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三章 赫卡忒，我已登神！（6k）（2 / 2）
昏黄错乱的心像世界中，一个个旧神的虚影前仆后继地冲向那位掌管着冥界的地狱女皇，试图彻底夺回他们的自由。
但在绝对的压制力面前，他们的反抗不过是飞蛾扑火的徒劳挣扎。
“砰砰砰砰！”
古老的巨人、畸形的神怪、狰狞的魔兽、巍峨的旧神……一个个狰狞的虚影撞上赫卡忒，被其强大的神性之火所湮灭，只留下点点溃散的余光。
“滚开！”
终于，伴随着一声压抑着怒火的暴喝，赫卡忒从重重阻碍中彻底突围，来到了荒野的边缘，望着前方坐在地上的洛恩，幽幽冷笑：“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洛恩白了赫卡忒一眼，没好气地吐槽：“我倒是想，但你也得给我条路啊。”
然而，听到来自不肖徒孙的抱怨，赫卡忒却心情大好。
作为道路女神，她在侵入洛恩的心像世界同时，就用权能封闭了所有的退路，以免煮熟的鸭子真的长翅膀，从自己嘴里溜走。
加上对方身上还有她的神印，可以让目标无所遁形，因此她虽然屡屡受挫，却没真的认为自己会输。
“别挣扎了，伱逃不掉的。”
赫卡忒看着眼前无路可逃的不肖徒孙，叹了口气，似乎被触动了恻隐之心。
“放心，我只要那份神性，又不是非要致你于死地。只要你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会尽力保住你的灵魂，大不了让你重新转生做人。”
“尽力？”
“就算回收你的那份神性，我的神权也没强大到超越命运的地步，所以只能是尽力。”赫卡忒也有无奈。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洛恩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对赫卡忒主动释放的善意不屑一顾。
开什么玩笑？他拼死拼活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让自己将所有的努力成果让给对面作嫁衣裳，真当他是白痴？且不说，赫卡忒口中的“尽力”，含有多少水分。
就算对面良心发现，计划成功，他在被赫卡忒吃干抹净后能顺利完成转生。可单单是让自己失去力量，从头来过，再去体验仰人鼻息和提心吊胆的日子，洛恩就无法接受。
似乎听出了徒孙的抗拒，赫卡忒的语气又软了几分。
“这样吧，让你成为我的从神如何？这个补偿总该够了吧？”
“听着是很不错。”
洛恩点了点头，似乎是这优渥的条件说动。然而随即，他眸中闪烁起一抹戏谑，幽幽开口。
“但你这么心急，应该是对我没有必胜的把握吧？”
“……”
赫卡忒身躯一僵，代表灵魂的虚影隐约晃动摇曳，脸上笑容不由凝固。
虽然那些都只是旧神烙印下的一部分意志，但蚁多咬死象，抵抗这么多次来自灵魂和神性层面的冲击，即便是她这位地狱女皇也有些吃不消。
如果有绝对的压制力，根本犯不上谈条件，去玩什么心机算计。
只有当实力不对等，没有完全的把握获胜时，才会想着用策略来弥补差距。
这就是阴谋的局限之一。
不过即便如此，局面依旧在她的掌控之内。
“你的确很出色，比我预想的更加出色！不仅躲过了一次次的危机，还悄无声息地侵吞了奥林匹斯十二主神的部分【天命】，让那颗种子以惊人的速度开花结果。”
赫卡忒正色看向眼前的洛恩，由衷赞叹。
这份智谋，这种潜力，绝对比墨利诺厄更加适合【阴谋】的神职，成为她的助力。
但有些选择既然做了，那就无法回头。
赫卡忒收起心中的一丝可惜，幽幽开口，说出最后的答案和依仗。
“但仅凭这些，你没可能赢我。因为在没有成为主神之前，你是不可能掌控那份神性的。这枚【果实】从来都不是留给你，而是留给我的！”
话音刚落，赫卡忒化为一道幽光，向前方激射。
她是掌管道路与机遇的女神，而对面所继承的力量则来自于预定的神王——机遇之神波洛斯，没有主神和主神以上的位格，根本没办法将其化为己用，这是她一直隐瞒的事情。
而只要能得到那份同源的神性进补，她先前损耗的力量便能迅速恢复，对面就算有通天的智谋，也绝无翻盘的可能。
这盘棋，自己不可能输！
正当赫卡忒怀着自信，撞向前方的【小点心】之际，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太晚了……”
刹那，本该引颈受戮的羔羊，抬起了头，脸上泛起戏谑的笑容，张开双臂，仿佛在迎接着某种东西。
“嗡！”
瞬间，两人头顶的心像世界剧烈晃动，一颗颗星辰在虚空中亮起，共同构筑出八十八星座的投影，浩瀚如海的星光倾泻而下，浇灌在洛恩的身上。
犹如实质的黄金光柱，将前冲的赫卡忒瞬间弹开。
而沐浴着星光的洛恩，仿佛在经历某种奇妙的蜕变，气息节节攀升。
看到眼前的一幕，赫卡忒满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仿佛是觉察到了赫卡忒心中的困惑，洛恩意味深长地张口询问。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
“一年一度的酒神节。”
洛恩悠悠回答，随即开口补充。
“当然，可能稍微提前了一点。”
“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赫卡忒忍不住追问，从容优雅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前所未有的焦躁。
这种感觉太糟了，完全不在掌控，完全出乎意料！似乎，曾经那枚被把玩在鼓掌中的骰子，已经找到方法，完全脱离了她的控制。
洛恩望着眼前对手兼老师的赫卡忒，微笑开口。
“这是我在爱丽舍园那扇门后学到的经验：一千只猫做同一个梦，就可以拥有改变世界的可能，那么如果上万人共同呼唤同一个名字，共同赞颂同一位神灵呢？
尤其是奥林匹斯诸神大多不在人间的时候……”
瞬间，赫卡忒想明白了一切脸色剧变，答案脱口而出。
“大献祭！你要借着这场庆典进行升格！”
“没错！”
洛恩欣然点头，张开双臂，迎接这自圣域倾泻而来的璀璨星光。
“在此聆听这颂神的乐章吧！”
与此同时，雅典城中，无数居民相聚畅饮，共同为酒神赠予的欢乐和飨宴。
听到耳畔传来的呼喊和叫好声，身为酒神狂女的费德拉在火光下的俏脸泛起兴奋的潮红，敲响欢快活跃、震耳欲聋的铜钹，点燃夜舞的火把，邀请全城的人民，共同释放天性的畅快。
“我呼唤狄俄尼索斯，咆哮的神，呼喝着‘啊哈’，双重天性，死而复生，未来之王巴克科斯，
神秘而野性，一对角，两种形态，浑身常青藤，纯洁威武的欢愉神，呼喝着‘啊哈’！你食祭品，葡萄为饰，树叶作衣，双年来庆，不朽的王者，永生的精灵哦，
听我说吧，善心的神，温柔完美的神！
带着你欢悦的随从，降临于我身吧！”
无数人载歌载舞，共同唱和。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底比斯、斯巴达、科林斯等等城邦。无数的酒神教信徒们，沿街分享着酒水和食物，邀请所有人共同庆祝这欢乐的日子。
所有的唱和，将一道道思念和祝福汇聚向天空，共同流涌至战神山。
而在那空旷的广场上，九大缪斯、美惠三女神和记忆女神、乃至一个个神灵和半神，痛饮美酒，齐声赞美，进行着最后的调律与协奏。
“我呼唤那最先出生、双重性别、出没天宇的大神，
他从卵里生出，金色羽翅多明耀，
你呼吼如公牛，极乐神族与凡人的起源，难忘的播种，世间狂欢无尽，原初之一法涅斯……”
由信仰所凝结的金色神液，汇入圣域的星空，共同浇筑为某位神灵登顶的阶梯。
与此同时，心像世界内。
一株株翠绿色的葡萄藤在洛恩脚下疯长；一串串紫红色的葡萄炸裂开来，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酒香。
恍惚中，赫卡忒看到，那道身影的四周是各类动物的头：山羊、巨鲸、公牛、野猪、白马、雄鹰……
他头上生着双角，双手缠绕着葡萄藤，脚的形状如似山羊的后腿，使人想到潘神的叉蹄。
如果赫卡忒读过某个隐秘教派中，那本未删减的《二十四行圣辞》和《神谱》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所有的这些细节都与秘典中的神话叙事吻合。
其为——【原初之一】法涅斯！
而法涅斯，正是代替三相之倪克斯成为新主宰的俄尔普斯教神灵。
下一刻，【巨鲸】甩尾，掀起新的巨浪和风暴；【山羊】奔跑，速如急电；【公牛】踏蹄，大地轰鸣震颤；【野猪】爆发出暴虐的嘶吼，挺起獠牙冲锋；【雄鹰】振翅翱翔，掀起雷霆和风暴的呼啸……十二道神性，十二个化身经由一簇炉中火焰的淬炼，彼此相融，在他身后构筑出完美的圆环，宛如璀璨的王冠！
星光之下的伟岸身影立于光辉长阶的顶，缓缓睁眼眸中神光若电，倒映着无尽的星河与永恒的欢乐。
富有磁性的声音，伴随着无数人若有若无的颂唱，回荡在心像世界之内，如诗如歌，威严隽永。
“——赫卡忒，我已登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