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 救出来了(1 / 2)
霸天两婆媳都没敢再看姜裕的脸色, 带上人,催马一溜烟跑了。
姜裕在原地留下,只觉得怒火中烧, 头顶都要冒烟。
这边宁五郎已经近前去打探具体情状, 待得知今日越国公夫人协同梁氏夫人连抓了数十名贼匪之后,他兴奋的脸色涨红, 激动不已。
姜裕瞅了一眼, 嫌弃坏了:“你哆嗦什么啊?!”
宁五郎一边抖,一边兴奋不已:“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一激动起来就会浑身发抖!”
姜裕给闹了个老大无语,转而又往京兆府去探查情况,先前问话时他已经有所听闻, 事情的起因,是他那威风八面的嫂嫂和阿娘抓了几个贼匪送到京兆府去……
短短一日之间,乔翎将神都城内搅得天翻地覆,声势浩荡的同时,却也是战果斐然。
当天下午,便一起提了三十余名案犯往京兆府去受审。
京兆尹太叔洪听闻之后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太有效率了啊, 越国公夫人!
抓人是乔翎的擅长,寻找蛛丝马迹、抽丝剥茧, 则是曾元直的看家本领。
原本这案子千头万缕, 贼人几方齐齐发作, 极为棘手,但乔翎暴力破局, 一日之间,生生将疑似罪犯的名单掏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事情, 便要简单的多了。
曾元直看了乔翎递上去的名单——俱都是她无法直接卜到所在之地的,再对照被掳走的那些年轻男女,心里边立时便有了结果。
他不由得叹息一声。
乔翎在旁,不免要问一句:“有眉目了吗?”
曾元直说:“我大概知道这案子是因何而生,张小娘子又是如何被牵连其中的了。”
乔翎先说自己最初否定掉的那个可能:“他们不是求财,是不是?”
曾元直道:“不错。”
乔翎又问:“也不是为了报复我,亦或者是玉映的仇人,是不是?”
曾元直叹口气,又说了句:“不错。”
直到此刻,第二个猜疑终于得到了否定,乔翎思绪一转,很快意会到玉映这一劫是因何而来了。
她也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曾元直心下唏嘘:“张小娘子……命途多舛。”
梁氏夫人在旁,却听不懂他们来回打的哑谜,只是她并非拘谨之人,当即便问道:“那些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去掳走张玉映的?”
乔翎神色有些惆怅,告诉她:“是因为太后娘娘的那封特赦手书。”
“我去太常寺的时候,听接待的官员提起,太后娘娘还政之后,多年之间,这是她第一次对朝廷下辖之下的官署发布命令,是以太常寺少卿特意吩咐下去,一定要好生接待,尽快将事情办成……”
她说:“太常寺作为九卿官署之一,尚且如此郑重其事,外人知道之后,又会怎么想?必然觉得玉映得到了太后娘娘极大的看重!”
梁氏夫人听罢,起初不明所以,再一思量,却是心惊肉跳起来:“难道说——”
她神情惊骇,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二人:“难道说那些人是因为张玉映得到了太后娘娘的特赦,而去将她掳走的吗?他们的本意并不是与张玉映为难,也不是为了报复乔霸天,而是为了跟太后娘娘作对?!”
乔翎曾元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错!”
乔翎道:“婆婆,昨天曾少卿不是同我们说过吗,关于被掳走那几人的身份。小俞娘子很可能是受到了父祖的牵连——国公曾经同我说过,俞相公的父亲是被天后破格提拔,来到神都的,想来后期该是天后的心腹之臣了?”
梁氏夫人嘴唇张开,许久没有合上,良久之后,才吐出来一句:“这却不错。”
乔翎又说:“被劫走的人当中,有一个是林家的小郎君……”
梁氏夫人迅速反应过来:“太后娘娘身边的林女官——”
曾元直在旁道:“那是林女官的子侄。”
要说破案缉凶,梁氏夫人不如这两人,但要说是深宫风云,她却又要比他们谙熟多了。
“这伙人或许是当年被天后问罪之人的后裔,出于报复心理,策划了一起针对天后昔年心腹的行动,亦或者说,还存着更深层次的目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将阴谋引发,就提前被乔霸天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不得不暂退离场。
梁氏夫人说:“我得进宫一趟。”
或许那些人有意以林家子的性命来威胁林女官做些什么。
亦或者林家子根本就是个烟雾弹,他们的真实目的,是希望太后娘娘怀疑林女官,将她调离自己身边,转而拣选别人过去。
甚至于,林女官之后的继任备选人里边,有他们的人……
此事究竟该当如何处置,自有太后娘娘自行裁决,只是无论如何,她得将这消息呈送到千秋宫才是。
乔翎自无异议:“婆婆,你且去吧,我协同曾少卿寻人!”
梁氏夫人应了一声,想了想,又把猫拎给她:“你们俩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曾元直不由得低一下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只长着社会花纹的壮狸花。
那只狸花猫却有着自己的想法,朝乔翎叫了几声,身手矫健地跳下马背,一溜烟不知往哪边去了。
乔翎喊它:“喂,你干什么去?婆婆叫你照顾我呢!”
狸花猫险些给闪到腰——明明说的是互相照应!
这狡猾的女人!
……
乔翎把该办的事情办了,剩下的就该是京兆府和驻防部队的活儿了,她只负责随从掠阵,以防万一,也就是了。
曾元直请她暂且在值舍喝茶,自去带人忙碌,虽已经有了些凶犯的眉目,也猜测到了他们的来意,但现下这些人身在何处,还有哪些同谋,却都得一一纠察核实。
乔翎心知此事急不得,便只留在值舍耐心等待,期间倒是又卜了一卦。
利贞。
极好的卦象!
她安下心来。
……
昨晚。
几盏幽黄的灯在隧道顶部静静的燃烧着,几只飞虫盘旋附近。
地上是发黑了的砖石,明显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此处好像是座荒废的地牢。
张玉映在深邃又幽长的隧道里行进了一刻钟时间,终于来到了目的地,那苍白女人示意看守的两人打开牢门,用力将她推了进去。
她力气用的极大,张玉映难免又摔了一次,好在牢舍里还有一层半霉烂的稻草,总算没有第二次擦破皮肤。
她本就生得美丽非凡,今日更装扮得宛若神仙妃子,那看守的年轻人见美人蒙难,有些不忍:“我看这位娘子不像是个坏人,说不定是误会了什么……”
另一个同伴顿了顿,满脸怜惜的看着她,也说:“是啊,真要是与那妖后有什么攀扯,哪里会沦落成奴籍?”
张玉映伏在地上不言不语,紧接着,就听两道脆响倏然传入耳中!
“真是色令智昏!”
那两人已经齐齐吃了一耳光。
苍白女人骂道:“只认得眼前的漂亮娘子,却不认得自家祖宗十八代了是不是?那妖后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你们竟然半点都不在乎?!”
那二人捂着脸不敢吭声。
那苍白女人却被二人这行径激出了真火,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冷冷向张玉映道:“婢子蛊惑人心,我索性划烂她这张脸,免得你们心心念念,色授魂与!”
张玉映听得身形一颤,仓皇不已,不曾想牢房里却有人突然扑过来,将她给护住了。
“你们干什么?成天妖后奸臣的叫嚣,可我看你们做的事情,连禽兽都不如!”
张玉映这才发现,原来关押自己的这间牢房里,还有一个小娘子!
只是她身上衣裳都已经被草灰所染,灰扑扑的,看起来并不显眼。
这会儿她还在骂:“只敢在弱者身上逞威风,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有种去划烂妖后的脸啊,在我们这种阶下囚身上逞什么威风?我呸!”
那苍白女人原先只有七分火,现下也被激化成了十分,倒是真的暂且忘了张玉映,上前去劈手给了那小娘子几鞭子:“别人也就罢了,你也配跟我说这种话?!”
她神情森然,狞笑道:“你的祖父,当年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刀笔吏!是我的高祖父赏识他,提拔了他,可是后来,你的祖父却在妖后面前告发蒲家,以至于蒲氏满门被杀——”
张玉映这才知道这个护住自己小娘子的身份:“小俞娘子?!”
她赶忙拉住了那小娘子。
小俞娘子痛得眼泪都涌出来了,却反而将她往后面推:“张娘子,你不必管,反正我是一定要死的了,你不必管我,保全你自己吧——这臭婆娘说要带我去蒲家的衣冠冢前,把我烧掉呢!”
如是解释了一句,又向那苍白女人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祖父当年的确只是一个县衙里的刑房文书,可他得以进入神都,却与你家高祖父没什么攀扯——难道你家高祖父还能教天后做事不成?若真是如此,怎么后来又被满门抄斩了?”
那苍白女人怒得浑身都在哆嗦:“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小俞娘子叫道:“我没有狡辩!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不明真相,你知道的难道就是真相?”
想了想,又郁卒道:“就算那是真相,你倒是去找元凶啊,挖坟也好,掘墓也罢,大不了就鞭尸嘛!”
“就算真找晦气,也找我阿耶去啊,那可是元凶的亲儿子,继承了他衣钵的!找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多冤枉啊!呜呜呜呜!”
说完,又呜呜哭了起来。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张玉映竟有些想笑。
打她过来,小俞娘子便像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似的,看似张狂,其实心里边也不是不害怕的。
她暗叹口气,搂住了这小娘子,安抚似的拍打着她的背。
苍白女人胸膛剧烈起伏着,双眼死死的盯着小俞娘子,一时之间,竟也无言。
最后,她木然摆了摆手,吩咐重新将门关上,独自走了出去。
当年蒲家蒙难,她的母亲,也就是那小娘子一般的年纪。
她没有错,可是自己的母亲,乃至于蒲家人又算什么呢?
……
安国公府。
午后的阳光还算暖和,武安大长公主闲坐在廊下,半阖着眼睛,听年轻的侍女们念书给自己听。
一只看起来有了年岁的狸花猫趴在她的脚边,闭眼假寐,神色安宁。
倏然间,它睁开了眼睛,精准地向墙头某处张望起来。
武安大长公主察觉到了,便问它:“怎么了?”
老狸花猫轻轻喵了一声。
几瞬之后,墙头后冒出来一只狸花猫的脑袋,生得与它有些相像,只是脖子上有一圈白毛。
它雀跃地叫了声:“喵!”
陪房瞧见了,便示意那读书侍女暂停,稍显惊奇的笑了起来:“这是琦英娘子的猫啊。”
她朝那只狸花猫打个招呼:“回来看你阿娘吗?”
狸花猫从墙头上跳下来,一溜小跑着到了廊下来,先朝武安大长公主叫了一声,然后便到自己妈妈面前,拉长嗓子,谄媚地喵喵喵起来。
老狸花猫稍显嫌弃地看着它。
武安大长公主反倒笑了,对它说:“去吧。出去活动活动也好。”
……
大理寺。
乔翎两手抄在袖子里等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狸花猫便去而复返,不只是它自己,还带了一只年纪稍大一点的狸花猫来。
乔翎还记得它,有些惊奇:“你是外婆的猫呀!先前去安国公府的时候,我们见过的——她们说你是项链的妈妈!”
狸花妈妈跳到桌子上,很客气地朝她叫了一声。
因为脖子上有一圈白毛而唤作项链的狸花大王看一眼妈妈,神气十足地喵了起来。
乔翎听不懂,倒是能猜到几分,当下笑眯眯道:“你妈妈比你还要厉害,是不是?”
狸花猫正待出声去叫,冷不防狸花妈妈已经转过头去,看向门外。
乔翎见状,也随即转头。
如是约莫过了十个呼吸的时间,曾元直大步进门,开门见山地告诉乔翎:“三省的命令下来了,着令右威卫协同羽林卫共同料理此事,京兆府乃至于大理寺协同。”
至于此间种种,却也不必与她细说了。
乔翎挂心玉映,也无心多问,正待应和一声,却听不远处有人在叫自己:“娘子!”
听声音,是正院那边的侍女。
乔翎扭头去看,正见几个小侍女快步往这边来,形容都顾不得,甩开腿一气儿跑到她面前:“娘子!罗十三娘使人去府上送信儿,偏您又不在,她着急得不得了,我们分成几队出来找,可算是寻到了——”
乔翎微觉莫名:“罗十三娘……”
短暂一怔,倏然福至心灵!
她惊喜不已地看了过去。
曾元直亦是眼眸微亮。
那侍女脸上红扑扑的,眼眶湿润:“娘子,罗十三娘机缘巧合,在路上遇上了张小娘子!”
……
罗十三娘刚收到那条披帛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向自己求助的人就是张玉映。
她叫自家车夫远远地缀在后边,一路跟出去几十里路,直到实在无法跟随,这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转道往别处去了。
最后,也只能划定出一个模糊的范围来。
只是对于京兆府和两卫来说,这个模糊的范围,其实也已经足够精确了。
罗十三娘弃车骑马,飞速回到神都,先去查了自家预定过那件衣裳的名单,又使人去京兆府报案,也是在这时候,她听闻了越国公夫人在神都城内掀起的那场惊涛骇浪。
罗十三娘因而意识到——或许那条披帛的主人,正是越国公夫人身边的人!
这才有了后来寻人的事情。
乔翎将两只猫猫叫到近前来,同它们描述了罗十三娘所言大概的位置,再叫它们嗅一嗅玉映用过的脂粉和香膏,便饱含希冀地目送它们小跑着离去,自己协同两卫的人往城门口去等待消息。
如是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年轻狸花便回来送信了。
它跳到乔翎骑乘坐骑的脖子上,爪子勾一下她衣襟,作势要领着她往前走。
乔翎赶忙将它安抚住,又使人去请两卫的主事人来。
两位校尉催马过来,问候一声,瞧了瞧她,再瞧瞧那只狸花猫,竟也没有多问,挥挥手,示意诸多卫率们跟上。
如是一路走出去几里地,那自称名叫成穆的羽林卫校尉才状若随意的问了句:“猫猫侠?”
乔翎:“……”
乔翎破罐子破摔:“啊,是我,猫猫侠!怎么,成校尉有何指教?!”
成穆笑了笑:“岂敢,岂敢。”
年轻狸花前边带路,迫近母子俩发现的那处地方时,它停住了,转头朝乔翎“喵”了一声。
这不是强攻过去就能解决的问题,尤其对方手握人质,成穆早就有所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