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114 剪刀(1 / 2)
周唯醒的比谢易初早。
屋子里昏暗, 像没亮透的清晨,她微微抬起头,伏在他枕头边打量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生得最好的就是眉眼,肤色冷白, 眉毛漆黑, 窄长双眼皮, 闭着眼也够劲。目光滑到他嘴唇, 周唯笑了一下,谢易初唇薄,咬破后的深色血痂很明显。
她缠了创口贴的指尖快要碰到他脸颊时, 悬停了两秒, 周唯突然撑起上半身探头去吻他睫毛, 嘴唇一碰即离。
快到连她自己也不确定亲到没有。
然后倒回床上,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上来回揉擦。
过了一会,怎么躺都不舒服, 肩膀也痛,周唯往下摸了摸小腹和腿,原来还在,可总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干脆坐起来, 抽了枕头当靠背,将胸前簇拥的薄被掀开大半, 沉沉呼出口气, 才觉得松快一点。
外面的光线被窗帘隔绝,只余四边的缝隙,一丝丝阳光钻进来,明亮、刺眼。
她仰靠在床头像一只发呆走神的猫。
精神却无比清醒。
一闭眼,昨晚发生的事像放电影一样一帧帧从眼前掠过, 和预设里的完全不一样。周唯想过该以哪种形式取悦他,手,或者口,看视频里的人做,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学。
她听说男生第一次会很快,特意去网上查要怎么安抚对方,在适当的情况下进行鼓励,条条框框学了很多,谢易初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考虑到方方面面,唯独没想到去学如何在床上合理的拒绝对方。
周唯低头看了看手臂内侧和胸口,无声叹气。
外面逐渐热闹起来,楼下小孩子吵嚷,尖利的叫声直冲云霄。房间里依旧很暗,窗帘挡住的似乎不仅是阳光,还有某种私密晦涩的情绪。
谢易初一醒来就看到歪在床头昏昏欲睡的周唯。
入目雪白一片,脊背上微微隆起的骨头形状像一连串珠子,她好像连肩颈都比别人薄很多,纤薄又轻巧,漂亮得像蝴蝶翅膀。
但是房间太暗了,她白得令人头晕目眩。
梦里的人醒来在枕边。她的声音、她的身体,一切对他来说都那么熟悉和触手可及,他被迷惑到思维不受控制,好像还沉浸在昨天的疯狂里。
谢易初撑着额头,略狭了狭眼睛。
周唯朝他歪歪头。
她只是犯懒,并没有睡,一见他醒,立刻掉过去看他。
谢易初以为她要说话,然而等了一会,她没有出声。周唯眨眨眼,带着一点温柔笑意。
她弯腰凑过来,一股馥郁又熟悉的淡香扑到脸上,谢易初屏住呼吸,抵住她肩头将人推开。
周唯:“嗯?”
谢易初嗓音发哑:“有点晕。”
周唯不解:“头晕么?”还是倾身过去,想碰碰他,被谢易初躲开。
没能如愿碰到他,周唯最后晃了两下跌跪在床上。动作间她露出的地方更多,谢易初微微皱眉,下颌线紧绷,克制地移开了目光。
可是在周唯看来他这样很冷淡,像睡完就翻脸。
“怎么了?”她仰头看谢易初起身。
“衣服穿上。”谢易初口吻冷硬,并不看她,快速套上长裤想去冲个澡清醒清醒。
周唯往前拽住他手腕,细长的手指死死掐进他肉里。
她也冷了脸。
“你什么意思。”
被她攥住的疼痛微乎其微,谢易初懒得跟她解释,抓住她脚腕将人拖抱起来,周唯冷不丁悬空,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谢易初抱她更紧,周唯有一瞬间的怔住,下一秒他拉开距离,玩笑般拍了拍她后脑勺,“明白了?”
周唯被重新放回床上,谢易初像安置洋娃娃,摆正她手脚,还不忘替她将头发挽到耳后。
“可是,又不是不能做。”
等了半天她竟然来这么一句,谢易初睨着她轻轻哼笑,“是谁喊疼?”
“……也还好。”可以忍。
周唯看他一眼,又慢慢低下头去,启唇微微“啊——”了一声,她从眼尾悄然往上瞥,点了点自己的唇,问他:“要试试吗?”
她牙齿齐整,唇并不十分红,但因为眉眼过分细致素净显得很饱满亮眼。
谢易初笑了一下,没说话,周唯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了,“好吧。”她怏怏点头,朝他伸开双臂,“那抱抱?”
谢易初靠近抱紧她,枕着她肩,指尖从她颈后开始,一节一节摸下去。周唯浑身一颤,手心逐渐潮湿,她身前的人也在忍耐,或深或浅的气息拂过耳畔。
摸到最后一块骨头,屈起食指顺势刮了刮她腰际,看她瞬间往下伏腰,像一条被掐着七寸拎起来的软绵绵的蛇,谢易初忍不住笑,侧头亲了亲她耳后,“多谢款待。”
说完,将她缓缓放回被子里,风轻云淡地起身去了浴室。
待他走后,墙上悬挂的钟表指针又走过好几圈,周唯揩掉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脆弱的眼皮被创口贴磨得生疼,手指也疼,一个人被留在寂静空荡的房间里无端生出一种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
她快被折磨疯了!
***
谢易初回来,一脚踏进卧室又缩回腿,倚在门上催她起床。周唯这次没有异议,莫名其妙盯了他一会,默默掀开被子,弯腰去够床尾的睡裙。
她做起来十分坦然,谢易初不耐烦地啧声,把门框敲得咚咚响,“当我不存在?”
周唯慢吞吞移到床边,两腿搭着床沿,边穿睡裙边回他:“没有啊。”她高高举起双臂,睡裙从头套进去,看不到她脸,声音闷在布料里。
低柔却又难掩沙哑。
谢易初下意识蹙眉。
裙摆在她身上像水一样荡下来,刚好掩盖到大腿。周唯转头看向他,故作轻松地耸了下肩:“反正都是看过的。”
她没什么好遮掩的。
等才是最难熬,在他出去的那几分钟里,周唯忽然被强烈的失落感包围,极端隐蔽的房间和极端敞开的身体似乎冲突,两个人在一起时不这么觉得,反倒是一个人闭眼躺在床上感到一阵心灰意冷的沮丧,像是所有的理智都随着另一个人的离开而消失,只剩下被情绪支配的皮囊。
她几次三番想起来又躺下,突然明白出于爱的性有多恐怖。
它营造出一种虚假的浪漫,让人以为性是爱的终点。
似乎两个人足够相爱就会顺理成章地走到这一步,觉得做.爱是圆满,可以把爱意推到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