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2 / 2)
薛沛知道王子胜的话对薛姨妈打击不小,王子腾出事更让薛姨妈疑神疑鬼,难得地同情薛姨妈一秒,好声好气的向她道:“即知道你娘家人靠不住,日后不必往来便是。你是做母亲的,若真是灾星,蟠儿两个怎么能平安长这么大。”
自己娘家只剩下了一个想着害自己的姐姐,薛姨妈自是不会与她往来,听到薛沛竟如此好声气的跟自己说话,不由道:“老爷是说,我跟蟠儿和宝钗亲近,并无大碍?”
“自然没什么防碍,”薛沛理了理思绪道:“只是你也不要总拿着长嫂的架子,薛襄媳妇这些日子带着宝钗着实辛苦,不过宝钗学是不错,你平日也多向薛襄媳妇学学。”
让自己跟小封氏学,薛姨妈心里自是不愿意。可是跟天天一个人憋在屋里比,她更愿意出屋活动,所以薛姨妈应得十分痛快。薛沛也不这她是不是口不对心,反正薛姨妈真敢故态萌发的话,他有的是办法让她老实。
见薛沛要出屋,薛姨妈怯怯的问了一句:“老爷还有事要忙?”
薛沛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语气平平道:“快过年了,总要操持一下有个年味。”
一句话成功的让薛姨妈认识到自己这个做主母的失职,薛沛得以脱身。
接下来的几日,薛姨
妈终于走出房门,开始张罗自己家到庄子里的头一个年。可是越张罗,薛姨妈就越觉得灰心:往年忙年,最重要的是节礼往来,不光是亲戚家的,还有金陵大大小小官员家,与薛家往来的大商贾家,都要一一分好,不能失了礼数。
唯有在这样的时候,才能显出薛姨妈身为一府主母的作用,谁不夸她处事周到,送礼回礼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可是今年呢,亲戚一家往来的都没有,大小官员那里只剩下一个金陵知府,大商贾?更是一人不剩。
薛姨妈虽然觉得太过冷清,因有薛沛前话在,并不敢抱怨,只好尽力让人多采买自家用的东西,再将庄院细心打扫一遍又一遍,甚至早早就各处张灯挂红。
薛襄与甄士隐的院子,也被薛姨妈派人给捯饬起来,两家虽然不知道薛姨妈为什么态度突变,也没人问出口,不管薛姨妈给什么,都接着总没错。
好在年前薛成到底赶了回来,向薛沛汇报了一下自己在京中开了一个南货铺子,还有一个绸缎庄后,就被薛沛赶回去休息。谁知刚出了外书房,就有人告诉他,太太要叫他问话。
主母有命,薛成连忙到了二门处,结果同贵告诉他,太太说了,即到了庄子上,就没有在城里那些讲究了,太太让他直接进去回话。
薛姨妈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了薛成头一句话问的就是:“可打听到舅老爷府上现在怎么样?”
这让薛成的眉心跳了跳,不过还是恭敬的回道:“奴才还是刚进京的时候去了舅老爷府上一趟,也没见到舅老爷,把信让人呈给舅太太后,舅太太就让奴才去客栈里等信。直到听说舅老爷府上逢事,也没得到回信,万不得已,奴才只能回来了。”
薛姨妈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再问不出一句话来:自己哥哥这是真的不拿自己当妹子了。按说两府是亲戚,薛成还是薛家的大管家,以前进京关帑银的时候,都是住在王家客房的,这次竟直接被打发自己寻客栈,还把人一直晾着,理都不理。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薛成心里却在暗暗佩服自家老爷神机妙算,连太太可能向自己问王家的事都料到,还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回太太的话。
就是自家太太,怎么就不肯认清王家无情无义的事实呢?
薛姨妈到这时心才彻底灰了,向着薛成摆手道:“你且回却说歇着吧,后日再进城采买东西。”薛成躬着身慢慢退出,让人把自己儿子叫来,向他问起自己走后,庄子里发生的事。
听说老爷让人开了什么桑基鱼溏,薛成心里又是一动,等掌灯后自己悄悄到了外书房,问薛沛:“老爷,奴才听说老爷开了什么桑基鱼溏,不知老爷这是?”
薛沛见他过来,暗地里也点了下头,笑着示意薛成看他身后挂着裱好的楹联:“这是圣人亲笔手书,自此薛家算是可以安稳一阵子了。等明年总得替蟠儿置些产业,也要个由头。”
薛成听后也很高兴,向着薛沛拱手道贺:“老爷逢凶化吉,咱们府上今年该好生过个年。”
“你二老爷二月就要考童生试,也不可热闹太过,分了他的心。”
刚说完,守着门的薛坚就在外头报:“老爷,二老爷来了。”
薛襄已经进来了,薛沛见他脸色不好,有些纳闷:“你不好生读书,这么晚跑来做什么?”
薛襄便道:“刚接到信,说是知府调任了。”
“什么?”薛沛也吃了一惊,想不通为什么金陵知府会被调任。
薛襄苦笑道:“听说是因为他缉盗不利,有人在境内养私兵竟一无所知。不过是没查到他与甄应嘉勾结的实据,所以只是调任,不然也得锁拿进京呢。”
出了这样的事,薛沛不得不往城里走一遭。因接任的知府已经到了,原任知府已经并未着官袍,也退出了知府衙门,只呆在自己的私宅之中。
听说薛沛来拜也很吃惊。将人请进后,薛沛仍是向他行了全礼:“乡居消息不便,若是得了消息,草民早当来看望知府大人。”
“没想到贤弟竟来替老夫送行。”知府不是不感慨:“听到老夫调任的消息,多少人家对老夫避之不及,让老夫也体会了一回世情冷暖。”
薛沛摇头叹息了一声,并未就此多说——不说商人逐利,就是官场中人,谁不先想着自保?
知府又道:“说来也是老夫对不起贤弟,到今日也没有把盗贼缉拿归案,否则贤弟也不至一直隐居乡里了。”
薛沛笑了一下:“总是我命中该有此劫,那盗贼狡诈,哪里怨得到知府大人。”
对这样通情达理的人,知府也不掩饰着:“你我心知肚明那人是谁,奈何并无证据,从他府里也没抄出银子来。别事我还想得通,就是那些私兵,他藏在玄武湖深处,我手下不过几十个衙役,大都也是吃拿过他们家的,就有消息又怎么会报给我。”
“大人慎言。”薛沛见知府面有怒色,提醒了他一句,才道:“大人此去路途遥遥,城里的产业可都处置妥当了?”
知府听了面有惭色,到书桌里取出一沓纸来,递给薛沛:“本来当日说好出三十万两银子,买你手里薛家股的一成。因银子一时不凑手,今日才将银子凑齐。”
薛沛连连摆手:“大人以为我此来是为向大人讨债的吗?薛沛绝无此意,还请大人收回。大人新任地方,正是要用银子的时候。”
知府一定要让薛沛拿上,他告诉薛沛,那日他与甄应嘉从薛沛手里买了股后,甄应嘉与薛家七房都想从他手中把股买去,好加大自己手里的筹码。
不过薛家七房为防甄应嘉本是官身,若是再把他手里的股买去,直接控制薛家的生意,让本就不好做的买卖雪上加霜,加价到四十万两银子,买下了知府手上的股。
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刚买下股不到半个月,甄应嘉便出事了,手里的股被收走后,内务府直接将甄应嘉那两成半股卖给了接任皇商的罗老爷。现在整个薛家的生意,都得听内务府调遣了。
薛沛听了,才收下银票,又从中拿出五张一万两的来,一定要请知府收下,说是送知府的川资,若是知府不收,那便是不把他看成朋友了。此举让知府大加感动,主动提出带薛沛一起拜望新任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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