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1 / 2)
尤妮丝对于被亲人爱人背叛的恐惧, 源自于三千年前。
棺材里没有光, 也没有响动,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里面只躺着一具女尸,穿着血迹斑驳的亚麻质多利亚式希顿,睁大了眼睛,微微张开的嘴唇唇角还有一道已经凝固的血痕。
就在这样一个一片死寂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闷闷的咳嗽声,一只手上抬, 撑住了棺盖,木制的棺盖在那一瞬间碎裂出一个洞,然后掌根处触到了已经凝固变得冰凉的铜棺。
那双睁大的已经僵硬的眼眶恢复了灵动, 只是琥珀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血红。
她在醒来的那一刻脑袋里还是一片混沌,只遂着本能用双手去触摸这个禁锢着她的地方, 厚重的棺木在她的用力敲击下层层碎裂, 然而棺木外面包裹着的铜棺又将这些碎裂的木块阻挡了回来, 砸落在她身上。
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也无暇去回忆自己到底是谁,只想着逃离这里。
她用手肘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然而身体刚刚移动寸许,就感觉到小腹处一阵一样, 她将视线移到自己的小腹处,尽管四周一片黑暗, 但是她仍然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一柄剑,穿过她的腹部,将她钉在了棺材底部。
她只愣了片刻,在有限的空间内艰难地将那柄剑拔出,在看见剑刃上已经凝固的血迹时,发出了一声嚎叫,像是野兽一般粗犷,却又带着几分凄厉。
她像是发了狂一般,将手握成拳,用力敲击禁锢住她的铜棺,这个并不宽敞的空间里满是她用手捶打铜棺的声音,她咬着牙,将头撞向铜棺侧面,只听得一声闷响,像是一块巨石狠狠地砸了过来。
铜棺被她撞出一个小小的缺口。
她看着这个缺口,立马激动起来,两只手按在缺口的边缘,想要将这层铜棺彻底撕碎,然而已经有湿润的泥土从缺口处灌了进来,她大喝一声,手腕用力,才凝固没多久的铜棺被她硬生生掰出一个裂口,源源不断的泥土从裂口涌进棺木内部,在她的下半身包裹在内。
她索性钻进泥土之中,脚踩着下方的土向上爬,只不过这些土并不松软,她脚下无从着力,手上也摸索不到任何可以借力钻出的东西,整个人几乎是被困在深层的土层之中。
尽管不需要呼吸,但已经有不少灰尘泥土钻进了她的鼻腔而耳朵里,她咬着牙,用手刨着头顶的土层,然后忽然看见自己近乎惨白的手忽然化成了一缕黑色的烟雾,钻进了泥土的缝隙里。
她愣了愣,还来不及慌乱,只看见化为烟雾的部位逐渐往她的胳膊、肩膀处蔓延而来,几乎是瞬息之间,她整个人就已经化成了一片黑色烟雾,聚拢在一起,又分散在各处缝隙里,而她只觉得自己像是缩小得比这些土粒还要小,轻盈而又快速地从缝隙里钻出,然后在自己幻化的这片烟雾全部钻出地下的瞬间,又恢复了本身。
地下一片安静,而地上却在下雨。
摩里亚半岛的夏季多是干旱而炎热,很少有雨,这场难得的雨冲刷着拉哥尼亚平原干旱的大地,荡涤着这里特有的燥热空气。而仰躺在坟墓旁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大雨是替她清洗了身上的泥痕,还是将她拍打得更加狼狈。
她在大雨里躺了许久,才挣扎着爬了起来,头发被雨淋湿,凌乱地垂在她脑后,那身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希顿紧紧贴着她的身体,与她而言,像是把她当作救命稻草死死攀住的溺水者。
然而她并没有在意这些,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的饥渴感狠狠地扼住了她的喉咙,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张了张嘴,发出可怖的嘶嘶声。
她不知道,此时的她肤色惨白,不似活人,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已经涌上了眼眸之中,再多几分,就要从她的眼眶里滴出来。
她被这种饥渴感折磨得又摔倒在地,她将脸埋在积了一滩雨水的草地里,然而忽然嗅到了一阵极为微弱的香气。
她猛地抬头,循着那股香气向前爬行,然后不远处的石碑下面,一条盘成一团的小蛇,那条蛇嘴里还叼着一只已经死去的田鼠,张大了嘴吞咽着。
这股香气使得她忘记了饥渴感带来的折磨,她用尽全身力气迅速向前,小蛇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按住了脑袋,她迫不及待地将蛇头下方的皮肤送到齿间,用力地咬了下去,蛇血是冰凉的,不如恒温动物的热血美味,然而此时已经极度饥饿的她,根本不挑任何食物,她只想赶紧将这股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的饥渴感压下去,哪怕只有杯水车薪。
她忙着进食,根本没有留意到大雨拍打着伞面的声音,等到那股比蛇血更加美味的味道飘到她的鼻间时,那个撑伞走来的人已经离她只有几百米远了。
她只愣了愣,将已经垂死的蛇扔到一边,朝那个人奔跑过去,那人也察觉到了她,在她冲过来时已经抽出了自己的兵刃,将刃尖对准了她,她双目如血,直接用手握住了刀刃,锋利的刃口划在她的手掌上像是切割巨石一般发出刺耳的声音,而那个人在看见她乱发下面的脸孔时愣了愣,兵刃随着雨伞一同坠落在地。
而他也被她用力扑倒,在她用牙齿扎进自己侧颈的时候身体微微一抖,右手颤抖着,缓缓上抬,握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