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小傻瓜和小呆瓜（1 / 2）
一转眼,时间到了八月初。五人在乐记的兼职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趁着午后客人不多，蒋妗和严浩正在店长的带领下整理货架。根据标签上的生产时间做清点工作，超过一十四小时的就放到打折区。
蒋妗一边做记录,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舒适柔软的卡座上，正专心致志品尝小蛋糕的祁焱。第无数次向乐昂发出疑问：“你确定你才是你妈亲儿子，不是祁焱？”
否则同样是来兼职，怎么乐昂和他们一样都得吭哧干活，而“甜品鉴赏师”这样一份堪称梦幻的工作反而落到了祁焱身上？
乐昂闻言也看了一眼祁焱,下意识维护道：“祁焱的工作只是看上去很轻松,其实一点也不难。”
所谓的“甜品鉴赏师”当然只是伪装,祁焱真正的工作是他的保镖,但这点不能说。好在祁焱也不是单纯品尝而已，“他这一个月都帮忙改进四款甜品了。”
这倒是事实。蒋妗不得不承认。上次乐女士过来巡店,还特意点名表扬过。
祁焱在这方面还真的是天赋异禀，感觉他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仪器，甜品往里一丢，自动测算各项数值：
外观,尚可。
甜度,正好。
松软度，正好。
烘焙时间，正好。
原料当中有一粒面粉是陈年的——嘀！不合格！
你说这同样都是嘴,怎么她就完全尝不出问题在哪儿呢？只会说阿巴阿巴真好吃。
当然了，对祁焱的工作羡慕嫉妒是一回事,并不代表她对自己的工作就有什么不满,毕竟在乐记门店兼职绝对称不上辛苦。
忙的时候虽然挺忙，但闲下来就能随便摸鱼，聊聊天玩玩手机,去商场里的其他地方稍微逛一逛。有乐昂这个少东家在，躺在卡座上睡觉都不会有人管——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被班长督促着一起利用碎片时间写暑假作业。
而且环境也好，外面酷暑炎炎，里面幽静清凉，空气中飘满了刚出炉糕点的甜香。作为员工，大师傅们制作糕点剩下的边边角角，他们还能免费畅吃，人生头一次出来工作体验生活艰险，她感觉自己反倒胖了几斤。
乐昂倒是没胖，但气色很好，面色红润有光泽。此时正趴在柜台上，和王晴一起给店里新增的冰淇淋区绘制广告牌。
班长深藏不露，画工竟然超级好，拿着彩铅很快就描出来一位手持冰淇淋甜筒、身穿背带短裤、有着海藻般蓬松长发的夏日美少女。
蒋妗清完货凑过来一看，搂住她的胳膊哇了一声：“好漂亮！”
王晴微微一僵。她其实并不习惯和人这样亲密的接触，但被这样接触了一个月，不习惯也习惯了。描完最后几笔，自己打量了一遍，“一般吧，随手画的而已。”
乐昂则画了一只颜色粉嫩、洒满彩虹碎糖的冰淇淋碗，旁边围着几个卡通小人，正干劲十足地攀着绳梯往小山一样的冰淇淋顶上爬，嘴里喊着：“九块九一碗！
冲鸭！”
画好之后对着牌子吹了吹()，先瞄了一眼班长的Θ()Θ[()，觉得人不能老想着跟别人比。
然后兴冲冲拿过去给祁焱看，“好看不？最上面这个小人是你，下面的是我，嘿嘿。”
祁焱认真观察片刻，点头：“好看。”第一个小人尤其可爱。
随后目送乐昂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和王晴一起用双面胶将两幅画粘在了橱窗上。
他选的这个位置很好，并不起眼却能纵览全局，店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能尽收眼底。
以前接完单拿到酬劳之后，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找一家这样的甜品店，选一个类似的位置一坐就是一天。
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多见悲愁苦恨，但来吃甜品的人几乎都是开心的。那些笑容和店里的甜香味一样，是地下拳场最罕见的东西，令他感到放松。
盘子里的红丝绒蛋糕还剩最后一口的时候，门铃声响，有客人进来了。
“你好，我来取生日蛋糕，昨天订的。”
蒋妗上前接待顾客，“好的您请稍等，能不能问一下是谁的生日呢？”
“我女儿，今天满十四岁。”
“哇，姐姐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有个十四岁女儿的样子哎，完全就是年轻辣妈。”
客人笑了笑，“你们看起来也不大啊。”
“我们是高中生，来做暑假工的，要是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王晴很快就从后厨将蛋糕拿了过来，核对完账单信息确认无误后，将蛋糕连同一只可可爱爱的公仔玩偶一起递给对方，“这是我们乐记新推出的十周年特别纪念品，送给小寿星，祝您和家人拥有美好一天。”
将客人送走之后，乐昂坐到祁焱对面，湿润明亮的双眼闪烁着柔和的光，“祁焱。”
祁焱收回视线，“嗯？”
“我给你买个大蛋糕好不好。”
他早就发现了，每次有客人过来取蛋糕，祁焱都会格外关注。第一次察觉时乐昂还以为是顾客有什么问题，比如是死神之镰派来的杀手伪装，吓得他赶紧呼叫波波给对方来了个从头到脚的全方位扫描，最后发现对方除了有点胆结石之外啥问题都没有。
渐渐地，才明白过来，祁焱的关注点并不是顾客，而是顾客手里的生日蛋糕。
可既然喜欢，为什么从来没见祁焱吃过呢？以祁焱对甜品的胃口，应该不存在吃不下的问题呀。
他知道乐女士给了祁焱一张钻石卡，店内的所有甜品都能免费品尝，因此思来想去，对于祁焱的克制也只能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大蛋糕太贵了，他不好意思吃。
这可不行，祁焱既是他的保镖也是他最好的朋友，祁焱想吃的，那就必须让他吃到！
所以才主动提出给祁焱买一个。
可没想到祁焱拒绝了。
“只有取得了重大成就，或者过生日的人，才有资格吃大蛋糕。”祁焱吃完最后一口红丝绒，这么说道。
哎
() ？“为什么？”
“这是规则。”
还有这种规则吗？
乐昂摸摸下巴，“那你长这么大，一共吃过几次大蛋糕？”
“两次。”一次取得连胜百次的记录走出地下拳场时，一次完成不可能的任务离开骷髅岛后。
嘶，“重大成就”的标准这么严格么。
“那你过生日的时候不吃？”
“我不知道自己哪天生日。”
啊……
所以，祁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庆祝过生日啊……
乐昂忽然有些难过。他又想了想，“那如果别人过生日，请你吃蛋糕可以吗？”
“那可以。”祁焱的语气轻快起来，眼中浮出期待的光，“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我的生日在冬天，要到十一月份。”
还有四个多月呢。乐昂觉得时间一下子变得难熬起来。
好在在那之前，五人组里另一个人的生日先到了。
八月下旬，众人在乐记兼职的最后一天。趁着空闲时间坐在卡座上一边拿蛋糕边角料蘸奶油一边聊天时，王晴稍微犹豫了一下，说：“这个周六是我的生日，我想邀请你们去我家吃饭，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又补充道：“要是没时间那就算了。”
“有啊，那怎么没有！”乐昂等人踊跃响应，都保证一定会到。
晚上回家之后，蒋妗给乐昂发消息，邀请他和祁焱明天去西城区的综合贸易市场逛一逛，给王晴挑选合适的礼物。
【那个贸易市场特别大，里面什么都有，花鸟、服装、书店、旧货古玩，好几个区连在一起，非常热闹】蒋妗发消息道：【就是很容易被宰，所以一定得还价】
还价？
乐昂一下子精神了，这个他拿手啊！
“你会还价？”站在贸易市场门口，蒋妗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写满了怀疑，“我不信。”
“是真的，我有学过！”
看他如此言之凿凿且信心满满的样子，蒋妗说，“那行，那就让你试试。”
H市的这个贸易市场非常繁荣，占地数千公顷，日成交额惊人。虽然以大额批发生意为主，但也做零售，因为品类齐全样式繁多，很多市民都喜欢过来逛，尤其是退休后闲暇时间比较多的奶奶爷爷们，眼光毒辣砍价狠厉的，经常结伴过来淘宝。
走进大门，首先踏入的就是服装市场。也是普通人被宰的重灾区。
沿途的店铺门口全都挂着“亏本甩卖”、“最后三天”、“清仓跳楼价”等广告牌，但一问价格，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牛仔裤也要四百八。
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跳楼价。
可能是从一楼跳的吧。
走了没多远，蒋妗指着一家广告牌最多、广告语最惊悚的店铺对乐昂说，“就这家了。”
又是骨折又是血亏的，一般这种店的标价最离谱虚高，按理说还价也最容易。可别说我没给你表现的机会啊朋友。
乐昂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去()，先四下转了一圈↑()↑[()，这个摸摸那个看看，时而眉峰紧皱，时而微微摇头，似乎哪一件都不能让他满意。
好半天终于拿起一件男士风衣，问老板：“这件多少钱？”
“一千八。”老板说。
“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一千六最低。”
“还能再便宜吗？”
“哎呀不行啦，已经很便宜了，进货价就要这么多，不赚钱的，再便宜我就要亏本了……这都是最新潮的款式，你看看这做工跟布料，多好，商场里最起码要卖两千八……小本生意不容易，挣的都是辛苦钱，你去周围问问就知道了……我看你像是学生所以已经给了最低价，一般人根本不给还价的，唉就当帮你带一件好了……”
从老板开始吟唱第一句台词开始，蒋妗心中就道：哦豁完蛋。
这波属于精准打击。
就乐昂这么个小缺心眼儿，这样一通忽悠，那还不被吃得死死的。搞不好还会被感动得两眼汪汪，当场就要跟老板做朋友。
乐昂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忍住了！
当然喉咙处若隐若现的哕感也帮助了他。
见老板不肯再降价，竟然以强大的自制力，放下衣服转身就走。
蒋妗刮目相看，心想可以啊，你小子竟然偷偷长心眼了。
还没刮完呢，就看见孩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自以为毫无痕迹且不动声色，其实隔着八百米都能看出来他在偷偷摸摸地回头瞟，看老板有没有追出来挽留他。
店铺老板本来是准备挽留一下，好趁势吟唱第一波台词，可一看他这幅样子，立刻收回视线双手插胸，稳坐钓鱼台等肥鱼自己游回来。
果然肥鱼只游了十步不到就停下了，转过身笃定地对蒋妗等人道：“老板说的是真话，一千六就是最低价！”
……蒋妗：确实长了心眼。但不多。
一把拉住兴冲冲准备回去交易的乐昂，问他：“谁教你这么还价的？”
“玲玲姐。好用吧，我还下来两百块呢！”
“嗯还得很好。下次不许还了。”然后走进店铺拿起同一件风衣问老板，“最低价多少？”
“一千六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