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噩梦连篇,白天晚上都睡不好。
连续几个晚上,楼谏去Burning上班的时候一张漂亮的小脸都惨白颓废,眼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就像是被资本家奴役吸干的可怜打工人,白天996晚上还要出来赚外快。
他跟班的Molly都看得心疼,下半夜没什么客人的时候悄悄招呼他到身边,让他去休息室睡一会,自己帮他盯着。
楼谏没拒绝她的好意,吃了两颗安眠药,蜷缩在带着点烟味儿的沙发上,试着入睡。隔壁摇滚的乐声透过墙壁传过来,他用力地用手掌将耳朵堵住。
十五分钟过去,他睁开眼睛,烦躁至极,眼神里面毫无睡意。
md世界怎么还不赶紧毁灭掉。
……人类不过是地球产生的不可回收垃圾,赶紧灭绝吧。
他还是没有办法忘掉那些东西。
一闭上眼睛,就像是有无数双眼睛血淋淋地看着他。他们围绕着他,就像是豺狼围绕着一只正在不断奔跑得筋疲力尽的羊,只等着下嘴的那一刻。
饿惨惨的眼睛,在等待着吃人。
他要活命,他不想被吃掉。
掏出手机,他点开微信,给宴修祁发了消息。
【111:我答应你】
明明已经是深夜两点,但是对面却显然还没睡。
甚至还能秒回他。
【修祁:/微笑】
【修祁: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你受不了的】
【111:……】
【修祁: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wink】
【修祁:这周末我来和你谈合同】
【111:首先我要去上学,你帮我把我的学籍转入最近的望钦高中】
【修祁:没问题,我的小画家】
【修祁: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入学?】
【111:下个月一号】
下个月一号,他刚好在Burning上完两个月整的班,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离开了。
如果他想要彻底搞垮白盛忻,那么他就要站得比他还高……他从来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上辈子这辈子都一无所有,除了手中的画笔。
这一次,他要用这支画笔去杀人。
【111:哦对了。】
楼谏想了想,恶作剧般将自己昨晚上用血画的那张鬼脸画,给宴修祁发了过去。
【111:这是我最近的新作,你可以先欣赏一下】
宴修祁那边一时之间没了消息。
毕竟谁在凌晨两点猝不及防地看见这样一张被单上面的血红色鬼脸恐怕都无法无动于衷。
楼谏对着手机哈哈大笑起来,显得精神更加不正常了。
等了好一会,宴修祁也再没给他发消息过来,楼谏有些没趣地放下了手机。
要离开Burning的时候,店里给他办了一个小型的离别宴,不过饭都是叫的外卖,酒水也全都是店里现成的。
他的便宜老板魏溪向来多愁善感,此时那双大眼睛眼泪汪汪地拉着楼谏的手,嘱咐他未来一定要越来越好。
要一直往上走,不要回头。
Molly送了楼谏一瓶自己私藏的葡萄酒,她真的很喜欢楼谏,就算是只是相处了这么短的时间,但是有的时候人和人相处是看眼缘,而不是相处了多少时间。
贝斯手朱笙这几天都没有来Burning,今天却凑了个热闹,眼神复杂地像是个怨妇一样看着楼谏,看得他浑身都不舒服。
想要给他敬酒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前辈,不用了。”
楼谏挡住他的杯口,自己先一口闷了。
“之前的事情,对不起,是我有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希望你以后能够成为一位优秀的贝斯手。
“还有,以后没事别总想着恋爱了。”
喝到最后众人都有些醉,东倒西歪地睡了一地。
只有平时阳光痞气的乐队主唱还在半醉半醒地唱着不知道什么歌,唱着唱着突然抱着桌角,哭了起来。口中不断喊着一个名字,哭着喊着求对方不要走。
楼谏本来就没睡熟,被他吵醒后更是睡不着了,满屋子酒味儿他闷得难受,推开玻璃店门就走了出去。
待到天亮了大半,清晨的烟火气开始顺着土地翻涌上来。阳光让人脑子里面都热哄哄地震动,像是头骨下飞进了一只苍蝇。
对面银行大楼上黑色玻璃跳跃明亮的光片,车辆一辆辆地从街道上面疾驰而过。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去的地方,都有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
只有他们这群不遵守人类作息的夜行生物还在黑暗的房间里面,发烂发臭。
到了天色大亮的时候,魏溪顶着一双红肿的核桃眼走了出来,看见楼谏就眼睛又红了。
他是开酒吧的,偏偏自己又不能喝酒,昨晚就属他睡得最快,一杯下去人就倒了,所以早上醒来得也早。
“小楼,你如果需要啥帮助的话,就和哥说,别怕。”他拍着楼谏的肩膀说。
“不管你以后去哪里,Burning一直都是你的家。”
“没事,我现在还不缺钱,哥。”
楼谏难得笑得有些真心。
他上辈子一直都没什么朋友,一辈子都在和白盛忻的爱情里面打转转,如今重开后倒是觉得之前的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局限。
世界上好人这么多,为什么一定要从垃圾堆里捡男人。
“真的?”
魏溪有些不信,靠在他身边的栏杆上,也点了一根烟。
“比黄金还真,哥你看我像是差钱的人吗?”
魏溪伸出手在他蓬松的白发上面rua了一把,软乎乎的,手感很不错。
的确,楼谏的身上天生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少爷味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一看就也不是什么出身不好的小孩儿。
就算是流落垃圾堆成了流浪狗,也能分辨出是曾被娇生惯养的名贵犬种。
楼谏解释了一下。
“之前是有点意外情况,最近的话找到了一个大……”
差点将最后的那个冤种说出来,好在及时打住。
“总之是不缺钱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画画,魏哥。”
楼谏伸出自己的左手,他的手很漂亮,瘦长细腻,骨节分明,宛如一节节白玉翠竹,是完美的可以去当做手模的手。
合并手指,丝丝缕缕的阳光从他的指缝里面漏下来。
他上一辈子的手也是这样,当初有个算命的大师曾经和他说过,这样的手是漏福之相,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所以他上一辈子二十七岁早夭,也不知道有没有当初那算命大师多余说这一嘴的功劳。
倒霉催的,这辈子要是再遇见那个算命的一定要揍他一顿。
魏溪想了想。
“你如果想要人指导的话,我应该有个表姐现在在芝加哥学美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不过她好像是搞室内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