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1 / 2)
总是自己的父母官,薛沛只好说出薛蟠的先生与自己的兄弟一起进京春闱,到现在还不知能不能中,所以请杜知府替自己的儿子介绍一位好先生。
这对杜知府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回到金陵后,便给自己的一位已经致仕的族兄写了一封信,重点指明了薛沛虽然居于乡野,可是却很得圣心之事。
没用半个月,杜知府的族兄已经来到薛沛现在被人称为“天心庄”的庄子上,成了薛蟠的先生。杜先生致仕不是因为老迈,而是因为朝庭任用官员,有一个不成文的子不压父的潜规则:
一个官员若是家中没有人做官还罢了,若是有人做官,那么大家就会默认,做儿子的官职,不能超过老子的,不然便是以子压父,是为不孝。杜先生的儿子中进士比他当年中的高,也得上官赏识。眼看着就要与杜先生平级,为了给儿子让路,他主动向皇帝辞了官。
对杜先生为何肯来给薛蟠做先生,薛沛并不学问,左右这位能替他分担教学任务,还有些官场经验,正可早些指教薛蟠些官场上的弯弯绕,薛沛乐得放手由着杜先生教导薛蟠。
没两日,京里又传来了好消息,那就是薛襄中了进士,还是探花,让薛沛好悬没惊掉了下巴:别人不知道薛襄的水平,他还能不知道?那可是对自己没信心到以为要一路靠做弊中进士的人,现在你说他中了探花?
阅卷的考官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向他贺喜的杜知府告诉薛沛,并不是考官们得了失心疯,而是皇帝得了失心疯:薛襄春闱,倒是的的确确凭着自己的本事中了一百五十多名,也就有了殿试的资格。
殿试是在太和殿举行,皇帝这位最大的一位监考官自要亲临。只是考生们答题需要时间,皇帝闲得无聊,拿着中了春闱的考生名册细看,见上头有金陵薛襄之名,就问了一句,戴权急忙让人将薛襄的详细情况查了出来,皇帝便知道薛襄就是薛沛的亲弟弟。
前几天自己刚表扬了薛沛上体天心,现在他弟弟就来殿试了,皇帝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大殿之上就将薛襄叫了起来,问他:“听说薛家世代经商,你为何不
从祖业,倒读起书来?”
薛襄被皇帝当众叫起来,又被大家注目,也有些发慌,不觉想起自家兄长曾说过,他读书是经了皇帝认可的,到时皇帝一定会关照自己。
现在他以为皇帝真如自家兄长所说,是对自己另眼相看,才答着卷呢,就直接叫自己问问题。
强自稳了稳心神,薛襄叩首道:“草民的兄长曾教导草民,不管是读书还是经商,都是为圣人效命。让臣牢记一句话,耕读传家久,诗书济世长。不可因自居乡野,便忘了圣人之言不读书。”
虽然薛襄答的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却正合了皇帝的心思——薛襄说的那两句话他知道呀,就是他写给薛沛的。他觉得薛沛一定是天天指着那副对联教导弟弟,所以薛襄才把这两句话牢记于心。
薛沛果然忠诚为主呀。可惜、真是可惜,这样的人就算是中了毒退居庄子之上,还一心想替自己效命,把自己的话时刻放在心上,自己选择了耕,而让兄弟从读书之路,这是要带着整个薛家,从两条路上都能替朝庭效力。
“薛沛是个会教导兄弟的。”皇帝说了一句,还看了自己剩下的几个儿子一眼,又道:“薛襄也是个听兄长教导的,这样的人不入一甲,不足彰孝悌之义。”孽子们,你们也想想何为孝悌吧,人家这两个兄弟也是不同母的。皇帝一下子想多了。
五皇子等人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看自己这些人,不过不耽误他们带头高呼父皇圣明。然后,又因薛襄的文章实在难符状元之名,考官们商量来商量去,只好点了个探花给他。
哪怕只是个探花,还是当着所有人走后门的探花,那走后门的却是当今皇帝,更加可喜可贺。等到薛襄与同样中了进士的甄士隐一起回到金陵,薛沛不得不大摆宴席替他庆贺。
薛姨妈听说薛襄竟得了探花,连酸一酸的心思都没有了,薛襄一回来,就尽心尽力的替薛襄操办起庆贺宴来。可是见到薛襄给她捎回王夫人的信,连当时打开看的心思都没有,倒是操办贺宴的心思更盛了。
不用问都知道,王夫人这是听说薛沛得了皇帝御笔亲书的上体天心匾额,又知道她的小叔子中了探花,想着跟她
修复关系呢。
可是她不想修复关系。不说自己丈夫出事之后,王夫人对她的态度。只说亓郎中替她找出的那些东西,就足够姨妈把王夫人恨到骨头里。
现在薛姨妈已经知道自己丰厚的嫁妆都是薛家替她办出来的,身为她的长姐,王夫人应该比她更早的知道。可是王夫人竟还因为嫁妆之事,对她心怀怨恨,对她这个亲妹妹动手,还是向着女人在夫家站稳脚跟的子嗣动手,一点儿也没想过自己这个妹子若是生不出孩子来,如何在薛家存身,薛姨妈就决不肯原谅她。
那封信薛姨妈最后连看都没看,就让同喜烧了,薛沛听后很是满意,等到送薛襄进京任职的前一天晚上,也把薛姨妈叫到一起,同薛襄夫妻一起分家。
是的,现在的薛沛要与薛襄分家了,就算薛襄带着妻儿一起长跪不起,薛沛还是不肯收回自己的话。他告诉薛襄,自己下半辈子都会呆在庄子里,不会进京,所以薛襄进京之后只能靠自己。
即是要自己打拼,那薛襄就得有自主权,不能凡事都要写信回来问过自己这个做兄长的再决定。需知官场之事瞬息万变,京城离金陵又远,不能为了讨他的主意误了薛襄的事。
这话说的薛襄夫妻痛哭不已,觉得兄长替他们考虑的太过周到,唯独没有考虑过他自己。薛襄心里暗暗决定,就算兄长一生都不进京都,将来侄子进京后,他都会如对自己孩子一样看待。
好不容易劝着薛襄夫妻带着薛蝌起身坐好,薛沛又拿出一把地契与银票交给薛襄:“当日咱们府里共有存银六百二十万两,按列你该得一成,这里是六十二万两。还有庄子二十一个,因你要在京中任职,便将京效的两个庄子给你。”
“你现在住的那个宅子也归到你的名下,还有那两个铺子,也归你。货你不必担心,仍由薛成发给你。等薛成送你进京时,让他跟着你去改了红契。”说完,薛沛长出了一口气,这一世终于又改了门楣。这一任皇帝还坐几年龙椅,都会一直信任薛家,下任皇帝,也不会忌惮薛家了。
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薛家是安全的。
薛襄死活都不肯要那些东西:“兄长也说了,这是原来府
里能有的东西。可是府里两次遭贼,银子一毫无剩。这些银子只怕是兄长全部的积蓄了。我若都拿了,成了什么人。”
薛姨妈看着那一大沓银票地契,心里不是不眼热,可是却理智的紧紧抿着嘴。直到薛襄开口拒绝,她才悄悄把提着的心略放了一下,眼巴巴的看着薛沛。
薛沛就知道薛襄不想要,不过他自有劝说之法:“我若是没有,你就是拿刀逼着我也拿不出来。我给你银子,是为了告诉你,薛家现在已经不缺银子了,你做官之后只管奉公守法,别学人刮地皮收贿赂,给蟠儿、蝌儿两个好生做个榜样。”
薛襄还想推辞,薛沛便向傻儿子使了个眼色,薛蟠站起来向薛襄道:“二叔收着吧。咱们家现在庄子每年都在买地,若是都放在父亲手里又让人惦记着,还不如分到二叔手里,日后也好有个退步。”
这话薛襄觉得也有道理,就连薛姨妈也让那两次招贼吓怕了,认为薛沛分家正是儿子说的意思,不再心疼那些银票与地契。薛沛满意的向傻儿子点了点头,道:
“蟠儿说的有理。不过那银子你不必舍不得花用,更不用多想着用那银子生息。尤其是不可听人家说什么放利子得钱快,便做那断子绝孙的营生。”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看着小封氏的,小封氏便站起来领了训,说自己一定会好生劝着薛襄。薛沛这才满意的点头,又向薛襄交待,别的事他都可以做主,可是两个孩子的亲事,将来还是要与自己商量,就是相看也不能嫁进勋贵之家。
薛襄知道兄长这是被前此梅举人之事吓着了,便将梅举人进京之后怎么辗转找到自己,怎么还想与自己家做亲,被自己明确回绝之后才不往来的事,跟兄长说明白了。
薛沛又放下一段心事之后,先送甄士隐赴山西宁远县任职,再送薛襄进京后,让人把薛襄的院与天心院打通,收拾出一个院子来做宝钗的居处,由着她自己收拾去。甄士隐的院子则由杜先生居住,每日薛蟠随着他在那院子里读书。
有了薛襄在京中,消息比起两个铺子的伙计更加灵通:
薛襄刚进京不久,皇位上的人就换了,这一次“孝顺”的三皇子终于坐
了一次龙椅,不过林黛玉抛父进京都的戏码却没有上演,反是林如海不知怎么得了新帝的赏识,被调任回京了。
据薛襄来信说,林如海进京之后,与荣国府几乎没有什么往来,京里还有了荣国府的当家太太暗害出嫁小姑子的传言。因为林如海疏远荣国府,大家都觉得传言不虚。不过贾敏与林黛玉的身子看起来挺好,又让一些人觉得传言也不可全信。
荣国府可能也想消除流言的影响,府里的老太太每天都打发人给林家送东西,还都送的人人皆知她送东西了。不久林如海带着妻子回了一次荣国府,然后两府就再不往来了。
等到薛襄写信说起甄士隐被调回礼部任职的时候,薛蟠正打点行装准备进京应春闱。他听了这个消息后就跪到薛沛面前不起身了,薛沛气的给了他一脚:“你若是不中,或是只中了同进士,便是我写十封信给你先生,人家也不会答应把女儿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