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1 / 2)
第十九章
公寓内, 路母正收拾着书房。
暖黄灯光透过玻璃罩子,光影落了一地。路母捧着花瓶小心翼翼擦拭着,到了年纪,女人眼角处已经有了皱纹。
花梨木书柜上摆满了厚厚的书籍, 是丈夫的专业书, 还有些路行远喜欢的外文诗集。
路母将花瓶重新置放在矮木圆几上,再一转身却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下。
有重物落地声音响起。
路母低头,见是一个老旧的铁盒子,上面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锁头已经松垮, 轻一碰地就破开了去,里头的东西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路母没看清, 还以为是丈夫珍藏的玩物,弯了腰想要一一捡起时,目光却倏然滞住,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老旧的报纸早就发黄, 边角还有缺陷, 隔着几步远还有几盒散乱的录像带。
东西凌乱落在地毯上, 被打翻的铁盒好像顺便将回忆也一并踢翻了去,宋体二号的新闻标题醒目。
【五岁神童现场演奏钢琴曲《野蜂飞舞》《钟》,震惊全场。】
【据新文社最新报道, 年仅六岁路行远将成为世界钢琴大师闫炎最年轻学生。】
【八岁神童路行远精通四国语言, 面对记者采访时丝毫不怯场, 主持人笑称其为小路总。】
【被人戏称是肖邦贝多芬转世的小钢琴家竟然只是十岁小孩?当年被质疑会是下一个仲永的路行远如今已经是闫炎最得意门生。】
【最小钢琴家路行远独奏会门票炒至天价。】
【据不完全统计, 年仅十二岁路行远去年全国巡回音乐会共计六十六场, 一票难求。】
......
报纸被折了好几折,藏在铁盒里边暗格中。
路母蹲下身去,双眼早就婆娑,路行远没有重蹈神童仲永泯然众人的覆辙,甚至连成为普通人的机会都失去了。
随着掉落在地上的还有当年路行远演出比赛的录像带和影片。
路行远出事后,家里这些东西都被收了起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再提起和钢琴有关的只言片语。
门口有轮椅声响起,路母忙收了情绪,迅速将掉落的东西都捡回盒内。她这边才刚将铁盒塞回书柜底层,下一刻就看见房门被推开,路行远瘦削身影出现在门口。
几乎是瘦脱了相,单薄睡衣套在路行远身上还松松垮垮的。
他微微朝母亲颔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须臾,目光又在窗下书桌搜罗,上面还有好些颜料。
书房地板铺着花纹繁复的地毯,轮椅声音消匿在上头。
路母揣度着儿子的心思,扬起一张笑脸走过去:“阿辞,你是在找那本漫画集吗?”
路行远这段日子都在忙活这件事。
闻言,路行远抬头,微眨了眨眼。
路母笑容温和:“你不是说要送给安安的姐姐吗,我已经让人寄过去了。”
路行远张了张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朝母亲点点头,又推着轮椅出门了。
直到路行远身影消失在门口,路母脸上的笑才垮了下来,女人眼角又染上一层落寞。
余光瞥见椅子下一张漏网之鱼时,路母陡然一惊,忙拾掇起来,胡乱塞回盒子内。
染黄报纸上只有一行简单小字——
昔日神童终跌落神坛,路行远缺席哥伦本音乐会。
—
露台。
林渺倚在玻璃门上,指尖猩红照亮了她半边面孔,烟圈轻轻被吐出,女人抽烟动作娴熟干练。
火光映着她侧颜,恍惚间想起自己第一次抽烟,那时还是她偷拿的陆朝,还没来得及抽上一口就被发现,不出意外被陆朝训斥了一顿。
林渺气不过,第二天就找了发小想让人教自己,结果又被陆朝逮住。只不过这次少年手中多了一盒薄荷烟,又亲口手把手教会了人。
玻璃门被推开,思绪也随之被拉回。
林栋从里边走了出来,不悦瞪了林渺一眼,拉了椅子坐下:“少抽点。”
“恬恬睡着了?”林渺将烟掐灭,略笑了下。
“睡了,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林栋虽然不是林渺亲哥,但两人关系一直不错,这些年下来,林渺一直拿他当自己家哥哥看。
林栋从小对林渺有求必应,只除了在陆朝上。
果然他这边才批评完,下一秒就目光幽幽盯着林渺。
“我刚才在恬恬房里,看见了陆朝的签名。”
林渺动作一顿,抬头回望过去。
林栋一直注意着林渺的表情,他拧眉:“渺渺,你是不是还......”
林渺无奈:“哥,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林栋松一口气:“那就好。”
他指节微曲敲着桌面,面上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和纨绔子弟无二。
“渺渺啊,哥和你说,你还年轻,别太着急谈恋爱结婚啥的,那都不重要。男人嘛,玩玩就行了,不用当真,你开心就成了。”
“我公司刚签了一批新的艺人,温柔的高冷的妖艳的都有,你哪天有空过去看看,喜欢哪个就和哥哥说,哥帮你。”
林渺翻白眼:“那要是他不喜欢我呢?”
林栋冷嗤:“换一个不就行了?”他手肘撑着桌面往前倾,“说真的,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哥帮你留意留意?”
林渺受不了他哥一副拉.皮.条的样子,唠嗑几句就借口进了屋子,没注意到男人身后冷下来的目光。
搁在桌上的手机有了新消息提醒,是秘书发过来的——
陆朝已和盛意签约。
昏暗光影下,林栋微勾了下唇角,眼角凉薄一片。
—
沈知岁还没回来,秦珩就先出门了。
私人会所二楼,邓屿看见秦珩推门而入,勾笑揶揄:“还以为你从良了呢,约了你几次都不见人。”
邓屿身边又换了人,已经不是上次带去泡温泉那个了。
卡座上莺莺燕燕一大堆,秦珩看得心烦,挥挥手直接坐在邓屿身侧。包间内衣香鬓影,酒局过半,秦珩已经微醺。
朦胧视线中,只看见包间鎏金铜门被推开,有一个熟悉身影坠入视线。
秦珩半眯起眼睛,等人到眼前才发现是陈凛表弟,也不知道对方从得知自己过来的消息。
秦珩朝邓屿看去一眼,邓屿已经先举手否认:“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告诉他的。”
大概是被陈凛教训过,表弟这次乖顺许多,连喝了三大杯给秦珩赔罪,陪着笑脸说了好一大堆好话。
秦珩本就醉了大半,现下精神更加恍惚,挥了挥手想去外面透风。
表弟还想跟过去,却被身侧的邓屿踹了下,他促狭一笑:“老秦要去放水,你跟过去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