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1 章(1 / 2)
看见这节胳膊,崔智贤倒退数步:“你!你的手臂......”
“手臂?”朴银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才反应过来,干脆把衣袖撸起来:“你说这个?”
她的右手臂完全露在空气中:
肩膀到上臂为止是血肉,而上臂以下与血肉无缝衔接的是木头胳膊。
那木头胳膊分为两节,中间的关节用钉子钉着,关节上还垂着一截断掉的红线。
看起来像是店铺里摆的那种牵线木偶的手臂。
更为诡异的是,木头胳膊与肩膀的血肉融合得完美,像是从血肉里长出来的。
“你的胳膊怎么会是木头做的?”
“那是我没污染完就逃出来了,”朴银珠说,“如果我被完全污染了,那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个木偶人,而不是这节木头胳膊。”
“从刚才我就一直听不懂,什么污染,为什么香姬会变成木偶人?为什么摄像机和我眼睛看到的不一样?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朴银珠放下衣袖:“好吧,我告诉你真相。但是你得保证——别报警,也别告诉别人我藏在这。”
崔智贤点点头:“好,你先说。”
心里却想,那可要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眼睛转了几转,朴银珠却似看穿了她的想法,不高兴地警告她:“我是说真的——这是为了我不被抓住,也是为了你的小命!实话告诉你,我敢保证,附近的这些人,包括警察里,肯定已经有很多人是怪物!”
朴银珠这才讲起自己的经历。
那一天,她跟同学们约好了去看“哥哥”的演唱会。
谁知道看到下半场的时候,场馆里的中央空调似乎失灵了,室内本来热得要脱外套的,却渐渐温度降低,寒意顺着外露的肌肤侵袭上身,尤其是她挥舞应援棒的右手手臂,都冷得麻木没知觉了。
胡乱裹上羽绒服,却还是冷得直哆嗦,她被冻得心烦意乱,再也不能集中精神看哥哥的表演。
但身边坐着的同学、观众都没有察觉寒冷似的,一个个衣衫单薄地坐在那挥舞应援棒,脸上的表情都固定在狂热。
她跟她们说自己出去上一下厕所,也没有人理会她。
朴银珠只好一个人出去。
公共厕所在场馆外,要走一段敞开的露天小道,会被冷风吹到。
粉丝们一直抱怨场馆的这个建设离谱,居然没有单独的厕所,去一趟公共厕所还要离开场馆主体。
但此刻,朴银珠离开了场馆主体后,被冬日的冷风一吹,体温却反而回升上来,四肢上几欲令人麻木的刺骨寒意缓缓褪去。
唯有她的右手手臂依旧没有知觉。甚至很沉重,举都举不起来。
朴银珠低下头看了一眼,目光凝固住了:
木头的质地。木头的纹路。光滑,坚固。
她露出衣袖外的右手,变成了一截木手!
甚至十个指头上还吊着十根断掉的红线,像是商店里的操线偶人那种木手!
她如坠噩梦,将整只左手摸了好几遍,甚至一口咬了上去——险些把牙崩了。
她十分无助地想冲回场馆找同伴们呼救。
此时,演唱会从下午两点开始,已经举行了几个小时,天色黑了,场馆内的暧昧灯光漏照侧门门扉。
右手微微泛光,似乎在呼应着灯光。
朴银珠的视野模糊了一瞬间,然后,她就从门扉里窥见了一副让她浑身哆嗦的场景:
灯光打下来,人们的肌肤上闪起木质的光,她们的手脚上、头顶上都系着红线,机械地挥舞着荧光棒,不知道疲倦一般,目光痴狂、表情狂热。
劲爆的歌舞渐渐停息,场馆逐渐寂静,演唱会即将结束。
舞台上的男星站在聚光灯里,微笑着向它的观众鞠躬致意。
是的。它。
站在聚光灯里的,已非那脂浓粉香的男星,而是个等人高、粗制滥造的布娃娃。
它的纽扣眼睛有没缝完的线,肩头的破口子还在冒棉花。
握着话筒的布娃娃巨星一般,对台下正在木偶化的人们挥手:
“我亲爱的粉丝们,我今天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你们可以回家了。”
布娃娃的腹腔里传出桀桀怪笑:
“但你们给这个世界的表演。将要开始了哦!这一回,让我来当观众吧!”
它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场馆。
木偶们仿佛响应它的话语,齐刷刷呆滞站起,一齐转身走向场馆外。
朴银珠看到,在场馆里已经变成牵线木偶模样的它们,一离开场馆又变回了正常人的模样,融入了人群当中散开。
“我发现这件可怕的事后,就拼命地跑,拼命地跑,总算跑出了场馆。我本来想回家,想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但是我看到我家里坐着我的表妹,爸爸妈妈说她今晚要住在我家。她盯着我——她之前也在场馆里坐着,已经是木偶怪物了啊!”
“家里,不知道是不是怪物的表妹在家里坐着。那天晚上我无论如何都不敢回家了,我从家里跑了出来,跑去警察局。
我一走进警察局,又看到警察局里坐着一个女警官。
我好像也在场馆里见过她。她坐在警察们旁边,果然也冲着我露出一个奇怪的笑——你知道的,就像你刚刚从镜头里看到的那种诡异笑容。
我吓坏了,立刻逃了出来。但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演唱会上有那么多人,近万人,你怎么知道你碰到的不是伪装起来的怪物木偶?
我在街上走来走去,不知道怎么办,就想起了敏善。敏善是谁?她是我的同学,就是你想考的那所高中,严格意义上,我们是你将来的学姐。那天去场馆,我是和几个同班同学一起去的,包括敏善。
演唱会中场的时候,敏善忽然跟我们说,她透过镜头看到了‘哥哥’是布娃娃,跟我们一起坐着的观众是木偶。
那时候我们认为她疯了,她就一个人跑了。我想起她那时候说的话,敏善是不是跟我看到了一样的东西?如果我去找敏善,她一定会相信我说的话吧。”
崔智贤听了进去,不知不觉坐直了:“然后呢?”
“然后......”朴银珠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然后我走到敏善住的公寓门口,在草丛里捡到了敏善家的摄像机,抬起头,看到了悬挂在天台上的敏善一家人。
那些木偶已经打开了她家的门,把敏善和她的父母都吊死了。”
天台......吊死......三个人.....父母和女儿......
这不就是最近搞的人心惶惶的灭门案吗!?
崔智贤想:原来......凶手根本不是人类......
朴银珠还在讲。
她的眼圈渐渐红了,说话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我很害怕,我很担心我的父母,我回到家里附近,偷偷地看了看。我父母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看电视,似乎是在等我。
我松了一口气,本来想进去的......敏善生前说,摄像机可以看到......真相......我就...看了一眼。
镜头里,坐在椅子上的爸爸妈妈,头颅还是人类的头颅,身体被红线纠缠已经变成了木偶。
他们坐在那不是不想动,而是已经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