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难道司马越竟然是胡问静的卧底! 司马……(1 / 2)
酒楼之内静悄悄的, 王衍和司马柬打量着司马越,司马越看破了胡问静的诡计?是胡说八道还是智商爆表?
王衍轻轻地拍手,立刻有人出来给他换了一张新的案几, 各色酒菜一一陈列, 片刻工夫后地上打翻的案几和酒菜尽数收拾干净。
王衍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水,问道:“你真的知道胡问静搞什么?”
司马柬冷冷地道:“只怕是胡说八道, 故弄玄虚。”
司马越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温和极了:“胡问静想要做什么?”他慢慢地抬头看天,久久不语。
王衍和司马柬恨不得把酒水泼在司马越的脸上,平时装逼无所谓, 火烧眉毛了还要装逼。
司马越慢慢地道:“胡问静想要杀光胡人。”
王衍哈哈大笑:“你就看出了这点?”王衍很是怀疑司马越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都将胡问静想要借刀杀人,卞庄刺虎的言语甩到了佘戊戌的脸上,司马越现在才反应过来?
司马越看着王衍,王衍的脸在笑,嘴在笑,眼睛却没有笑。司马越认真地道:“是杀光胡人。”
王衍听着司马越特意强调的言语, 止住了笑, 道:“杀光?胡问静要杀光所有的胡人?凭什么?怎么可能?她脑子有病?”
幽州、并州、冀州、雍州、凉州、秦州到处都是胡人, 刘渊石勒起兵作乱,动不动就是数万人数万骑,好像所有胡人都迁移到了汉人的地盘上了,可其实这些胡人只是一小撮而已。胡人的大本营在茫茫的草原和戈壁。
大缙朝制有全国大致地形图, 北面邻近疆域的地方密密麻麻地写着一大串名字, “宇文鲜卑”、“慕容鲜卑”、“段氏鲜卑”、“拓跋鲜卑”、“乞伏鲜卑”、“秃发鲜卑”、“卢水胡”、“五部匈奴”、“羯”、“羌”、“乌桓”等等几十个胡人部落名字,在这些名字包围的河套区域甚至都分不清有多少个不同的部落了,只写了“羌胡杂居”, 而在这一连串看花了眼睛的胡人部落的更北面,有一大块比大缙朝还要巨大的区域内只写着四个字,“鲜卑诸部”。到底鲜卑有多少部落?这个问题就是鲜卑人自己也回答不出来,有说十几万个部落的,很快被人驳斥,刘渊和石勒号召所有胡人杀汉人的时候据说就有十几万个部落响应,这些部落撑死也就是靠近并州幽州的胡人,再远一些的人谁知道刘渊和石勒是谁?胡人“部落”的人数从几十人到几万人,谁能知道比大缙朝还要大的广阔疆域内到底有多少胡人部落,又有多少胡人?
王衍皱起了眉头,盯着司马越问道:“杀光所有胡人?胡问静也不怕吃撑了。”他深深怀疑胡人的总数是不是比大缙人还多,不然为什么每年卖这么多胡人奴隶,饿死这么多胡人,依然有源源不绝的胡人从草原来到中原?
司马越淡淡地道:“绝不会错,胡问静的计划就是利用我们杀光所有胡人。”
司马越的眼中陡然闪出一道精光,厉声道:“我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杀光所有胡人!”
王衍认真地看着司马越,道:“你是不是傻了?我们为什么会没得选择杀光所有胡人?”他笑了:“难道你真的会惧怕胡问静的手下大军,老老实实地放弃地盘北上,老老实实地按照胡问静的命令杀光胡人?”王衍懒得讨论司马越能不能杀光胡人,只想知道司马越什么时候成了胡问静不要工钱的狗腿子了,自干五很可悲的,从与胡问静平等的大佬变成胡问静的自干五更是可悲到了极点。
王衍轻轻地拂袖,道:“东海王若是贪生怕死,不如现在投降胡问静,封王拜相是不可能了,一地州牧还是很有机会的。”
司马柬大笑:“皇叔才华盖世,纵然是一地州牧只要努力效命二三十年也是有机会晋升刺史,在老死之前回到京城做个六部尚书的。”
司马柬笑得趴在案几上了:“我还以为东海王看出了胡问静什么诡计,结果就是老实当胡问静的狗,这也叫看出了胡问静的诡计?东海王对诡计二字需要更深刻的理解,不如拜我为师,我教你啊。”
王衍板着脸道:“不知道东海王殿下拜南阳王殿下为师后如何称呼,皇叔拜皇侄为师,这岂不是乱了纲常。”
司马柬也板起脸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东海王皇叔深得学问的精髓,朝闻道夕死可矣,拜吾为师又有何不可,本王又不收束脩。”
王衍和司马柬放声大笑,尽情拿司马越开刷。
司马越脸色渐渐冰冷,司马柬和王衍依然哈哈大笑,酒楼之外大家都有精兵强将,你丫发飙开打了谁怕谁?
司马越冷冷地道:“所以,你们是想在胡问静的大军围攻之前杀入扬州、豫州、荆州、司州,杀光胡问静境内的所有百姓,与胡问静玉石俱焚?哈哈哈哈,真好笑,本王已经笑过了。”
王衍冷冷地盯着司马越,所谓带领大军杀入胡问静的地盘杀光所有百姓等等言语当然是胡说八道,真以为胡问静的地盘内的所有农庄士卒都是稻草人?或者以为农庄士卒手中长长的毛竹长矛是秸秆?若是王衍和司马柬真有一举杀光扬州豫州荆州百姓的本事,他们早就夺取扬州豫州荆州了。王衍和司马柬的狂言不过是在谈判桌上夸大自己的实力和决心,虚张声势漫天要价而已。唐雎难道真敢血溅五步天下缟素?说说而已。
司马越盯着王衍,道:“我们三个都要完蛋了,还要自吹自擂虚张声势干什么?”他忽然放声大笑:“清河、平原等城地处平原,沃野千里,但是也无高山无密林无大河,既没有天堑,也无险可守,胡问静大军前来,本王能怎么做?出城阵而战之?本王精通阵法,胡问静估计兵书都没有看过,懂个P的兵法阵法,可是一力降十会,胡问静的骑兵凌厉无比,数次五百骑破十万大军,本王的阵法再精妙又如何,还不是立刻就被破阵杀了?”
“本王已有长矛阵对抗胡问静的五百骑兵,可是胡问静如今又有了万(弩)俱发,本王的长矛阵可以面对千万(弩)矢?”
“本王也有纸甲可以防箭矢,可纸甲虽好,怕火怕水,胡问静一排火矢就能干掉本王的所有纸甲,本王怎么面对千万支火矢?”
“阵而战之必败,那唯有守城了,广积粮,高筑墙,只要城墙坚固,粮草充足,胡问静有本事就围城七八年啊。”
“本王以前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本王强行执行集体农庄制,只要本王手中有粮,有坚城,有大军,胡问静想要破本王的城池就要付出十倍的损失,胡问静付得起吗?”
司马越看着脸色已经苍白无比的司马柬和王衍,道:“可是本王的城池有坞堡坚固吗?石邑的坞堡半日粉碎!清河城平原城能撑过三日吗?”
“这是战也败,守也败。奈何?”
司马越看了一眼王衍,冷冷地道:“济北郡和泰山郡倒是有的是山,琅琊王氏可以遁入山野做野人的,就是不知道胡问静会不会放火烧山了。”
王衍抖了一下,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胡问静敢烧山吗?敢吗?敢吗……狗屎!一定敢!
司马越转头看司马柬,道:“本王和琅琊王氏毫无反抗余地,胡问静的大军一到立成齑粉。南阳王皇侄还有两条退路,其一是出海远遁,运气好还能找到蓬莱仙岛,有女仙人看上了南阳王皇侄的英俊容貌不凡气质,从此神仙眷侣,运气不好就只能找个荒岛钓鱼了,每日面对乱石耸立,惊涛拍岸,腥风扑面,想必哪怕未来五十年天天看大海也不会看腻了。”
司马柬脸上不动声色,淡淡微笑。
司马越继续道:“南阳王皇侄的第二条路就是南下夺取扬州了。胡问静派周渝一个月下扬州,不等扬州人心稳定立刻将周渝调回了荆州老巢,这扬州人心浮动,对胡问静毫无忠心毫无感情,除了寿春等地外,扬州大部分官员都是旧人,这集体农庄也是虚有其表,南阳王皇侄在扬州登高一呼,定然是应者云集了。可是……”
司马越盯着微笑着的司马柬,冷冷地问道:“可是为何你不去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啊?胡问静在扬州没有有力的组织,没有大量的官员,没有名将大军镇守,你为何宁可在徐州血战夺城,也不肯去扬州啊?”
“你去登高一呼,扬州百姓会听你的?”
司马越平静地道:“做梦。”
“东吴之地落入大缙之手不过数年,朝廷号称恩威并施管理地方,然后东吴的人口不断地被迁移充实到中原,东吴的顶级豪门尽数成了草根,陆机说自己是门阀子弟都被洛阳的权贵耻笑,东吴有个P的门阀?东吴对我司马家是民也怨,官也怨,士也怨,农也怨,无人不怨。若不是东吴对我司马家毫无忠心,能够一月之内就破了?一个月纵然是走一遍东吴大地都不够。”
“如此东吴民心,南阳王皇侄能登高一呼?”
司马柬依然微笑着,当然不能,不然他会傻乎乎地在徐州与司马模死磕?
司马越看着王衍和司马柬,平静地道:“我等三人原本就是苟延残喘,只盼胡问静内部出了变故,或者胡人突然大发神威击杀了胡问静,可是胡问静如今要不顾一切倾尽全力扫荡我等,我等哪里有还手之力?胡问静命令我等在此恭候特使大驾,我等三人就老老实实地来了……”
司马越没有说下去,司马柬和王衍盯着案几不言语。“命令”、“恭候特使大驾”、“老老实实来了”等等词语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处境和真实态度。若不是心里很清楚胡问静足够灭了他们,他们为什么不是霸气十足的呵斥胡问静,“你要会面就会面?老子不去!”
司马柬、王衍、司马越三人老老实实地到聊城与胡问静的特使会面就表明了三人愿意臣服的态度,重点只是投降的代价合不合适而已。
王衍沉默半晌,抛弃一切虚张声势和面子,真诚地问道:“胡问静杀我等轻而易举,为何要放我等一条生路?”在王敦战死的时候王衍还在痛骂王敦是个废物,若是由他亲自出马一定可以击溃胡问静,但是等大名鼎鼎的殷浩以最丑陋的姿态落下帷幕,王衍瞬间就清醒了,他很清楚殷浩的玄学与他的水平在一个层次,可能殷浩强一些,可能他强一些,差距也就一根头发丝,殷浩的品德更是无可挑剔,蔑视功名利禄,跑到山里做野人,如此品德绝对甩王衍一条街。但就是这个王衍暗暗警惕的第一对手被胡问静轻易击杀,王衍哪里还敢有自信面对胡问静?他已经搞不明白什么是打仗了,怎么与大缙朝鼓吹的儒将道德越高学术越精通战斗力越强完全相反?
王衍与王家子弟认真地讨论过了,若是胡问静大军杀到,只怕琅琊王氏顶多支撑几个月(尽管在王衍看来这“几个月”的判断依然充满了水分),胡问静可能不会需要付出多少伤亡就能攻占琅琊王氏所有的地盘。
胡问静会心疼少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伤亡而不敢打仗,宁可与他们和谈?
王衍绝不相信,他继续问道:“胡问静放过我等就为了利用我等杀胡人?胡问静手中有大将无数,难道就不能用大将灭胡人?而且胡问静到底到底到底为什么要杀光胡人?”
王衍一直没搞明白胡问静为什么摆出一副与胡人不同戴天的模样,胡问静的祖先绝对不是胡人杀的,所以胡问静与胡人没有私仇,胡人也没有如何冒犯胡问静,胡问静至于要杀光所有胡人吗?王衍很是不理解胡问静的思路,胡人也是人,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吸收胡人不好吗?为什么胡问静要杀光胡人?他更是不理解司马越为什么认为胡问静的目标是杀光“所有”胡人,知道这个“所有”二字很有可能就是几千万胡人吗?
司马柬有同样的疑问,胡人哪里招惹了胡问静了?屠杀邺城的石勒不是被胡问静剐了吗?胡问静的面子里子都有了,难道就因为石勒是胡人就迁怒所有胡人?太不合理了。
司马越鄙夷地看着司马柬和王衍:“胡问静是我等的生死大敌,你们还没有详细分析她的生平旧事吗?胡问静从进入关中的第一天起就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排斥胡人。”
司马柬和王衍微微尴尬,事情那么多,谁有空仔细分析胡问静的生平。
司马越的声音无比确定:“本王不知道胡问静与胡人有什么仇,但是本王确定若是没有其他压力,胡问静会杀光所有胡人,一个不留。”
司马越微笑着:“可是世上怎么会没有其他压力呢?对胡问静恶劣的胡人自然会被胡问静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些崇拜汉人,想要做汉人,一心以汉人自居,对胡问静恭恭敬敬服服帖帖的胡人们,胡问静又怎么可能拿起刀剑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没有任何压力的环境终究是不存在的。”
王衍习惯性地冷笑几声,想要嘲讽胡问静妇人之仁,可是终究没有开口。琅琊王氏被胡问静是杀了两个重要核心人物,杀了十几万大军,用“被胡问静打得找不到北”已经不足以形容准备投降胡问静的琅琊王氏的凄惨了,这个时候他还要嘲笑胡问静妇人之仁,是个女子,出身低贱?王衍闭上了嘴,嘲笑胡问静其实是自取其辱。
司马越继续道:“胡问静想要杀尽胡人,可是她的内部不允许。”司马越的嘴角微微苦笑,他很是理解“内部不允许”,他只是在清河等地执行集体农庄就遇到了巨大的阻力,门阀、将领、乃至士卒和百姓都不愿意损害现有的利益,他采用暴力强行推动的集体农庄看似安稳之下暗潮汹涌,天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了,胡问静在数个州内推行集体农庄,手中又严重缺乏合格的官员,更没有门阀中人在中间折中缓和,这矛盾一定像火山一样的剧烈。
司马越斩钉截铁地道:“胡问静至少需要调动十万人才能剿灭所有胡人,若是胡问静敢调动十万大军出塞,胡问静的地盘分分钟就会爆发百姓造反。”他冷笑着,胡问静有时候太幼稚了,以为把门阀中人发配去种地,门阀中人就没有影响力了?以为百姓有吃有喝就会听话了?胡问静至少应该杀光所有门阀中人的。
司马柬道:“所以,胡问静宁可放我们一马,让我们杀胡人?这是不是太愚蠢了?胡问静就不能杀了我等统一了天下,缓和几年治理内部,然后再出兵征讨胡人?胡问静就没有想过我等会学王浚,带着杀胡人的旗号到了草原,然后大肆招揽胡人为己用,反攻中原?”
王衍点头,他若是去了草原绝对会这么做。
司马越淡淡地道:“胡问静用我等去草原,本王至少看到了几个好处。”
“第一,稳定司马家在洛阳的残余。”司马越笑着,“我司马家在洛阳其实有‘残余’的。”
司马柬听着古古怪怪的“残余”二字,知道司马越其实想说“余孽”的,他点头:“是,司马家在洛阳其实还有‘残余’。”
司马越灿烂地笑着:“胡问静此人看似心狠手辣,几万人的京观说筑造就筑造了,家族中人所剐就剐了,其实胡问静这人意外的‘重情重义’,只不过这‘情义’不是世俗中的情义而已。”
“在胡问静的心中,贾午、贾南风两人是归结到亲友之中的,从政治上而言她们彼此是利用关系,但是贾午贾南风与胡问静有共患难之情,只要贾午和贾南风不主动背叛胡问静,胡问静绝不会主动伤害她们。”
司马柬和王衍凝神细想,不得不点头,扫帚打皇帝的事情都出来了,若是胡问静没有将贾南风等人划为亲友绝对说不过去。
司马越道:“贾南风和贾午也罢了,两人都是成年人,今日为了利益与胡问静站在一起,他日也可能因为利益背叛胡问静,胡问静是做好了闺蜜翻脸的准备的。可是那一群小孩子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