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清温志》 第十一章 胡松露(2 / 2)
“还行。”孙老头搪塞了一句,带着两人继续往自家的门面走。
到了桌子旁,三人把酒坛放下,一人守着一坛,多出来的放在了边儿上,墨云汐主动坐到了李尺旁边,就见他迫不及待地拔下去塞子,用力地嗅了一大口。
他心想,“若是现在,恐怕不止二十坛了。”
虽然一直都在清温州里待着,瓦街也没少来,可每一次都懒得驻留,只是来看眼旧街四邻就走,这滋味儿实在是让自己想了好久了,他高举起一坛「胡松露」倒进嘴里,巴不得一口气就喝没了整坛子的酒水。
“孙老头,宋姑娘管你叫舅爷是怎么一回事?我咋没听你提过这一嘴呢?”
“知道当今的文清帝靠什么立足的吗?”孙老头莫名地问了一句。
李尺倒是觉得莫名其妙,自己的亲大哥就是文清帝手下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靠他那三大御军亲卫呗……”他说道,“神令营、龟符营、堂风营。”他还是不解,“这和我问的有什么关系?”
孙老头挥了下手,示意他闭嘴,“人凤的父亲就是堂风营上一任军领,给文清帝做了不少事……”
话语戛然而止,也无须多说,既然为文清帝卖命,那自然是没少残害同道修士,哪怕是李彦,杀过的同道中人就算没一百也得有八十了。
宋父的年纪多少也得和李河清班儿高,卖命的日子少不了,退位被追杀,说到底也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那也祸不及家人吧……这宋姑娘心性纯良得很啊……”李尺都有些动容,又想起来了什么,问道,“这么说……那就不一定是我这行当的人干的了吧?”
孙老头晃了晃脑袋,喝下一碗酒水,哈了一口气,这「胡松露」当真是烈酒,他说道“肯定是你这行当的,就算是有仇的也不会自己动手,真有风险,没人愿意担,也就你们这丧天良的买命人敢。”
“倒也是这么回事儿……”李尺八卦道,“我才想过来,宋姑娘她爹是你外甥啊?你和堂风营都有关系,怎么不拿出来说啊?”
墨云汐拽了几下他的袖子,用力地拧住了他的肉,斥责道“老爷子和你还认识呢!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儿!你傻子吗?!”
“哈哈!”孙老爷子笑了声,过去拿出几个包子,一边挑拣着一边说道,“小尺子啊,你还是个怕媳妇儿的主呢?”
墨云汐赶忙回绝道“老……老爷子……您误会了!我……我不是他媳妇儿!”
“哎?!怎么不是呢?!是!就是!”
墨云汐掐着他的耳朵快要拽断,“你再胡说试试?!”
“就是!就是!你忘了咱俩都有夫妻之实了吗?!”李尺红唇白牙的这么一碰,就是认准了把她说成自己媳妇,也不怕被打了。
“你居然还有脸提这事儿?!”墨云汐一脚踹过去,还是不解气,又在他身上跺了好几脚,李尺这王八蛋之前用艷虫骗自己,让自己认为俩人真有那档子事儿呢!
一想到这就气儿不打一处来,墨云汐又踢了他一脚,老爷子递过一篦子的肉包放下,拉开了这小两口,跟李尺说道“你要是能娶到这丫头,算是他李河清没白积德行善啊!”
“和他有个屁关系。”
见李尺还是记着仇,孙老头也不好说什么,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现如今都九年了,他就硬是没给李河清上过一柱香,连声爹都没再叫过。
还真是轴,“你这轴劲儿和他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甭提他,晦气。”李尺抓过剩下的半坛子「胡松露」喝干净,随手就把空酒坛扔在了街上。
砸得稀巴烂,可比作这父子之情,纵然阴阳两隔,也是支离破碎、再难复原。
“对了,宋姑娘那只承水环是咋来的?”
这番话似乎问得不对头,孙老头又倒了一碗酒饮下,面色愁伤,道“她娘留给她的遗物。”
李尺清楚孙老头不会骗自己,也确定了当时的宋人凤究竟是多绝望,居然是打算用亲娘的遗物换她自己死得其所。
“她肯定是说她父亲希望她做人中龙凤才取得这个名字吧?”孙老头自顾自道,“其实就是她爹嫌弃她不是个儿子,她娘死了以后就更瞧不上她了,娶了不少的妻妾,儿子生的也不少,就没再把她当回事儿。
好在这丫头坚强得很,即便她父亲不肯教她本事,她也一直下苦功夫自学,还跟我学过一年半载,就是她这天赋太过一般,没学出来。
这回被追杀啊……估计也是她爹让她给那些个弟弟们分散走索命的人……苦啊……”
孙老头的年纪大了,心倒是不糊涂,这种事儿一打眼就看明白了。
“还娶妻纳妾了不少!?”李尺大惊。
孙老头笑道,“你以为谁都和他李河清一个样啊?大家大府的门户,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哦?”李尺转头看向墨云汐,无需多言,早溢于言表。
墨云汐又拽着他的肉拧一下,喝了口酒,道“看我干什么?我管你娶妻纳妾啊?滚!”
“放心!我不贪心,有你一个就够啦!”
话音落下,又是“啪”的一声扇在了他的脑袋上,清脆轰隆,李尺呲牙咧嘴地捂了好一会儿,嘟囔道“给我打傻了咋办嘛……”
“无事,反正你本来也不聪明。”
寻着这道声响,李尺往街边儿上看了一眼,嘴角扬起却有些瞳孔发愣,皱了下眉头。
“叶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