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 100 章(1 / 2)
接下来的月子坐的就很平静,有滴翠这个处处殷勤的丫头在,原主剩下的两个丫头绫儿、缎儿,也不得不勤快起来。王夫人又派来了一个陈嬷嬷赵庆家的,跟王来家的一起做迎春陈嬷嬷,两个人相互别着苗头,倒不用她们担心联手害迎春。
就是有时候赵庆家的要跟滴翠一起挤兑王来家的,张翠花不得不回护两句,本意是防着王来家的搓磨迎春泄愤,不想倒让王来家的待迎春多了几分真心。
滴翠与赵庆家的也发现,自己挤兑王来家的不能当着张翠花的面,不然张翠花并不怎么给她们脸面。滴翠少不得跟赵庆家的嘀咕,说张翠花没良心,若不是二太太派了她们两个过来,还不知道她这个月子做成什么样呢。
赵庆家的比滴翠沉的住气,只劝她如常当差,多陪着姨娘说话。这些哪逃得过张翠花外放的灵魂力,只要这两个做了她们份内的事,也就由着她们去。
因是庶出,还是个女孩,迎春满月这日依旧没有操办,不过贾母与王夫人都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就算邢夫人还没赏迎春东西,张翠花也不得不抱着迎春去给邢夫人请安。看着邢夫人那有些得色的脸,张翠花就知道,她一定在得意,哪怕自己闹了一场,迎春的洗三与满月,仍然悄无声息。
“太太,我做月子的时候,老太太与二太太都赏了东西,刚才又派人给姑娘送了东西来,论理该过去给老太太与二太太磕个头。”张翠花重新拾起原主温顺的面具。
邢夫人几乎出于本能的想阻拦,可是被王善保家的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不阴不阳的向张翠花道:“难得你还记着要给老太太磕头,去吧。姐儿还小呢,先放到我这儿吧。”
要把迎春留在邢夫人这儿。张翠花心里是不愿意的。只是邢夫人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她是迎春的嫡母,名义上迎春只有邢夫人一位母亲。做母亲的想留下孩子,一个姨娘是不能拒绝的。
看着张翠花慢慢走出正房,王善保家的向邢夫人道:“太太,你看怎么样?只要有这丫头在,张氏就翻不上天去。”
邢夫人看着已经长开了些的迎春,嘴里还是嫌弃:“
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可宝贝的。”
王善保家的一时口快:“虽然只是个丫头,现在也是咱们东大院里头的独一份了。”
邢夫人的脸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嫌弃的让人把迎春抱出去,才向王善保家的道:“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好命,老爷一年不去她房里一次,倒让她得了胎。”
王善保家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嘴里找补着:“这样也好。有她在前头试着,老爷还能生是定准了的。太太的身子不是也请几位太医都看过了,也是没有问题的。说不定下一次这缘份就落到太太的肚子里了。”
一直用灵魂力注意着这主仆两个的张翠花,心里就是一动,想出了一个可以出府的主意。
贾母无事是不肯见张翠花这样的人的,丫头只让张翠花在荣庆堂院子外头磕了头,王夫人倒是赏脸见了见。
张翠花与王夫人说了几句场面话,等王夫人问她后头的月子做的可还算好,想让张翠花明白都是自己派去的人,才让她得以安静的做完月子,日后让张翠花帮着办事,可以拿这恩情说事。
不想张翠花趁机道:“因我们太太不大崇信佛法,有件事我一直存在心里没敢跟我们太太说。可是眼见着日子要过了,再不说又怕菩萨怪罪,只好请二太太给我出个主意。”
王夫人本是想拉拢她,听她这么一说,自是问一句是什么事,张翠花便道:“二太太也知道,我一向不大得大老爷的意。倒是得迎春之前,夜里梦着了菩萨,说是把龙女送我,但要让我在孩子满月之后,还上三牲大愿。”
“什么?”王夫人狐疑的看着张翠花,一个姨娘生的孩子,也敢编出什么龙女来,还真看不出她有这个胆子。
张翠花看出王夫人并没信自己的话,可是为了出府她不得不接着编下去:“别说二太太不信,就是我自己则做完梦时也不信。可是菩萨在梦里和我说了,”说到这儿又看了看王夫人。
王夫人心里觉得好笑,想看看她为了借孩子上位,还能编出个什么来,面上就配合的问:“菩萨梦里和你说了什么?”
“菩萨梦里和我说,我生产的时候一定会有人对我动手脚,让我不用害怕,那都是因为我命小
福薄,本不配做龙女的生母,老天降给我的劫数。念在我孕养龙女有功,菩萨会护持我保我无事的。”说到这里,张翠花的眼睛猛地盯着王夫人看了一下,才低下头去。
王夫人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张翠花猜的没错,借着稳婆在生产之时向原主动手的,根本不是邢夫人,而是王夫人的手笔——一心想名正言顺做荣国府当家太太的王夫人,是不愿意看到大房多出哪怕一丝的血脉来,万一又是个男丁呢?
生产之时,是动手最好的时候。
可是稳婆回报说她对张翠花动了手,孩子生出来前在产道里憋的时间不短,出来后还捂了一会儿。谁知道只过了一天多,没人照料的张翠花,就能抱着该被闷死的孩子,跑出来闹的尽人皆知。现在那个孩子也满月了,听说比刚生下来时养的好了些,看不出是吃了亏的样子……
娘两个都不象是受过罪的人。王夫人仔细打量一下张翠花,见她今日穿了身枣红撒白花襦裙,衬的脸色很是红润,一点儿病容都没有,心里不由的七上八下起来。
“这事儿你可跟大老爷说了?”王夫人面上带点关心的问道。
张翠花直接摇头:“大老爷一年都见不着一面,并没来得及跟大老爷说。再说,我们太太也不愿意我们请见老爷。”
谁愿意你们这些狐狸精请见老爷!王夫人心里骂了一句,嘴上还问:“那日老太太不是说让人给你请个太医看看,可是吃太医的药有些效验?”
张翠花抬起头时,眼眶已经红了:“回二太太,并没见到太医,也没吃过药。”
王夫人的心猛地一沉,她怎么忘了这个事儿了:当时老太太虽是当着她的面吩咐的,偏东大院请医问药一向都是自己行事。所以张翠花被带回东大院后,她只当邢夫人会给张翠花请太医。结果张翠花即没见到太医也没吃到药,说不定老太太追究起来,邢夫人又会把事儿推到她这个当家太太身上。
这种事儿邢夫人做得出来,毕竟老太太是向她吩咐的。
当着张翠花的面,王夫人却是不能承认自己疏忽了:“大太太也太不把老太太的话放在心上了。可怜你生产时吃了亏,产后又没调理身子,怕是身
子会有暗伤。日后觉得哪里不舒坦,要用什么药,大太太那里不得空儿,只管让滴翠悄悄来回我。我这里但有的,只管拿去用。”
看看人家多会说话,明明在说邢夫人不会给自己用药,却只说邢夫人不得空儿。张翠花却不想承她这个情:“多谢二太太记挂着。只是不知是不是菩萨保佑,我的身子倒比有孩子前还强些。”所以你那些失了药性的宝贝,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没用太医开方抓药调理身子,刚生完前三天又没人照顾,到现在身子竟比原来还强些?王夫人不得不对张翠花的话半信半疑起来:“这身子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你别硬撑着。哪怕大太太怪我多事,我也要请太医给你看看。”
在等太医到来的这段时间里,王夫人不时的探问一下张翠花,除了觉得除了自己身子好的蹊跷之外,可还有别的神迹没有?
张翠花做出苦思冥想的样子,把自己日常生活中,滴翠与赵庆家的可能见过,不往神迹上想只是平常,若是有人说是神迹也可以说的通事情,都小声的说与王夫人听。
“二太太想想,这愿我是不是该去还?”说完了神迹,张翠花整个人都快有神婆光环了:“菩萨如此灵验,要是还不信的话,说不得菩萨要生气的。二太太您不知道,菩萨虽然慈悲,可是这世人明明受了菩萨的恩惠,却还怀疑菩萨,是要被天罚的。”
有火系异能在手,天罚是一定会有的。张翠花说的满含信心。
话音刚落,小丫头在外头乱跑,嘴里还喊着:“彩云姐姐快来回禀太太,大姑娘房里忽然走了水,好在只烧着了椅袱,已经救下了。大姑娘却吓着了,请太太快去安慰一下姑娘。”
张翠花比王夫人更早一步起身,脸色煞白的说了一句:“完了,我们不信菩萨,菩萨发怒处罚我们了。”
王夫人几乎没吐一口老血,菩萨保佑的是你跟你生的那个丫头,结果不信被罚的却是自己的女儿,还有天理没有?刚想到这儿连忙嘴里念佛,想到刚刚明明是自己不信,一直拉着张翠花问的。看来菩萨的确有感应,自己还是别乱想的好,免得菩萨再降下什么更厉害的惩罚来。
刚才王夫人一直追问
张翠花,所以菩萨降罪在元春身上,王夫人觉得可以理解。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王夫人急急向张翠花道:“你先回东大院吧,这事儿我会跟老太太说的。”
张翠花连忙应下,带着人回了东大院。邢夫人见她回来的这样迟,自是要出口讽刺几句攀高枝等语,张翠花只替自己辩解了两句,由着邢夫人快了嘴,才抱着迎春回了自己的院子。
下午的时候王善保家的就来通知张翠花,说是老太太吩咐了,张翠花生产的时候不顺利,说不定是冲撞了什么。现在即出了月子,该去庙里拜拜菩萨,布施些香火钱,给自己赎赎买罪衍。还不能随便敷衍,要还三牲大愿。
“不知道要不要带着姑娘一起去?”张翠花问了一句。结果引来王善保家的讽刺连连:“我劝姨娘还是安静些,都知道姨娘生姑娘,也不必自己天天挂在嘴边上。原来还当姨娘是真疼姑娘,才闹了那么一场。谁知遇事儿就看出来了,姨娘这是用姑娘扎法子呢。那庙在城外,姑娘才多大,姨娘就舍得让她跟着奔波?”
看来这一次只能是探探路,想直接抱迎春借着还愿之机离开是不可能了。这样也好,探路后把东西准备的齐全些,可以不让孩子受罪。张翠花全当没听到王善保家的唠叨,冷冷看着她。
王善保家的现在不怕张翠花开口,就怕张翠花这么冷冰冰的看人,好象自己做过的事儿,在她这目光下都无可遁形一般。被她看的发憷,只好讪讪的闭了嘴。
回了正房与邢夫人两个咕哝了半天,也没想出张翠花怎么得了老太太的眼,竟让她老人家亲口发话去还愿。很是给张翠花在邢夫人面前上了些眼药。
哪怕王善保家的在邢夫人那时上再多的眼药,荣国府里贾母交待下来的事儿,还是要办,还得办好。在邢夫人与王善保家不情愿的目光之下,张翠花坐上了去庙里的马车,还跟了滴翠丫头和两个常随着出门的婆子。
张翠花这才发现自己忘了,荣国府一向讲排场,哪怕是一个姨娘出门,也没有只带一个丫头的道理。自己身边跟了这么多人,单独行动倒不是没法可想,不过离城太远了,就是单独行动也找不到门路,
还是等一会儿到了庙里再想想办法。
她可是记得,原著里不管是馒头庵还是水月庵还是天齐庙的主持,都是敢想敢干的有为人物,这样的人行走四门,往来的三教九流都有,说不定用银子收买他们,比自己去冒然找人还方便。
这次是贾母亲自交待的,三牲准备好了不说,各类供果、斋僧的东西也都齐全。去的也不是庙,而是离城二十里外名为时灌庵的一处尼姑庵。
这庵离城不近,也不甚大,周围不过小小向座山丘,所以平日并无几个上香布施之人,见到张翠花等人过来,主持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殷勤的恨不得背着张翠花。
也不知道是贾母还是王夫人的主意,让她到这样荒僻的地方上还愿,却不是去馒头庵这样的荣国府家庙。难道这庵堂还有什么讲究不成?张翠花暗暗决定,一会儿得小心套套这主持的话,不能直接就让她替自己办事。
在主持殷勤的引导之下,到了正殿见上头供奉的正是观世音菩萨坐像,张翠花才算是明白了,觉得王夫人能说动贾母让自己来此还愿,也算是费了心:
张翠花告诉王夫人自己梦到的是菩萨,自然要到供奉菩萨的地方还愿才显诚心。加上她只是个姨娘,去家庙总有些尴尬,不如这个时灌庵即可显诚心,又不引人注目。
礼敬菩萨后,庵内也有几间净室,正可做休息之所,张翠花命滴翠等人去外头随喜,自己一边歇腿,一面与主持说些佛法因果。话里话外,不过是佛家慈悲救济世人等语。
主持见张翠花虽然年岁不大,说起佛法来还算熟悉,嘴里不停的念佛,很希望自己得了张翠花的眼缘,日后好拉她做个长久的施主。
张翠花就渐渐问起庵堂平日可行善事,有没有附近百姓所求得到菩萨感应之事。主持自是问一答十,还添油加醋几分,务求让张翠花信她庵里的菩萨有求必应。
张翠花听出这主持虽然也如一般尼姑一样有贪心之症,行事还有些底线,是个可以用一用的人。
见时机成熟,张翠花笑对主持道:“说来我也有个小小愿念,想着求一求菩萨。”
主持便问:“施主即是来小庵还愿,自是见识了菩萨灵验的。我
们庵里的师父都是信心虔诚之人,菩萨也最灵验不过,施主有所求,只管向菩萨诉说便是。”
张翠花假意道:“此事能不能成自是要看菩萨允不允,可也得些俗世助力。只是主持的庵堂离城不近,怕是难成。好在这也不是我的事儿,我只是代人求上一求。成与不成都与我无干。就是有些替主持可惜,那人比我更有体面,若是成了,就是替菩萨重塑金身,她也有力量。”
主持听了心花儿都开了,谄笑道:“也不知施主说的那位施主求的是什么,我们这里离城虽远了些,可是附近庄子里也有几位体面的老爷、太太,与城里的达官贵人都有亲,办事最方便不过,俗世的事儿也能尽些心力。”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张翠花故意不信:“这荒村僻地的,能有什么有能为的人。也是求我的人是个谨慎的,不愿意让城里的人知道,不然她家里自有本事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