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止水(1 / 2)
沈家的马车逐渐离开长安城。
独自坐在车内的沈晗霜若有所思地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以往面对祝隐洲时,既然明知他心有所属,沈晗霜便也有心隐藏自己的情意。
但即便如此,她仍会不由自主地因为祝隐洲而觉得欢喜。
她心悦他。
所以只是看见他,她便会期待,会忐忑,他的一举一动能轻易牵动她的心神。
方才祝隐洲再站在她面前时,沈晗霜承认,他优越的容貌与气质仍然很合她心意。
但沈晗霜也发现,自己已经能纯粹地同他就事论事,再不会斟酌词句,暗中试探他的心意,更不再想要借由一切机会同他更亲近一些。
心如止水。
应就是如此了。
原来在经年累月的失望之后,再多的怦然心意都能被淹没和代替。
幸好,她的心,终于又只属于她自己了。
*
祝隐洲已回到宫中。
他行至皇帝寝宫外的御道旁时,有人恭敬地垂着首上前,言是太子妃有要事相告。
“说。”祝隐洲淡声道。
待来人将陈兰霜的话一字不落地说完后,祝隐洲思忖了一息,吩咐道:“随她心意便是。”
陈兰霜想搬离王府,另寻一处客栈住下,祝隐洲自然不会强留她。
那晚太子事败丧命后,陈兰霜说陈家定不会庇护她,求他暂时为她寻个藏身之处。
陈兰霜在扳倒太子一事上出了力,祝隐洲并非是会过河拆桥的人,便命人将她送去了守卫森严的平南王府暂住。
如今最危急的那几日已经过去,陈兰霜的去处尽可由她自己决定。
见林止走近,祝隐洲随即说道:“派一队人马暗藏在陈兰霜准备下榻的客栈附近。”
叛军一党的那些漏网之鱼若还想对陈兰霜下手,他正好无需继续派人在长安城中四处搜查。
林止很快答应下来,却忍不住腹诽道:“原来这人不只是对妻子冷淡,对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姑娘竟更狠心。”
为了斩草除根,他们耗费了许多人力去搜寻叛军余孽。祝隐洲方才就差明说是准备拿陈兰霜当诱饵,要在客栈附近守株待兔了。
替陈兰霜进宫传话的人此时有些为难。
他是太子妃的人,自然明白太子妃嘴上说着不愿影响世子和世子妃的夫妻关系,但实际上却是要欲擒故纵,想得了世子的挽留,再在世子妃离京后继续名正言顺地在平南王府住下去。
是以太子妃身边的侍女才会授意传话的人故意拖延着,等世子妃已经出城了才进宫。
不曾想,世子竟并不打算挽留太子妃。
传话的人硬着头皮想再转圜:“但太子妃近几日……”
祝隐洲神色冷淡地朝他看来一眼,问:“还有何事?”
传话的人立即被世子疏离淡漠的态度唤回理智——
主子们已经决定的事情,哪里是他能左右的?
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是一贯冷心冷情,从不心软徇私的世子。
他连忙低下头道:“卑职这就去同太子妃回话。”
“嗯。”祝隐洲不再多留,迈步朝殿内走去。
皇帝久久未醒,也一直没有断气。
祝隐洲很有耐心地等着。
*
长安城外。
沈家的马车停在一处阴凉地,沈相和祝隐洲派来护送沈晗霜的人都守在不远处。
沈晗霜正和一个年轻男子说着话。为免落人口实,春叶并未走远。
“你怎么过来了?”沈晗霜看着眼前身穿玄色甲胄的林远晖,问道。
林远晖不答反问道:“怎么忽然要回洛阳?”
沈晗霜解释道:“我父母的忌辰快到了……”
“不只如此,”林远晖打断她的话,“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有些着急地追问道。
出嫁后,沈晗霜每次要回洛阳明家之前,都会先回沈府小住几日。她敬爱外祖母的同时,也不会厚此薄彼,忽略同样正逐渐老去的沈相。
今日沈晗霜虽也去了沈府,但连一顿饭都未用过就准备启程离开长安。
林远晖得到消息后便觉得沈晗霜这边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他才把军营中的事务都托给长兄,自己急匆匆地策马追了过来。
知道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林远晖,沈晗霜抬眸看向他。
年轻的将军眉骨英挺,目光明亮如玉,正眼含担忧地望着她。
许是因为日日与刀剑为伴,林远晖身上带着少年气的明快恣意已经褪去,周身的气质变得冷硬成熟了许多,让人几乎想不起他其实也才十八岁而已。
沈晗霜要比林远晖大两个月,小时候也分明一直是她比他高。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长得这么高了,沈晗霜得仰起头才能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