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目标!集体农庄 集体农庄好地呀方……(1 / 2)
半夜的时候, 十几骑举着火把赶到了安阳城外。城门早已关闭,那十几骑中有人厉声叫着:“我等奉旨前来,且开门。”
城头的士卒仔细拿灯笼照了十几人的脸庞, 确定是汉人, 又查验了圣旨, 这才打开了城门。
城门后,回凉带了些人手匆匆赶到, 见那十几骑中领头的是去泰这才放了心。她打量去泰的脸上的灰尘简直有一寸厚, 笑着问道:“道长如此匆忙, 可有大事?”
去泰瞪她, “奉旨前来”能是他有大事吗?胡问静紧急召见道门的核心,去泰等人从荆州星夜赶路到安阳,一路换马不换人,愣是以一日几百里的超级速度在数日内赶到了安阳。他问道:“陛下可曾休息?”换了别的皇帝问都不用问,大半夜怎么可能不睡觉,但是胡问静多半还在练功。
回凉点头,道:“我这就派人去禀告老大, 只是……”她看着去泰,震惊了:“没想到你也学会了这一招。”
听说大佬看到手下脸上一寸厚的尘土,衣衫抖一下掉落的泥土可以种花,就会觉得手下忠心无比。还以为去泰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也会这种小花招。
回凉看去泰的眼神立刻柔和了:“以后你就是奸臣一伙了。”
去泰气得脸都青了, 挥手:“休要辱人清白!”身上一股淡黄色的尘土陡然散开,形成一个飘飘荡荡的圆。回凉躲开几步看去泰,要不要这么夸张?去泰愤怒极了:“垃圾道路!各地的县令都要严惩!秦朝灭亡几百年了,道路比秦直道都不如。”
其实他也知道这真是没办法,各地官员每日不是忙着种地就是忙着打仗, 谁有空理会道路好不好,能够没有泥坑水坑就凑合着用了。
……
去泰等十几人梳洗完毕,觐见胡问静的时候已经到了寅时,胡问静擦掉额头的汗水,笑着问道:“吃过东西了吗?”
去泰等人怔怔地看着胡问静,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八百里加急,连夜赶路见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竟然唠家常?
胡问静挥手下令:“来人,给去泰等人拿米粥来。”她微笑着道:“你们连夜赶路而来,肠胃颠簸得厉害,此刻是吃不下东西的,喝点米粥,然后好好地睡一觉,睡醒之后吃得清淡一些,第二日才能正常饮食。相信我,这才会觉得舒服。”
去泰恭敬地道:“是,多谢陛下。”其余人看去泰,眼神之中几乎要冒出杀气了,蠢货!皇帝陛下关心你的身体健康,你丫竟然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感谢?这个时候应该跪下痛哭流涕!
去泰悄悄瞪回去,这需要低到脚底板的节操和城墙般的脸皮,两者我都不具备。
胡问静哈哈大笑:“我前些时日做了糖粥给问竹吃,问竹眯起眼睛笑得可开心了。”
去泰等人只能陪着大笑的皇帝陛下傻笑,胡问静脸上的笑容陡然收敛,冷冷地道:“朕一直在等你们,等得心都急了。”
去泰等人脸上的傻笑还在,急忙正色看着胡问静。
侍卫拿了米粥上来,胡问静挥手,去泰等人急忙大口趁热喝了,胡问静等他们都喝完了,这才道:“朕知道你们赶路辛苦,这天下能够这么快赶到的人少之又少,但朕没有时间。”
她叹了口气,看着紧张的去泰等人道:“朕有一些与农业有关的工具需要你们去研究。”去泰立刻明白了,心中松了口气,胡问静可以等,无数百姓可以等,但是农时不会等,迟了一日就有可能耽误了耕种。
去泰小心地道:“还请陛下示下。”
胡问静打开了一张图纸,道:“这是朕设计的木制打谷机。”去泰等人靠近几步,仔细看图纸,互相看了一眼,机器究竟能不能用仅仅凭借一眼还看不出来,但是这图纸的绘画方式以及数字标注却透着一股严肃、客观和标准的味道,与那些儒家士子嘴中的“长尺许”、“重一万三千八百斤”全然不同。
去泰等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就凭这份图纸就说明胡问静与他们是一路的。几人再细看图纸,很快就理解了木制打谷机的工作原理,去泰点头道:“这木制打谷机很容易做,各地的农庄有福了。”其余几人也是急忙称赞:“陛下一心为农,果然是仁慈善良之君。”“国之本在农,陛下重农是国家社稷之幸事矣。”
胡问静冷冷地看着去泰等人,道:“这份图纸有个P用!”
去泰等人愕然。
胡问静道:“打谷机,打谷机,先有谷物才有打谷机的用武之地,种不出更多的谷物,要打谷机何用?”她为做出打谷机开心过几秒钟,然后就悲伤了,打谷机至少要到地里有收成之后才用得上,此刻有个P用?她缺少的是地里的收成,不是收获谷物的速度。
胡问静道:“朕需要新式的犁,新式的种地方式,需要新式的肥料,需要新式的除草剂。”最后一种不用想了,化学技能都没点亮,还想做针对性的除草剂?化肥或许还有一丝丝的希望,道门最喜欢制丹了,让他们去研究氮肥或者钾肥,研究出什么都是好的。至于新式的种地方式,胡问静心中倒是有那么一点点,只是无法普及全国。
去泰听了胡问静的言语,心怦怦地跳,他看了一眼其余道门核心,很是清楚道门是一飞冲天,还是泯然众人就看这一回了。
一个道门核心人士恭敬地道:“陛下,微臣有一个新式犁,在数十亩地内试行微有成效。”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图纸,缓缓地展开,那图纸上是铁犁的犁头部分,细细地写了尺寸,与现有的犁相比微微有所改进。
胡问静不知道这个犁头已经非常接近唐朝的铁犁铧了,也看不懂这铁犁铧好在何处,她对农业一窍不通。她扫了一眼去泰,道:“若是有用,你可自行做主命令各地仿制。”
去泰用力点头,身上却汗出如浆。
胡问静又取出一张图纸,道:“这是朕画的曲辕犁,还没有试用过,你们拿起一起试用,朕不知道有多少错漏,你们自行修改各处,唯有一处记得,曲辕一定是正确的。”
这张图纸百分之一靠记忆,百分之九十九靠胡问静的力学功底。
胡问静不懂农事,脑海之中只有少得可怜的与农业有关的记忆,她依稀记得曲辕犁一直用到了清末,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记错,翻阅了大缙的农业资料,又问了老农,确定没有出现过曲辕犁,这才放心,这曲辕犁或者没有坚持到清末就被更合理更好的犁取代了,但是至少比现有的犁合理,那就好说了,胡问静费了老大的力气用力学仔细计算了曲辕犁的各个部件的尺寸,看似成功设计了跨越时代的新式犁,但其实毫无底气。力学不会错,可是她对犁地的理解会有错,搞不好犁地的受力点不在那些老农嘴里说的位置,那么她的犁立刻成为了废纸。
胡问静反复地叮嘱:“有错误只管修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别管这张图纸是不是朕画的,错了就要改,朕只要结果,不要面子,就是全部错了都无所谓,朕只要种地更方便。”
“有错误的地方你们不要来反复与朕讨论,朕若是懂,要你们干什么?朕只给一个方向,其余你们去搞定。”
“还有,时间!朕赶时间!”
去泰等人用力点头:“微臣等知道,一旦有结果立刻就会推行各地,绝不误了农时。”这话听着有些吹牛,其实去泰心中有些底气,道门不是漂浮在天空的亭台楼阁,道门之中有不少懂得机械的人,也关心民间疾苦,不然怎么会有人拿的出新式的铁犁呢?去泰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就知道胡问静的曲辕犁思路极其的漂亮,可以解决好些现有犁的问题,纵然胡问静图纸上的犁画错了也不要紧,只要打开了曲辕犁的思路,道门有的是人才可以画出更合理的犁。去泰绝对有把握在数日内搞定新的犁,以及通过实践进行验证。
胡问静看着众人离开,心中有些无奈,她其实还想做医用空心针,以及青霉素。有了这两个东西世界将会发生质的变化。只是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农业,她不能同时又想有农业又想有医学,取舍之间她只能暂缓医学。
胡问静摸着下巴,道:“或者本座可以直接找几个铁匠研究空心针。”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她是怎么都搞不定空心针了,但是说不定在铁匠眼中只是小意思,当然,她没指望铁匠能够做出极细的空心针,只求能够比静脉细就行了,这个要求应该不算高吧?实在不行就算用灌沙铸铁法也能搞定很粗的空心铁针了。
胡问静想了想,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现代的空心针的材料不会是钢或者其他材料吧?那就只能抓瞎了。
至于青霉素她倒是有些记忆,偶尔看些无聊的日剧还是很有帮助的,日剧《仁医》中的土制青霉素的办法她心中有些印象,关键点无非是培养基、青霉、过滤吧?她努力一把可以自己搞定。
眼看天色已经亮了,胡问静长长叹息:“为什么就没有带个笔记本穿越呢?”然后身形一闪出现在一个稻草人之前,下一刻秸秆纷飞,沉闷的打击声向四周扩散。
去泰出了皇宫,眼看四下无人,他立刻揪住那献新式犁的道门核心,眼神之中怒到了极点:“你疯了!你想害死整个道门吗?”
那道门核心莫名其妙,他哪里错了?
去泰闭上眼睛,深呼吸,道门的人一心求道,与世俗接触得少,与朝廷之内的奸臣更是毫无接触,完全不懂人心的可怕。他缓缓地道:“你随手取出新式犁的图纸,是想在陛下面前露一手?”其余人不用那道门核心回答,都这么看。皇帝前一秒问新式犁,下一秒臣子就拿出了新式犁,这效果杠杠地好,充分体现了爱国爱民,一心为百姓考虑的心思,皇帝陛下一定高兴极了,若是人人都像此人一般心中记挂着农业和天下,农民个个都有万顷良田,天下人人安居乐业了。
去泰叹了口气,真是一群单纯的人啊。他问道:“你们知道揣摩圣心是大罪吗?”一群单纯的道门核心一怔,好像听过这个说法,但是这不是奸臣专用的吗?去泰冷笑:“为什么揣摩圣心是大罪?知道了陛下的心思,早早地做准备,陛下伸出左手,立刻就递上茶杯,陛下再伸出左手,立刻递上毛巾,陛下不用说就能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不好吗?”
一群道门核心就是这么想的,那些门阀贵族,那些地主老爷,那些县令等等的仆役谁不是这么做的?又有那个仆役没有被夸奖?
去泰叹气,道:“若是有人知道了陛下要去某个酒楼,提前安排了人告御状怎么办?提前安排了政敌出丑呢?或者……”去泰冷冷地道:“……提前安排了刺客呢?”
一群道门核心人士大汗淋漓,竟然这么复杂?与日常生活习惯怎么差距这么大?
去泰没有继续说下去,揣摩圣心若是只这么简单就好了,更大的问题是在国家政策以及太子人选上的提前预判和站队,这些行为不仅仅会影响皇帝的心意,更会影响皇帝的布局。比如若是有人猜到胡问静要改进铁犁,大规模垄断铁矿,会如何?若是有人猜到胡问静要御驾亲征,提前修建道路,却被其余心怀叵测之人猜到,而后刺王杀驾呢?去泰冷笑着,刺王杀驾其实很容易的,若是提前知道胡问静会到安阳,在安阳最大的豪宅之下挖个地道,潜伏几百死士,干掉胡问静的几率立刻超过百分之五十。
去泰看着一群单纯的道门核心人士,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继续吓唬他们,他继续说另一个重大失误。
“你拿出新式犁,却说犁还没有完全成功,试验的范围有限,又算什么?不成功的产品就无法推行各地,说一堆废话除了表现你已经开始提前安排而邀功,还有什么意思?你既然在实验,为什么不上报朝廷,为什么不向朝廷要更多的资源解决实验的问题,为什么藏着一直不说?你拿出一张不能定型推广的图纸除了让陛下认为你阿谀奉承却不懂做事又有什么效果?”
那道门核心人士大汗淋漓,他多少是有点想要突出自己的能干的味道,不想却失误了,上位者完全不看心,只看结果。
“陛下要的是结果,结果,结果!不是吹牛和拍马屁!”去泰愤怒地看着那个核心人士,拿出一张没有成功的图纸还有无数其他后果,但是都比不上让皇帝以为道门揣测圣心和品德低下的后果严重。
去泰看着一群道门核心人士,厉声道:“我们道门在陛下的心中的定位依然很模糊,此刻是成为工部核心的重大时刻,万万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一群道门人士点头,若是能够成为工部的核心力量,道门就能轻易地借助朝廷的力量打击佛门。
众人下定了决心:“这次的农具改进和推广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天色刚大亮,去泰立刻安排众人去找工匠制作新式犁,又急急忙忙地飞鸽传书给各地的道门:“……陛下以农为本,此刻是我道门为了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时刻。”言语之中没有一个暗语,只是一味的歌功颂德,不怕落到了其他人的手中。但道门中人自然懂得如何体现“以农为本”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去泰看着最后一只信鸽飞出了掌心,松了口气,这才睡下,他实在是有些倦了。迷迷糊糊之中,去泰一直在想,在胡问静的心中到底对道门是如何定位的,又对佛门是什么看法?去泰哪怕在睡梦中依然长长地叹气,这佛道之争很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啊。
……
上万中央军终于还是开始了军屯,但分成了三队,一队耕种,一队修整,一队军训,每十日轮流。
对这个狗屎一般的“调和油”,胡问静本人都嗤之以鼻。
“垃圾!垃圾中的垃圾!”
要么就是军屯,要么就是军训,哪有三分之一军屯的道理?就不怕既不能好好种地,也不能好好军训?
但胡人正在积蓄力量,司马越等人近在咫尺,粮食危机又迫在眉睫,胡问静只能安排中央军种地。
“从好的放心看,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轮流种地,也比从其余地方调粮食要节约了好几倍。”回凉炜千等人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安慰胡问静,运粮损耗的人手和粮食太过严重,当地军屯只怕是唯一的选择。
胡问静脸色很是不好,下级拍马屁的言语万万不能信。她恶狠狠地拍案而起:“不就是增加地里的粮食吗?本座就不信搞不定!”
……
兖州东阿城外。
一个货郎走进了某个小村子,大声地吆喝着:“卖货咯,卖货咯!”
村里的人立刻涌了出来,刚过完年,家家户户都不缺物品,纯粹是看热闹,听八卦,村里的人大部分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村子二十里地,对外的消息渠道就来自货郎了。
那货郎笑道:“八卦?倒是有一个。”一群村民兴奋地期盼着,最好是宰相的女儿嫁给了住窑洞的落魄户,或者豪门的公子哥儿从小吃丫鬟嘴里的胭脂。
那货郎摇头,道:“听说豫州司州都在搞集体农庄。”
一群村民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集体农庄的事情,这两年最热闹的就是集体农庄了,听说又是没收田地,又是打了地主老爷,真是有趣啊。一群村民对集体农庄既不期盼也不反对,没收田地?他们大多数是佃农,地主老爷的田地关他们P事,打地主老爷那就更好了,若不是他们要租种地主老爷的田地,早就想动手打地主老爷了,就这税赋还给人活路吗?
那货郎笑道:“我一个朋友的邻居的表哥的堂弟的隔壁邻居是老实巴交的佃农,前些年地里收成好,一年还能存下五十文钱。”
一群村民纷纷点头,好些人赞道:“是个会过日子的。”一年存下五十文钱很少很少,但是大多数佃农其实存不下五十文钱,要交佃租,要买衣服油盐酱醋,要养大子女,要看病,要修锄头,每天睁开眼睛就是花钱,一年存下五十文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村里的杨白劳大过年也就给喜儿扯了二尺红头绳而已,想想二尺红头绳的价格以及因此就欢喜的心情就很能理解一年存下五十文钱是多么的“会过日子”了。
好些村民以己度人,若是想要存下五十文钱,这三百六十五天多半天天吃野菜,地里的收成尽数卖了才行。
有村民摇头呵斥:“存钱干什么!庄稼人最要紧的是存粮食!遇到灾年荒年铜钱有个P用!”一些老年村民同样鄙夷着,兵荒马乱,粮食及格一日涨几倍,存钱有个P用,当然是要存粮食,做出卖了粮食存钱的败家事情怎么能够算会过日子,简直就是败家子!
那货郎继续道:“这几年收成不好,别说存下钱了,野菜都吃不饱。”
一群村民叹气。有的人幸灾乐祸,叫你丫的一年存五十文钱,倒霉了吧。有的人想到自己这几年也是一年收成比一年差,只觉天下农民都是苦不堪言。
那货郎道:“去年的时候,那人进了集体农庄……”一群村民长长地哦了一声,有人立刻追问道:“集体农庄里面是不是每天打死人?”又是一个人问道:“听说集体农庄要没收地主老爷的田地,我家的一亩三分地也没收吗?”一个人使劲地推开其余人,问道:“集体农庄的人从鸡叫做到狗睡觉了还在干活,是真的吗?”
七嘴八舌的询问之中,那货郎笑道:“我都不知道,但是听说他进了集体农庄之后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