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因为今年的藏品全球征集活动,家纳所有的员工都在这个夏天忙忙碌碌。温渝则有点赶鸭子上架,原来的一些工作全部交托给了惠姐负责,她自己则被安排跟着专家在扬州城到处跑,上门去收集藏品。用李碧琦的话说,让她多见见世面。
温渝回嘴:“我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跑了吗?”
李碧琦说:“那些琐碎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行了,这一行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你可以去问问你们许总,这也是他同意的。”
温渝不再说话了。
李碧琦道:“我第一天上班就是跟着师傅到处跑,对于鉴定一窍不通,还不是照样走过来了,没有谁比谁多厉害,也没有谁能做的能有多好,明白吗?”
于是后来的那半个月里,温渝跑遍全城。
等到她再次踏进家纳的库房,看见柜子里那些陈设,有瓷器、画作、雕塑、古籍碑帖、邮品钱币、珠宝腕表一些珍品,第一次感受到拍卖的乐趣,比起她在这件库房整理和记录似乎更有成就感。
但是那个夏天,同样有乌云密布。
2017年7月,安民总经理林净宁在陈见民的授意下,向京阳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支队报案,控告安民董事陈见军财务造假,擅自挪用资金进行虚假盈利活动。
与此同时,媒体渲染风势更大。
陈见国负责的项目虽然暂停,但后续跟进发现涉及违反公司规定,与合作方进行私下交易,虚构工程合同。那个儿子又赌博成性,输了一大笔钱,需要现金周转。林净宁借此机会,提出高于市价百分之七十的价格,收购了陈见国手里的股权。
医院的病房里,陈见民长舒了一口气。
林净宁将手里的文件合同递了过去:“这些您过目。”
陈见民感慨道:“我倒是没有想过老大会这么容易就同意股权转让,还以为会和我耗上个一年半载。”
林净宁往沙发上一坐,淡淡道:“他的情况我让江桥查过了,私下交易那些最多是罚款,不足为惧,他那个儿子倒是刚好撞了上来,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林净宁指了指文件:“都在里面。”
陈见民立刻翻了几页,粗略看了一眼,有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瞬间了然:“我记得他结婚的时候,有签过一个协议,要是有了外房,净身出户,大嫂这一招真是帮了大忙。”又继续看了几张,“怎么还有张青山?”
林净宁笑道:“赶巧碰上了。”
陈见民点头:“现在依你看,接下来怎么做?”
林净宁沉默了一会儿,笑了:“陈见军不会善罢甘休,但现在他没有别的路,一定会主动和您提起股权转让的事情,但最多只是一部分,所以问题的重点还是在财务造假上,职务侵占和挪用资产就够判了,现在只能看陈叔叔要不要做了。”
陈见民很久都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才叹气道:“我想过有一天针锋相对,但没想过会弄成这个样子。”
林净宁笑着低了低头。
陈见民说:“你看着办吧。”
林净宁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慢慢放在了桌上:“今天过来除了这些事情,还有一个。”
陈见民猜到了:“你想好了?”
林净宁轻道:“其实安民内部的情况,您比我看的更清楚,这些证据恐怕早就是囊中取物,不过是需要一个人帮您去做,我可能是最合适的选择,又或者说是为了给陈大小姐更好的接任董事,铺路对吗?”
陈见民眼底的欣赏已经表现在了脸上。
林净宁:“当时陈叔叔提出去家族化,这一套我爷爷三十年前就做过了,但他还做了两件事,一个是聘请职业经理人,一个是体外培养接班人。要是我猜的没错,陈大小姐这些年在检察院,大概也是您授意的吧。”
陈见民看着林净宁慢慢道:“所以你去了距离嘉兴千里之外的宜城,创办致远,这也是老爷子做的第二件事情吧。”
林净宁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陈见民道:“你那个姑姑真是愚蠢,怎么会猜不出来老爷子留了后手,也可能猜出来了,所以一直暗地里和你作对,但还是输了半子,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有底牌对吗?”
林净宁抬眼。
陈见民不需要等到回答,只是开口:“清然要坐上董事的位子不容易,后面几个月里肯定还会有很多官司要和老二打,不过算是她的长项了,但如果有需要贤侄的地方,还希望你可以帮帮她。”
林净宁手指敲着膝盖,沉吟道:“陈大小姐做事果断,眼光长远,只怕会比我做得要好很多。”
陈见民笑:“现在还这么谦虚。”
林净宁偏了偏头。
陈见民:“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林净宁咳嗽了几声,随意说了两句:“最近身体不太好,可能需要调养几天,玩玩再说吧。”
陈见民没有再挽留,因为知道无用。至于陈清然的感情,或许在他们眼里来说,风吹过去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总会遇见别人。
从医院里出来,外面阳光明媚。
江桥开着车停在门口,等林净宁上了车,才道:“老板,张医生刚才打电话了,你这个月还没去医院复查呢。”
林净宁扯下领带:“现在去吧。”
江桥一愣:“现在?”
林净宁笑:“我帮陈见民做了刽子手,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离开,媒体的想象力一向太丰富了,这种时候还是谨慎一点好。”
江桥还没反应过来。
听见林净宁说:“先办个住院吧。”
江桥:“………………”
那几天林净宁很低调的在京阳二院住了几天,但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说陈见民为了法律公正大义灭亲,有个检察官女儿,这种商人家训自然说得过去。而提起林净宁,都说他手段利落干脆,与陈大小姐里应外合,才到安民几个月就办了这么大的事,熬坏了身体,重病住院,抱恙辞职。
温渝是两天之后听到这些消息的。
彼时家纳已经在准备八月的拍卖会了,她要在现场帮忙负责客户对接的事情。惠姐提了一句京阳的新闻,温渝霎时松了一口气,但又提了一口气在嗓子眼。
恰逢秋拍在即,藏品不能有任何马虎。
温渝虽然现在经常跑外业,但是林净宁的藏品还是她负责对接,不过现在经常联系的是江桥,林净宁的消息通常都是在媒体上看到。
江桥的能力确实很优秀,时而会很耐心的帮助她完成一些藏品的配合工作,但话里话外却说的是:“老板说了,这些细节方面您做主就行。”
温渝冷淡问道:“藏品什么时候寄过来?”
江桥看似是在推迟时间,实际上却是在说:“这两周老板身体不太好,一直在京阳二院,最近刚做了治疗,等过一阵子,我再给您寄过去。”
温渝看到治疗两个字,皱了皱眉。
江桥那边还在等温渝问呢,却始终不见消息发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温渝回复了一句:“你告诉林净宁,他的那些东西我要拍卖了。”
江桥:“………………?!”
那天回到家心情郁闷,温爷爷正在听戏曲。
温渝从菜园子里挑了一些青菜,打算晚上做个青菜汤,琢磨着心里的打算,说了做就会做,于是对爷爷开口道:“您帮我个忙呗。”
爷爷躺在摇椅上,摇着扇子。
温渝又叫了一声:“爷爷?!”
“说吧。”爷爷微笑,“没睡着。”
温渝犹豫半晌,开口道:“家纳最近会有一场私人拍卖会,我有几个小物件,您做我的委托人行吗?”
爷爷睁开一只眼:“小物件?”
温渝抿了抿唇,断断续续道:“我一个朋友,让我帮他保管,然后最近缺钱,需要帮他拍卖掉,但是您知道,我是内部工作人员,不太方便。”
爷爷也不多问,笑着应下了:“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