……”
哈尔德想辩驳什么，但在前辈的眼神注视下默默点了点头。
“该死，我也得走，得让安妮塔抓紧收拾东西，带上孩子们，雪一停就走，不不，卖掉后立马就走，怎么走，怎么走……”
就在纳森碎碎念之际，风中夹杂着些许不谐的颤音吹到这座深夜中的车站。
“嚓，嚓，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