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开张(1 / 2)
在这位神秘莫测的“长孙夫人”下榻民宿的半个月后,国内收藏圈子起了一点小小的骚动。
这骚动的来历其实也颇奇妙。据说是源于一次纯粹的意外。那时金陵博物馆召集了国内有数的寥寥十几位丝织品非遗技艺传承者,打算在这个绝对高端而私密的手工业圈子里推广新式技术的应用。而在最顶端的手工艺人彼此交流时,博物馆官方人员呈上了一份由某位“长孙夫人”赠送衣物的样品,供诸位欣赏。
具体欣赏的细节,外人便不得与闻了。只知道那十几位德高望重的工匠在鉴赏之后大为震撼,其刺激之深刻猛烈,甚至能让诸位业内身份甚高的手艺人放下身段,亲自向博物馆方面询问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长孙夫人”。
往日圈子里交流,也从没有听说过这一等人物啊?!
博物馆转交了他们的请求。但这样高深莫测的人物当然不是轻易能见到的,按官方返回的说法,这长孙夫人还额外担任着大唐投资集团总裁的职务,琐事繁杂日理万机,并不太有时间料理丝织品工艺上的业务;即使很想与国内圈子中最为顶级的手艺人切磋交流,而今也不得闲暇,只能另寻时日,逐一见面。
简单来说,要想拜见高人,诸位还得先等个号。
这种近似于饥饿营销的手段,原本是高端圈子里吸引客户常用的技巧。而今亲自品尝到这熟稔的pua技巧,诸位圈子里的顶尖高人本该感觉莫大的羞辱。但圈子里也有圈子的规矩,高明的工匠们当然有自己的傲气,但在更为精妙高深的技艺之前,也应当折节下礼,表示出应有的敬意。
那件衣物样品未必比他们的大作更精细,但经纬纵横中的某些技艺,却似乎近似于失传的中古时代工艺……在失传的工艺前保持谦卑,难道不是匠人们的义务么?
所以圈子里的巨佬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们老老实实登记排队,同时调动自己从业以来所有的人脉,试图打探这位长孙夫人的消息。
不过,这种打探并没有什么收获。高端收藏界对夫人一无所知,只晓得她是从天而降的神秘富豪,经营着一家资金雄厚却不知来历的投资公司,涉及的业务范围空前广泛,但公司的本体却又浑然不知底细,甚至摸不透资金的来源——等再要细查下去,便往往会被某种隐伏的神秘力量模糊掉信息,终究不了了之了。
如此大费一番周折,最终只有寥寥几个幸运儿搜集到了有用的线索。譬如,某位痴迷丝绸收藏的大家颇为惊喜的发现,他侄媳妇的表外公的三孙子,居然便唤做李哲。
……世界有时候也挺小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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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样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李哲终究还是拨通了长孙夫人的电话,请求能登门拜访。而相对于传闻中的高冷神秘,亲自与他通话的夫人却显得格外的随和。不但邀请他立即到家中用茶,还特意询问他的口味,方便安排茶点。
到下午两点,李哲拎着他那位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委托转送的一份珍贵礼物,上
门答谢夫人的好意。
他几个月没有靠近过林貌的住处,如今险些认不出这块郊外荒僻的野地了。风投资金不计代价的投入展现了惊人的效果,通往郊外的公路被全部拓宽、加固、铺平,所有关隘全部铲除,交通设施一律改造,以供大宗货物的顺利流通;而以林貌小楼为中心的方圆五六里地,则尽数被高耸围墙紧密包围,由专职保卫人员轮班看守,阻隔了一切外界窥探的可能。
不管风投资金的眼光如何奇葩,在几个月的修缮维护之后,这里至少看起来还真有点高端场所的气质了。
李哲拎包跨进大门,刚好遇见了从围墙内出来的林貌。能在此地见到老同学,倒让李哲微微吃了一惊——他听说那个“大唐投资集团”为了买下这块野地,以极为慷慨的手笔给林貌开出了一个决计无法拒绝的价格;但想不到天降横财之后,林貌居然还不忘初心,衣着朴素出行低调,只是带了一身的——
猫?
李哲直溜溜瞪着大手子,以及他左肩右肩,乃至胸膛上各趴着的三只猫。
黄狸花、黑狸花、三花,倒真是种类齐全,各有特色。
“你这是……”
大手子仿佛相当尴尬:
“我出来走走。”他嘟囔道:“顺便遛个猫。”
听说里面办的是猫咖项目,现在看来倒所言非虚。但溜猫……猫也需要溜吗?
李哲疑惑的目送林貌走远。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专注了,被长久凝视的那只三花猫略为不安,挣扎着从林貌的左肩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林貌被猫爪刺痛,哎哟一声:
“公主,请不要乱动——”
李哲愈发迷惑了:
这猫难道叫公主不成?啥古里古怪的名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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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接待所谓的“高净值用户”,风投公司在林貌的郊外小楼上消耗了无可计数的资金,从内到外做了极为彻底的翻修,消磨了一切破旧与寒酸的痕迹。以至于李哲被保卫人员领入房门,一时居然都认不出这个时常拜访的地方了。
房屋老旧的框架倒没有过大的变动,但整体装修却做了翻天地覆的变更;原本空旷的空间以屏风、珠链与铜镜隔断,乏味的陈设则尽数以丝织品、瓷器替换,精细巧妙的工笔山水铺洒挥舞,巧妙遮掩住毫无品味的壁纸——在大手笔翻新之后,这个小小的阁楼不再像是乡下随处可见两千块可以租一年的自建房,倒更像一个精致细美、古风盎然的闺房了。
……当然,与长孙夫人赠送的丝巾风格一致,屋中陈设的物品虽然没有那种顶级艺术品的张扬,但其质感纹路,仍然毫无疑议的昭显了它们的段位——简单来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一眼看出这些顶尖器具的价值。
能随意将如此之多高端奢华的器具作为摆设,这位“长孙夫人”又究竟是何许神圣呢?
在这种不动声色的滔天富贵之前,李哲隐约体会到了当初刘姥姥见王熙凤时的惶恐。但迈入房门后不到三分钟,这种惶恐就渐渐消失无踪了。这
倒不是他胆气倍增,而是负责接待的几位女性表现出了最顶尖的服务态度,无可挑剔的亲切与恭敬——自他打开房门到落座休憩,全程几乎不必开口说一句话,无论是拎包入座还是净手奉茶,全程衔接严密,一丝不苟,绝无丁点瑕疵可言。这样的殷切备至,足够抹消一切的顾虑
此外,虽说李哲不懂品茶,但那茶水可真是清香适口、回味悠远,也绝不是一般的种类。
他静静等候了半刻钟,便听到前面珠链叮当作响,悦耳清脆;两个侍女左右护卫,三个侍女各捧一只猫咪,簇拥进来一位一十余岁的女子。
相较于屋中品味绝高的装饰,长孙夫人本人的衣着便似乎不甚起眼,只是简简单单一袭素色长裙而已,甚至与四面的侍女相差无几;但当夫人垂首向李哲莞尔微笑时,那一瞬间的容光灿烂、璨若晨星,却足以掩盖一切衣香鬓影的华服珠饰,令人色授魂与、不可忘怀。
这并非因为容颜的震慑——当然,长孙夫人的容貌亦无可挑剔,但相较于精致端丽的容貌而言,更为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那种可意会而不可言说的超凡气质,某种独属于绝世人物的高远气度;当她注目凝视时,对方所感受到的并非对容色本身的倾慕,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震慑,源于精神内的本鞥,而非浅薄的生理。
她快步向李哲走来,高远超脱的气度转为亲切随和,瞬息中笑容盈盈,令人见之如沐春风。李哲有些受宠若惊,赶紧起身主动伸手,向长孙夫人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