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年、猪脚（1 / 2）
段德宝回家过年的路程走的十分火热, 当然这指的不是天气而是他的内心，那种急切的想要将自己的成就和家人分享的心。而不出他意料之外的, 当他回家说起了县城里新买的房子之后，确实换来了自家从老到小三位女士闪闪亮的眼神。可这并不代表他所想的让奶奶他们去城里住一段时间的事儿就顺利。
“那个，德宝啊，这家里的地总不能不管吧，那什么，我在家挺好的，去了县城, 去了县城, 我都不知道这能干啥。”
一说去县城住, 都没听清楚到底住多久, 老太太刚才还欣喜的表情立马就凝固了，等着回过神，想说推却的话，又莫名的多了几分心虚, 这是啥情况？段德宝一时有点愣神，耗好在他的脑子没僵化，动起来还算灵活, 所以立马抓住了关键词：不知道能干啥？
这话无论是从字面上还是从内里的含义上都表明了一点, 老太太对于离开熟悉的环境, 去往人多的县城是抗拒的。为什么会这样段德宝心下也多少有些明白，就和那些现代社会已经快成了荒村的乡下依然有老人不愿意进城和孩子一起住一样, 这是一种社交恐惧。是一辈子在小地方生活之后，对人多的地方所产生的畏惧，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面对这样的老太太，他能说啥？强求？算了吧, 就现代那种车来车去，方便的跨省都不要几个小时的交通比起来，这县城对于如今的老人来说，确实远了些。环境和村子里比也确实复杂了些。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买个菜，怕是都能走丢了。
可不去？那也不成啊，难道他媳妇孩子都接走了，就留老太太一个人在村子里？哎呦，这会儿可不是后世的时候，这样的情况多了，大家见怪不怪的，如今他要是敢这么干，满村的唾沫星子都能喷死他。
面对这个情况，他想了半响，最终只能这么劝道：
“好歹我新买的房子也是您家，您总不能连着孙子在县城住哪儿都不知道吧？清明想和爷爷，哦，还有我爹我妈说道说道，都说不清楚，这能行？过了年跟着过去认认门，住上几日，感觉想回来了，我再送您回来不就成了？权当去看个新鲜。”
感谢老树墩子的副本，因为他，祖宗们在底下也总算是过了个好年，村子里扫墓的行动表面上看是不怎么积极，可事实上后山坟地那儿这些日子绝对是香火不断，若不是有雪，他都担心哪天引起火灾了。
而有这么一个大山在，他在劝说自家老太太的时候也多了不少的底气，看，这不是，老太太立马就迟疑了。祖上十八辈的贫农啊，猛地出了孙子这么一个在政府机关做事儿的体面人，她半夜里睡着了都能笑醒。如今又有了这样几代人都攒不出的产业，要是不能好好的和自家早死的男人说说，给儿子讲讲，那……老太太觉得，她以后就是下去了，怕也要被埋怨。
这么一想，这去城里住几天……似乎也就不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儿了，哪怕只是住一天呢，对吧！好嗲也算是亲眼看见过了。
“那，那就住几天？”
“行啊，就住几天。”
先哄过去了再说，至于具体到底几天？那总要等他休假了才能送她们回来不是？为了这个请假想来老太太到时候也会不愿意的，毕竟那得扣钱啊。
匆匆回到家就闹了这么一出的段德宝这会儿是心力交瘁，就想好好的吃一顿，睡一觉，可惜，这样的事儿显然从他回到家开始，就是奢望，因为这里老太太刚摆平，那头段有根又来了。
也是啊，作为段家村如今走出去混的最体面的一个，老头能放过了才怪，他们这儿可是住着一个族，过年要祭祖的，即使档次有点低，还有政策的关系，不能太高调，可祭祖就是祭祖，态度总要有的对吧！
而这态度，有什么比让一个出息的子弟主祭更有诚意？那你说，能少的了段德宝的出场？
可段德宝能答应？亲，他如今是公安局的警察唉！这要是传出去，工作还要不要了？段德宝脑门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还不好和段有根拒绝的太生硬，毕竟这事儿涉及到祖宗，涉及到整个村子，怎么办？
“这样不好吧，显得祖宗嫌贫爱富似的，再说了，我要上前了，那三爷爷他们怎么办？站我后头？哎呦，那可真是要折我的寿了。我怎么敢哦。再说了，我一个这样，那村子里其他人呢？会不会也有想法？叔啊，要我说，咱们还是不来这种虚的了。就按照老规矩，按照辈分来，这样谁也不好说什么，还显得咱们家规矩不是。”
汗都要下来了，他找个理由容易嘛！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理由对于段有根这个将老段家看的十分重要的人来说，还真是一下就戳到了心坎上。是啊，他们如今可不是以前那种穷的过年凑个钱办个祭祖都哆嗦的老段家了，这样的人家规矩比体面更要紧，这可是关系到以后子子孙孙品德的大事儿，不能将攀比之风带进来。
“是了，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就误了大事儿，没什么比规矩更要紧了。行，那咱们就按照辈分来。不过德宝啊，有个事儿还是要你帮着参谋参谋，这祭祖……”
段有根又不是不接触外头的那种蔽塞耳目的人，对于形势还是看的挺清楚的。加上还有部队在边上杵着，他心里警惕着呢。若非这样，这阵子上坟的事儿也不至于被搞成如今这含蓄的模样，所以他对于自家这祭祖的事儿……矛盾啊！又想体面些，又怕被上头扣帽子，唉，老头都愁了好些日子了，如今有了这么一个能商量的回来，他忍不住就说起了自己的想头。
什么想头呢？呵呵，老狐狸的想头！他啊，这是想着来个法不责众，和周围几个村商量着同一个时间办。只是又有些迟疑，怕这事儿这么处置了，让上头以为挑衅，所以一直没付诸行动。
这事儿让段德宝怎么说？不管是赞同还是反对，就他如今这身份来说，那真是说什么都不合适啊1
“啊？什么？叔，我没听清楚啊！怎么了？想年前一起办什么？哎呀要我说，都不是一个村，凑一起合适吗？干什么都不合适啊！稍微错开点大家都方便不是。比如你上午，我下午，或者你今天，我明天？风俗习惯这东西，再是一样，那也不能弄得太大张旗鼓不是？好歹受着灾呢。”
他说什么了吗？他什么都没说啊！可意思明白了没有呢？嘿嘿，反正段有根是明白了。
“对对对，风俗习惯什么的，虽然都大差不差的，可又不是一家一户，不可能那么统一。行了，你歇着吧，我回去了。”
歇着？呵呵，你总算知道我也要歇着啊！段德宝偷偷的吐了口气。
只是他这吐气的似乎早了点，这边段有根刚走，隔壁邻居又有人来了，这次比刚才还热闹，因为一来就来了好几个，而且还全不是什么正事儿，单纯的就是想来八卦的，毕竟段德宝那是从县里回来的对吧。这样的出息族人，族长都过来过了，他们能不来表示一下存在感？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要在第一时间联络一下感情，说一下他们平日里对这一家子妇孺有多关照，帮着说说村子里的新鲜事儿什么的，好方便感情维系。虽说未必是想求着办什么事儿吧，可哪怕是农民，也是有生存智慧的，和出息人关系好了，指不定哪天就能帮着自家也发达发达呢！这事儿能不积极？
他们是积极了，可段德宝却想要哀叹了，这事儿整的，他今儿怕是别想安生了。
确实不安生，而且还不止是这一日，在村子里过年总计待了四天，段德宝就这么招待村民招待了四天，从早上吃早饭开始，一直到晚上天黑，没有一天是空着的。以至于到了初三早上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回到县里的时候，段德宝整个人都开始有了几分兴奋的感觉。
娘唉，总算是要走了，不然他的耳朵怕是早晚得聋啊。
当然了，在家的这些时间里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干的，比如后头山上那个道观，他就借着上山清理的功夫，将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收到了副本仓库里头，准备另外寻个更合适的，更隐秘的，更安全的地方存放起来。特别是那些书本，唉，这糟糕的天气，他都不知道在经历了几年的干旱后，后期会不会来一场洪水？！要是那样的话，那些埋在地底下的书本，那些藏在密室里的宝贝，那可就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