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番外:吃醋(2 / 2)
姜姮蹙眉,道:“你就不能说句人话吗?”
梁潇道:“是,我不会说话,不如人家会嘘寒问暖,体贴周到,莫怪你总看我不顺眼,反倒瞧着他哪里都好。”
姜姮叫他聒噪得头疼,不欲与他争论,转身要走,被梁潇飞快追上挡在身前,他问:“去哪儿?”
姜姮道:“我要下山,一夜未归,兰若他们该担心了,还有晏晏,她见不着我是要哭的。”
梁潇冷声说:“下什么山?这山内外危机四伏,不定哪里藏着杀手,若是遇上,你有几条命能逃脱?再者说,顾相已经派人守住了通往山外的几条通道,严令禁止山中人外出,他若是给了你离开的特权,让他如何服众?如何镇得住这山中惶惶的人心?”
他说得句句在理,可姜姮还是有种被他算计的感觉。
她怀疑,他昨夜建议顾时安封锁东临书院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今日的场景。
这么一来,她和他都被困在了这山上。
姜姮只觉一口气哽在心头,偏不能发作,因她只要想发作,就想起了上山时躺在篾竹架上那些伤重的书生。
人命关天,若再纠缠,岂不显得凉薄且无理取闹。
她欲要转身离去,梁潇再度拦住了她。
姜姮叫他缠得心烦,无奈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潇收起了揶揄,正色道:“山上很危险,从现在开始你不得离我左右。”
他赶在姜姮要出言拒绝前,补充:“想想晏晏,若你有个差池,你让孩子怎么办?”
姜姮纵然满身芒刺,可一想到晏晏,瞬时便没了脾气。
梁潇这个人再可恶,到底是足智多谋,能护人周祥的。
姬无剑远远站着,见这小两口吵吵闹闹,不禁掩唇偷笑,他躬身上前,冲姜姮温声道:“娘子,奴今早让人在院子里收拾出一间厢房,里外打扫得干净,您去看看吧。”
姜姮想去跟顾时安说一声,可又想到他正在审案,唯恐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让他分神,踯躅着,显出几分难色。
梁潇道:“我会遣人留在院子里,待顾时安回来,会跟他说一声的。”
姜姮再无顾虑,便跟着梁潇他们去了。
那院子在东临书院的西南隅,院落宏敞,幽亭曲榭,有大片荫凉,虽然不及山长住的院子,但也格外精致。
姜姮想起一事,问梁潇:“你是以何身份住在东临山的?”
就她所知,此为避世授学的清流书院,轻易不会招待外客,若梁潇没有拿出点名目,怎可能在此占这么大一座院子。
梁潇不答,目中蕴出几分笑意,反问:“姮姮,刚才你很担心地看着我,是怕我说漏嘴泄露身份吗?”
他凝着姜姮的脸,语调亲柔:“其实,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姜姮默了片刻,道:“你误会了,我不希望你泄露身份,是因为怕受你连累。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我想做荆沐,我不希望再跟‘摄政王妃’四个字扯上任何关系。”
梁潇脸上的笑渐渐虚泛,直至消失无影。
他好像是被这话伤到了,显得很是颓唐,半晌才道:“你休息吧,不要担心,我会派人守在院子外,我不会让人伤到你的。”
姜姮半分留恋都无,径直转身进了厢房。
果真如姬无剑所说,打扫干净,案几上摆着的绿鲵铜炉里飘出缕缕香雾,竟是她喜欢的敕贡杜若。
软帐透光,榻席香软,躺在上面十分舒适。
姜姮一夜未眠,此刻合上眼,竟真的睡着了。
梁潇在院中站着,隔茜纱凝厢房许久,直到虞清上前低声提醒,他才眷恋不舍地离开。
顾时安审问了厨房里的所有人,那个死了的厨子叫楚三,在东临上干了近十年的活,为人木讷寡言,和厨房里的其他都没什么交往。
这样一个人,没有成家,没有亲人朋友,常年住在山上,领着微薄的差银,却在他住的地方发现了整整四百两纹银。
成色极足的雪花银,齐整整码在剔红箱子里,亮得晃眼,正应了梁潇说过的那句话——山上有内奸。
且不说这四百两纹银有多沉,要不引人注目地带上山有多难,就是楚三这样的人,平日里根本不与外人交往,被外人收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护卫将众人的口供呈上来,顾时安揉了揉额角,让他们放下之后都退出去。
那些书生都是未来朝廷的栋梁,寒窗苦读十数年,承载着家族的期望,大好年华遭此灾厄,全是因为他一时兴起来了东临山。
都是因为他。
还有姜姮,姜姮也在这儿,他要保护她,他不能在她面前输给梁潇。
顾时安只觉脑子里像有只小鼓在被敲打,咚咚咚,头疼且混乱。
他一手捂头,一手紧攥过口供。
门被推开,他歪头看去,见梁潇缓步进来,换了身燕脂色织金妆花缎袍,玉冠上嵌了颗蓝宝石,闪烁着幽暗的光。
顾时安极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他,但涵养容不得他说出那个“滚”字,只是冷淡道:“我在研究案情,请您出去。”
梁潇自然不会出去,站得远远的看他,好半天才道:“时安,你心里负担太重,这并不是好事。”
梁潇在面对顾时安时,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这是他慧眼识珠一手提拔起来的宰辅;一方面,心里又暗暗惋惜,他的仕途过于顺遂,纵然才智无双,到底缺了些历练。
最开始是姜姮把他推上了谏议大夫的位子,后来是他们合谋要对付崔太后和崔元熙,他为他铺路,明为敌暗为友。
他能走到今天,半是各人才智定力,半是时局推波助澜。
梁潇其实很喜欢他骨子里的那点优柔善良,执政者若无良善之心,那于天下苍生而言该是多么可怕的事。
可眼下,他恰恰是被这点优柔善良绊住了脚。
梁潇继续道:“你整日里想着那些人是因你而死,令事情毫无进展,后面只会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在其位谋其政,你以为一声‘大相公’是那么好受的。”
顾时安怔怔看他,蓦地,怒火冲顶,挥袖将口供悉数扫到地上,厉声道:“你厉害,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那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梁潇神色漠然:“一举不成,他们不会再冒险攻袭东临山,只会像今天这般,想方设法谋害你。这回我不帮你,你自己来,若是不成,大不了把你这条命送在这里。”
他揽袖欲走,又想起一事,道:“对了,姮姮我已接回我的院子,你安心办案。”
梁潇走出厢房,很快便听见里面传出瓷器被打碎的声响。
顾时安被梁潇这么一通激,强迫自己静心闭门研究这些口供,时至黄昏,天沉欲雨,他敞开门,带着护卫走去了梁潇的院子。
他想见一见姜姮,原因无二,这案子竟与她有脱不开的干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