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 88 章(1 / 2)
好在观察了几天,薛沛发现薛坚对薛蟠怎么跟自己说话,都觉得理所当然,还为自己不以讨得小主子欢心而苦恼。偏偏嘴又笨,不会跟别人一样奉承薛蟠,以为自己只要把薛蟠交待的活做好了,薛蟠就能喜欢他。
等到薛蟠再一次训斥薛坚没把活做对的时候,薛沛便把薛蟠叫着回庄院,一边走一边问:“你可是觉得薛坚太笨?”
薛蟠就点头:“明明已经跟他说得明白,可他就是做不好。”
“那同兴同福几个人做都没做,怎么不见你训斥他们?”薛沛又追问一句。
“同兴同福几个是要服侍我上学的,并不是做粗使的。”薛蟠觉得几个人没有可比性。
薛沛听了摇头:“这才几日,你就忘了我说的话了?所以把这几个小厮给你留下,是想着他们除了服侍你上学,还能帮着干些活计。可是现在那几个奴才不光不帮着干活,你都忙着,他们还想引着你下河摸鱼上树掏鸟。引不动你就挑干活人的毛病,可见不是个好的。”
薛蟠这几日心里正不自在,听到薛沛这样说,虽然不敢反驳,脚下却用力的踩地,走的噼里啪啦一路烟尘。薛沛知道他这是看着半年的租子收回来,竟然只卖了一千一百两银子,比起预计的还少了二三百两,有些灰心。
这样可不利于薛沛日后让傻儿子顶门壮户,自己做老太爷享受人生的计划,所以上手拉了薛蟠一把,身子也歪斜了起来。薛蟠只觉得自己胳膊一下子沉重了起来,侧脸一看才发现自己父亲脸色潮红,额头有豆大的汗珠,好象十分难受的样子。
“父亲,你怎么了,可是哪里难受?来人,快去请大夫。”薛蟠别的缺点不少,孝顺还是孝顺的。
薛沛有气无力的把身子全靠到薛蟠的身上,现在薛蟠才刚八岁,将将到薛沛的肩膀,哪经得住这么一压?急的越发叫起人来。
最先跑来的就是薛坚,上前来把薛沛一把扶住不说,还拉了快被压倒的薛蟠一把。等薛蟠站直了身子,将薛沛扶到薛坚半蹲的身子上,同福几个才一路小跑的过来,连跑连咋呼的喊着:“少爷,怎么了。哎呀,老爷不好了。”
气的
薛蟠直接给那个喊老爷不好了的同兴来了一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不快去请大夫。”
同兴就一脸的为难:“少爷,咱们庄子离城三十里呢,就是奴才快马加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回来。”
薛蟠脸都黑了,薛坚一边背着薛沛往庄院跑一边向薛蟠说:“少爷别急,奴才知道隔壁村子有个郎中,十里八乡的人都夸他医术好。”
说完见庄院里有人迎了出来,忙让那人去隔壁村子请郎中。一通忙乱后,薛沛躺到床上等着郎中,对不停在地上转圈子的薛蟠问道:“你可看出来了,遇事谁得用些?”
薛蟠就不说话,自己低着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薛沛由着他反思,反正他这病也是装的,郎中早来一会儿晚来一会儿都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薛姨妈不知道薛沛是装的,还以为他是旧毒复发了,哭的那叫一个凄惨。还是薛蟠听不下去了,冲她吼了两嗓子才算消停些。
薛沛向着薛蟠招招手,等他走近些才用明显虚弱的声音道:“我这一病才发现,咱们庄子里还是得养一名大夫,不然谁得个病,只能干着急。”
现在不管薛沛说什么,薛蟠只有点头的份。谁知黑了心的薛沛,为了让薛蟠更体会人情冷暖,竟让他明日带人去金陵城里看看,可有大夫愿意来庄子上。薛蟠便面有难色:“父亲,咱们府是没有银子养大夫。”
“我手里还有些银子,”薛姨妈觉得还是请个大夫常住在庄子里才行,生怕薛沛薛蟠不同意花自己的银子:“请大夫来也不是只给老爷看病,就是庄子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方便不是。”
这次薛沛就没反对,见他不反对,薛蟠也没话说,把个出银子的薛姨妈又郁闷了一回。只是想着明日由谁陪着薛蟠去城里,才算把那点邪火给压下去。
想到薛蟠毕竟才八岁,薛沛就算心再黑,也不能真让他一个小孩子去找人,不然只怕大夫没请来,儿子就得让人给拐走了。
薛襄这个做叔叔的,就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难题。两个人去早早起身,在金陵城逗留了一天,傍晚才回到庄子上,就是神情都不大好,也没带回个大夫来。
薛沛一问才知道,薛襄原来是庶
子,在金陵名声本就不显,薛蟠却着实算是名人,两个来月后突然出现在金陵城里,当然要被人指指点点。
光是指点,薛蟠在薛襄的劝阻之下,都给忍下来了,已经分了宗的七房的孩子,跳出来嘲笑薛蟠,就让曾经的小霸王忍不得了。
等到薛蟠好不容易跟薛襄说得一个大夫有些动必,薛海的小儿子又跑出来拆台,告诉那个大夫薛蟠家已经穷的不敢住在城里了,让大夫小心来到庄子上白给人看病拿不到诊金。
结果自然是大夫又不同意来庄子上了,让薛襄两个无功而返。薛蟠跟那薛海的小儿子大吵一架,谁知围观的人竟没有一个帮他的,一个个捧的是薛海的小儿子。
要不是薛襄劝着,薛蟠说不得要跟薛海的小儿子动拳头,可是看了围观人的表情,分明是跟薛海小儿子一样,觉得自己不堪一击。
薛蟠又不是真傻,在薛襄的劝说之下,没吃那个眼前亏,两人不得不无功而返。
一路上薛蟠想的是,父亲以前说,那些人敬自己都是敬银子的话,一点儿也没错。薛襄则觉得难怪兄长要让自己不管怎样都得到功名,今日若是自己有功名,那个大夫说不定就不会怀疑自己府上出不起诊金。
这两个因没办成薛沛交待的事,都有些蔫蔫的,薛沛也不去安慰,只说自己吃了薛坚请来的郎中的药,已经好多了,请大夫之事随缘便好,一副不愿意让家人担心的模样。
他越是这样,越让薛襄两个心怀内疚,觉得以前薛沛凡事都能办成,现在交待他们这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可见自己比起兄长(父亲)差得太远了。
而兄长(父亲)自己都病成这个样子,还照顾他们的心情,真是对他们太宽容,自己不管怎么辛苦,也要尽量达到兄长(父亲)希望自己成为的人。
所以薛襄两个对薛沛现在最关心的桑基鱼溏修建,比原来上心百倍,天天盯在地里,就差自己亲自上手去做了。薛沛则自己舒服的在家里养病,顺带着看看薛成先捎回来的信。
王子腾果然如薛沛所料,对上次他夫人的陪房对薛姨妈无礼之事,在来信里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还跟他夫人一个口径的告诉薛沛,他现在公务
繁忙,抽不出时间来给金陵知府施压,让薛沛自己多催着知府些便好,还让薛沛一定要相信知府,会秉公办案。
秉你个……薛沛觉得自己要做一个文明人,就是想也不要想粗话。
他直接将王子腾的信给薛姨妈看了,也不管薛姨妈又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直接告诉她自己的决定:“你娘家那里的亲,断了吧。”
本来看着自己兄长来信就没停了眼泪的薛姨妈,一下子炸了:“老爷说的是什么话。先是跟薛家人分宗,现在又想跟我娘家断亲,老爷这是想灶坑边打井、房顶扒门谁也不跟谁往来了吗?”
“呜呜,这些年我娘家哪里对不起老爷,事事都替咱们想到了,样样不用咱们操一点儿心,不过是老爷行差踏错了,我哥哥说上两句,老爷就要跟我娘家断亲?”
“当日老爷三媒六聘的时候怎么说的,那时怎么不说不讨王家的媳妇?现在金的银的陪过来了,儿子女儿生下来了,老爷就说断亲的话?我不断,老爷若是非得要跟我娘家断亲,那我,那我,我就回娘家去。我是王家的女儿,一辈子都是。”
噼里啪啦,薛姨妈说到激动处,还抽了两口气,不然连哭带说的会把她自己憋死。
薛沛就静静的看着嘴不停泪不停的薛姨妈,直到薛姨妈自己把自己给哭的倒气了,他才冷冷道:“你是王家的女儿,一辈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