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1 / 2)
==第六十六章==
高美人没有想到, 这远远不是结束。
一连七日,都是闻乐苑侍寝,每晚高美人都能看见隔壁的灯笼长亮, 宫中墙角的莲灯数日未熄。
圣驾从合颐宫进进出出, 但从未来过常乐轩。
梢芝也从一开始的义愤填膺逐渐安静下来,变得沉默寡言。
此番盛宠让宫中众人也不由得纷纷侧目, 有人不免想起当初的颖婕妤, 心底不是滋味地酸言酸语:
“这算什么, 当初仪嫔未入宫时,颖宝林连番侍寝半月有余,如今宫中也不是没了这个人。”
也不是没了这个人,但在众多妃嫔眼中, 入了冷宫和等死也没什么区别。
或许, 直接死了都比入冷宫强。
徐贵嫔坐在众人之间,本来不想搭话的,但听到这句, 没有忍住:“你当真觉得这能够相提并论?”
那人想反驳, 怎么不能?
徐贵嫔没有和她争辩, 众人心底都跟明镜似的。
当初颖婕妤连番侍寝的半月内,圣驾一共就进了三四次后宫,又逢冯妃和良妃斗法, 谁不知道这所谓半月侍寝有水分?
徐贵嫔和杜婕妤关系淡淡,但也能说得上话, 她没看其余人, 有点犹疑地低声问:
“仪嫔这是和那位斗上了么?”
她口中的那位是指高美人,毕竟高美人搬入合颐宫后,仪嫔就整了这么一出, 谁看了不觉得是她对高美人不满?
杜婕妤其实对高美人的感观复杂,她对徐贵嫔的猜测不置可否,只简短道:
“当初圣上口谕,让她搬入凝香阁。”
也就是她所在的钟粹宫,杜婕妤都在想该怎么和高美人相处了,结果等到晚上也没见到人。
随后听说了高美人调换宫殿一事。
钟粹宫距离慈宁宫更近,和合颐宫唯一的区别就是合颐宫住了个得宠的仪嫔。
所以,高美人是嫌弃她恩宠平平么?
一旦想到这点,杜婕妤就难对高美人升起好感,如今这种场面,她平日再是低调,也不由自主地升起几分看戏的心态。
高美人当初眼馋仪嫔的圣宠时,可有想过今日的结果?
高美人后不后悔,众人不得而知。
但邰谙窈不得不有点佩服高美人的心态了,这七日,高美人每日都来闻乐苑中等她一起去请安。
二人只相差一个位份,就高美人的身份来说,完全能够端着姿态,邰谙窈也拿她没有半点办法,但高美人对她态度挑不出一点错来。
也叫邰谙窈不论心底怎么想,都只能笑脸相迎。
周嫔也觉得这个高美人有点像狗皮膏药,每日请安后,都会和邰谙窈一起回合颐宫。
数日下来,众人只觉得她们形影不离,整日一起进进出出,不由得有点难言。
尤其是见到高美人和仪嫔也是整日混在一起时,她们不禁纳闷——高美人在搞什么?
没人希望高美人和仪嫔交好。
周嫔的身世就够叫人头疼了,若是再加一个高美人,日后谁还敢招惹仪嫔?
这种情况在年节的前三日才有转变——
众人在坤宁宫请安的同时,慈宁宫派人请时瑾初去了一趟。
慈宁宫内,宫人挑剪了最新鲜的腊梅摆在花瓶中,散着淡淡的冷香,殿内气氛着实说不上好。
时瑾初坐在位置上,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杯盏,仿佛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扫了眼太后手中的佛珠,道:
“前些日子,底下人呈了一串檀木佛珠上来,听说在秋静寺开过光,儿臣待会就让人给母后送来。”
殿内凝固的气氛被他这一声轻描淡写的话直接打破,太后也有点泄气,她能拿时瑾初怎么办?
打,打不得。
骂,他根本不痛不痒,半点不在乎。
太后捻着佛珠,让自己心平气和,许久,她仍是没忍住地瞪了一眼时瑾初,有点恼:
“你就非得给她难堪?”
其实时瑾初入后宫的频率不算高,一月中能有十日左右,据她所知,在高美人没有入宫前,仪嫔再是得宠,也只是占了这其中的三四日罢了。
仪嫔身子骨弱,每当侍寝后,都得调息一番,听闻,仪嫔才入宫就得了一个太医专门照看她。
偏偏高美人搬入合颐宫后,他一连七日都去了闻乐苑,和他往日作风截然不同,她瞧过敬事房送来的卷宗,闻乐苑也不是日日夜中叫水。
说他不是故意的,太后压根不信!
太后苦口婆心:“她终究是你表妹。”
时瑾初丢了手中的杯盖,发出啪嗒一声轻声,他半耷拉着眸眼,打断太后:
“朕说过,她进宫后,就只是会后宫嫔妃。”
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既想要入宫得宠,又想要表妹的待遇。
太后噎住,时瑾初的确是说过这番话,但谁知道他会真的说到做到,半点情面不讲。
她皱眉:“你就那么宝贝仪嫔?”
她了解她的孩子,若只是高美人入宫,他不至于给高美人这种难堪,说到底,还是高美人搬去合颐宫惹出的祸。
时瑾初情绪不变,头都没抬,道:“和她没关系。”
太后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时瑾初扯唇,透着些许讽刺:
“她有个太后姑母,在朕面前得脸与否,应当也不是很重要。”
太后被堵得哑口无声,也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这是在不满高美人直接越过他和皇后,找她调换宫殿一事,他惯来霸道,高美人枉顾他的旨意,的确是会叫他不喜。
太后将仪嫔抛之脑后,有点头疼地扶额:“即使如此,这些时日的冷待还不够么?”
时瑾初没回这个话,他冷淡问:
“她找您诉苦了?”
太后沉默,高美人是没有直说,但也有表现出低落和难过,强忍着装作无事人一样。
太后看得出来她的小心思,但太后总不能真的任由她被人看笑话。
她不说话,时瑾初也得了答案,他轻讽地勾唇:
“昨日是调换宫殿,今日是让朕去宠幸她,来日呢?”
时瑾初抬头,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问:“是不是该要朕退位让贤了?”
话音甫落,太后脸色骤变,提高声音:
“皇上——!”
殿内一静,众人都骇然地跪在地上,埋头不敢出声,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哑巴。
时瑾初平静地和她对望,许久,太后捂住起伏的胸口,她闭眼:“你不愿就不愿,何苦说这些剜心之言?”
她拼尽全力才让她的孩子坐上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