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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等等”,并不是对他说的。但那个声音,却让帕特留斯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来。
相距仅仅数米的拐角另一侧,一队卫兵单膝下跪,齐声恭敬道:“襄马殿下!”
“嗯,起来吧。”
一个清亮柔和的声音响起。
来人三十余岁,清隽矜贵,个头虽高,却显得过于消瘦。及肩的长发已然全都白了,肤色也很苍白,连嘴唇的颜色都比别人淡上几分,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病弱之态,即便是穿着厚实的衣服,披着雪白的毛领大麾,也有种弱不禁风之感。
他轻咳了两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回殿下,内城发现了一只疑似虫级的鼠形灵怪,我们正在追捕。”卫兵队长回答道。
“虫级……鼠形灵怪?在内城?”襄马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问了一句,又咳嗽了几声,边咳边问道:“是在、咳咳、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在帕特留斯会长的府邸附近,城主府已经派人去请安灵师秋淇大人,看看是不是内城的安抚灵阵又出了问题。”卫兵说完,又关心地说:“虽然只是疑似虫级的灵怪,但也有一定的危险,殿下还是快点回家吧!”
“好。我这就准备回去了。”襄马说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样,说:“对了,我之前在那边好像看到一个奇怪的影子跑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目标。”
“当真?”卫兵队长下意识地反问一句,然后行礼果断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查看!殿下,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襄马点头,微笑着目送他们远去,接着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冷风,捂着胸口开始剧烈的咳嗽。
像是要把心肺都一起咳出来一样。
“殿下!”襄马的随从立刻伸手扶住他,满眼关切地说:“是病情又复发了吗?我们现在就回府,去找医师看看!”
“等等,咳、咳咳,我、我没事,不用去找医师。”
襄马摆摆手,制止了随从。等到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他拢了拢衣领,走过街道拐角,看着那个没有完全盖好的下水道井盖,轻声说:“是你吗,帕特留斯?”
随从惊讶地看过去,不过他识趣地没有插话。
帕特留斯缩在井盖下面,圆胖的身体蜷成一团,紧闭着眼睛,咬着牙没有说话。
“为什么回来?”
“你不是答应过我,一定会死在外面吗?”
“如今以这副模样回来,是想做什么?”
“出来!”
襄马一声比一声严厉,冰冷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在帕特留斯身上,让他浑身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但随后,外面那人似乎是过于激动,忍不住又开始咳嗽。
一声声听上去都让人觉得难受的呛咳声传来,帕特留斯一双爪子紧紧地抓着井壁,几次想要出去看看情况,又强行按捺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听上去怪严重的。”
襄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清亮疑惑的声音,几人同时身体微微一颤。
他们现在说的话,做的事,可不方便被其他人知道。
襄马压着胸口止住了咳嗽,擦了下因为身体不适而涌出的眼泪,在随从的搀扶下转身一看,见一个修长偏瘦的少年站在后面,微微歪头好奇地看着他。
对方长得实在是好,让他看着也微微愣了一下,那双清澈的眼睛中带着淡淡的关心,似乎是刚刚听到他的咳嗽才走过来,对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一无所知。
襄马语气温和地说:“老毛病了,不严重的。谢谢你的关心。”
“哦,看着很难受的样子,那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少年带着几分热情和担心问道。
对方的纯粹和善良让襄马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不用了,他就可以送我回家。听说这边好像有灵怪出没,你也要小心,不要在外面多逗留。”
“哦,我知道了。”少年乖乖应道,目送着襄马离开。
临走时,襄马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依然没有动静的井盖,眼中掠过一丝失望,只是在陌生少年的注视下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在随从的搀扶下离开。
走出一段路后,随从忽然低声道:“那少年……恐怕不简单。”
“嗯?”
“我没有察觉他靠近。”
襄马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少年像是害怕他会摔倒一样,依然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见他回头,便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天真的笑容。
襄马微笑着点点头,继续走时,轻声对随从说:“查一查这个人,看看他跟帕特留斯有没有关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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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两人走远以后,容远蹲下来敲了敲井盖,笑嘻嘻地说:“老师,我这算不算是又救了你一回?”
“怎么,又想收钱吗?”
帕特留斯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吐槽了一句,偷偷擦了擦眼泪,推开井盖,左瞧右看一圈,然后爬了上来。
别说,没了头盔,它从洞里钻出来的样子,真跟老鼠一模一样。
“啊,帕特留斯老师,你现在也太臭了!”
容远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满脸都是嫌弃。
“少废话,给我拿个斗篷来!”帕特留斯低头拍打着身上粘的灰,借此掩饰发红的眼圈。
容远翻开《功德簿》,忽然轻咦了一声。他先兑换了一个宽大的斗篷交给帕特留斯,然后盯着册子皱眉。
将斗篷披到身上,遮住了满身的狼狈和灰色的皮毛以后,帕特留斯松了口气,安心了许多,看到容远的神情,不由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容远咬牙切齿地说,合上书,觉得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