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诈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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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狱之中。
张翼之也被医师看顾过,勉强压住伤势,痛苦难忍,但吊着命,毕竟正在壮年,血气犹存,又是习武人,不至于就这么没了。
可他趴在草席上也在苦思如何还能保命。
结果无二——除了背后之人相救,无其他可能。
若是不救,他也只能咬死了当前的罪名,抵死不认其他的,免得祸及家人。
正思索着人,脚步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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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房。
趴在刑桌上的张翼之看着眼前挂在墙上的这些刑具,一时背脊寒凉,而对面双手负背慢吞吞走过墙面,一一查看这些刑具的罗非白在他眼中既如恶鬼。
他不说话,思索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审问。
过了一会,寂静才没打破。
“张捕头。”
“大人您忘了,小的已经不是捕头了。”
“我知道,这不是故意讽刺你吗?”
“.....”
张翼之牙龈都疼了,闭上眼,不再吭声。
罗非白也不计较他闭眼不见官的无礼,毕竟当前已是死罪,辩无可辩,反而让人生了寻思以保家人的决心,自是不好撬开嘴问事的。
比如买通杀手杀官以及别的,一概不可能认。
看完所有刑具,她问:“张捕头,你还记得刘财家田产分亩案,以及张翠氏儿女卖奴案,以及....”
她提了几个案子,多是下三行的歹人贪人田产,诓骗妇孺,残害乡里之事,最后都因为证据不足或者有被诓的协议在手而无可争辩,最后家破人亡。
每提一个案子,张翼之的眼皮子就跟着抖一下,最后打断罗非白的话,道:“大人,这些案子都是铁案,案宗已封,苦主也认的,小人承认此前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理当受罪,但这些案子可别想栽在小人头上。”
“举头三尺有神明,小人当捕头这么多年,可从未有过什么案子出了差池可以让人问罪的,就是告到御前那,小人也不怕。”
罗非白:“这倒也不必,你一个捕头,不至于到御前。”
似乎是退让了。
张翼之似有嘲讽,也睁眼看向张叔,对视中,眼里满是轻蔑跟狠辣。
张叔眼皮也跟着跳,但并不信自家笑面虎大人会这么退,但张柳两人歹毒,坐实的案子大多不是没了苦主,就是苦主哑口不敢言,若没有原告,要治罪也很难。
而前段时间他跟江沉白多多少少接了外办差的差事,虽然也有自身不愿在衙门内受气的原因,如今想来,好像也是这两人推波助澜将他们打发走。
忙起来,他们也很久没那些苦主的消息了
莫非?
张叔表情都僵了,难看如黑墨,既恨且悔。
“看来张捕头很确定那些苦主要么已经再无可能上诉,要么远走他乡,无法被找到归县
上诉。”()
张翼之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且怨憎罗非白,恨不得在此事上让其吃苦头,于是一板一眼道:案子明白,真相如此,哪里还有理由上诉,若是远走他乡,也是人生阅历之抉择,可不干小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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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既是铁案,大人虽为县官,也不好无端重审吧,何况小民已是戴罪将死之身,何必再上其他罪名。”
罗非白:“若是有端呢?”
张翼之皱眉,张叔也愣了愣。
什么意思?难道是大人查看案宗时发现哪里有纰漏?
那柳瓮擅此道,当年连老太爷都没看出问题来,难道老太爷一走,这人放浪形骸,在案宗上留了破绽.....
张翼之都忍不住在内心暗骂柳老鬼了。
“不必在心里骂他,人家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你是捕头,体力之事如牛马,平常也不动脑,不知这文案之事的麻烦....本官看了看他关于刚刚那几个案子的记录,也算齐全,没什么大纰漏的样子。”
那你是什么意思?!
张翼之忍着后背跟臀腿的剧痛,瞠目盯着罗非白。
“就是问题出在——案宗还在,但堂审刑案记事都不见了。”
什么?!
张翼之跟张叔都有点懵。
罗非白扼腕:“只有给日后供给上官阅览的案宗,却无堂审刑案记事,你知道这在县治中是大忌吗?日后巡察使可以此过问罪责,知州那边都有权质问。”
“只有上提的案宗,却没有查案的任何线索跟过程,这可比只有堂审刑案记事而没有案宗还要严重。”
“因为案宗可以根据堂审刑案记事续写,但堂审刑案记事却不能根据案宗而回溯记录。”
“只能打回重审。”
“而丢失堂审刑案记事且监理代掌县令之责的你们两位得背一个失察之罪。”
张翼之听着嘴唇微抖,忍不住想说出那句话,但又顾着理智没破口大骂。
倒是张叔内心替他呼喊出来了:堂审刑案记事肯定是在的,怎么可能弄丢,他们也没必要弄丢,那些案子本来就是他们事事布置齐全坐实的铁案,何必把堂审刑案记事弄丢,它们一直都在!如果真弄丢,那也只能是有人故意损毁。
张叔突然想到了今夜去府库的时候见到的火盆。
当时....火盆里有灰烬。
他那会还纳闷是不是大人觉得冷了,还得在库房烧点火取暖。
现在想来,大人是取暖了,他心里可是拔凉拔凉的。
然而那灰烬到底是什么,没人能说明。
就算他跟江沉白说了也没有证据。
大人的狠辣跟从容像让人请客一样自然。
谁会怀疑到新上任的县令会疯狂到烧毁堂审刑案记事?
而且这事说要栽在柳张两人头上也没人能反驳。
阶下之囚,且有前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真是让人神清气爽的回旋
() 利箭!
“大人,冤枉!我们肯定没动那些堂审刑案记事,都是铁案,我们没有必要,一定有人故意的,就为将小民入罪。”
张翼之想把这人吃了。
罗非白:“你之前不都说自己已是死刑了,世人皆知,谁还有必要陷害你这个罪名?毕竟失察之罪也就夺职,杖一百。”
张翼之嘴角抽动,索性冷笑:“大人说的是,也不过是再添一个失察之罪,小人何必在乎,您又何必在乎。”
冷锋暗藏,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冷漠犀利状态。
罗非白微微一笑,手指点了点刑具架子上的一把纤薄剔刀,背对着张翼之慢条斯理道:“是啊,可是咱们都不必在乎,但那些得因为重审而重新提到衙门问罪审查的那些下三行下九流之人,他们在乎。”
张翼之一窒,看到前方刑室中因为封闭而拢光火的灼灼公子转身,手中已然握有锋利歹毒的剔刀。
指尖把玩,摩挲,慢吞吞在木质桌面上划出一条锋利的刀痕。
伴随着刀痕的拉长,张翼之想起自己曾经在这张桌子上划开一个负隅顽抗者的背部皮肤,让其凄惨哀嚎最后求饶背罪。
他想着过去,却也听到眼前人说:“所以,为了自保,为了封口,不让人把他们抖出去,他们可能会按照下九流的恶毒法子,绑架,戕害,谋杀,警告.....本官需要为你放出消息,好让你家人有所防备吗?”
“张捕头。”
“本官,素来不愿意牵连无辜之人。”
“心中不忍。”
刀锋搭在了张翼之的手指上。
“毕竟十指连心,缺一不可。”
张叔眼皮跳得比张翼之还厉害。
他记得很清楚——张翼之家里正好十口人。
而对于张翼之这样的将死之人,罗非白也不是非要给他栽其他罪名,没必要,她已经雷厉风行给他提前安排了死罪,为的只是把人栽在牢狱里,方便审问。
至于到底问什么,也只有张翼之知道。
他被逼到了绝境——十口人,要么被背后的人封口,要么被下三行的人封口,他只能二选一,或者索性投靠眼前人,给她想要的,让她护着那十口人。
怎么会有这样的县令?竟以百姓性命当要挟。
虽然他自己不是个东西,但他的家人也是命啊。
“你怎能如此歹毒?对得起这一身官服?”
张翼之忍不住质问。
罗非白瞥了他一眼,刀锋连动都没动,自然没生气,只是略低头看了衣服,反省了下自己,回了一句。
“那真是对不住你了,下次我穿常服来?”
这语气竟还带着几分商量。
张翼之绝望到哇一口,内伤加重,直接吐血。
张叔默默用验尸所用的毛巾擦了下沾血的衣摆,努力回想着自家老太爷曾经的英明正直光辉万丈,更努力不去看手段无端黑得让歹人都气吐血的新太爷。
张翼之是真没有办法了,眼神涣散往周遭瞥去。
刑房封闭,里面就三个人,其他差役帮着把人抬进来束缚住之后就出去了,现在就张叔,罗非白跟张翼之。
张翼之应当知道这点,只是出于内心恐惧,会下意识提防有人偷听。
张叔就凭着其这般反应,就晓得背后藏的秘密肯定不止之前那些案子。
那些案子多为小民刑案,哪怕涉及凶杀命案,其实也不至于让罪恶满盈的张翼之如此惶恐。
小人威下而惧上。
柳张上面有人,而他们藏掖着的秘密跟这人有牵连。
自己犯罪只需要考虑靠山是否愿意为自己做保。
一旦靠山有事,他们又是知情人,那等来的只会是灭口。
或者两人是因为害了更高权位的人才恐惧——老太爷或者罗非白。
这是两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