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胡子长出来了(1 / 2)
寂静凉亭里,苏懋神思不属。
若是别人什么都没看到便罢,要是什么都看到了……他岂不是当场社死?
脚底绊到台阶,直愣愣往前扑,掌心着地,还不是五体投地的那种,下肢没来得及跟上,屁股是撅着的,这姿势能好看?
算了,一辈子很短,不过区区几十年,很快会过去。
苏懋深呼吸。
雨幕如帘。
太子仍然背对着他,点彩描金,下笔毫无滞涩,全然不设防。
这……又是不是试探呢?
沉默的时间里,一场夏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落在天边的炸雷尚未摆开威势,已被脾气大的霁月压制,不得不偃旗息鼓,悄无声息的撤了。
唯剩水声滴答,月色摇湖。
太子笔下睡莲又增新的形态,青幽淡婉,不见明亮妩媚,多了姝色风情。
“今夜纸尚可。”
太子顿了片刻,放了笔,不再看画,转身离开。
走的干脆利落,头都没回,快的苏懋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
这个人似乎就是深夜里有感而发,就是想赏这一池莲,就是想画这一幅画,兴起而至,尽兴而归,与大势,荣辱,所有人都没关系。
来时风起,去时雨住,一切只与心情有关。
潇洒的不行。
苏懋目送太子背影离开,别的东西确定不了,有一样事,他算是摸得准准的了。
甭管人生底色如何,城府遭遇如何,这位废太子逼格是拉满了的,相当我行我素,有性格!
就是人去亭空,现场这一堆东西……
苏懋看着桌子,眼底微转。
……
“……雨下的急,老奴来迟,还请殿下责罚。”
邾宗晞走完长廊,此前被指派出去拿岩彩拿墨的人才姗姗来迟,捧着托盘站在廊柱侧。
“自去领罚。”
“是。”
鲍公公应了声,招手叫了个小太监过来,将托盘递出去,小太监行了个礼,悄无声息退下。
进到殿内,珠帘落声清脆,鲍公公亲手端了盏茶过来:“……老奴瞧着,那位苏内侍心思细腻,似很会照顾人。”
修长指骨接了茶,邾宗晞并未说话。
只是没出手杀他而已,会照顾人?
鲍公公:“不以势从,不以盲胁,不随波逐流,未见您时不以流言为真,可见其内心澄澈。”
邾宗晞眸底遮了墨色,修长指尖缓慢滑过茶盏:“流言?”
这些年奉和宫抬出去的死尸,可不是假的。
人越干净纯真,越容易被哄骗。
“那孩子眼睛干净,有生气,老奴瞧着怪讨喜的,”鲍公公笑道,“宫里这么多年过活,老奴这双招子自认还不错,旁的事,旁的人……可能是冲着您来的,但这位恐怕不是。”
那么多机会都没有下手,日后恐更不会,谁要是选他做刺客杀手,可算是瞎了眼,必不能成,这位小苏内侍心智坚定,可有自己主意呢。
“……别人护驾有功,您却取笑人家,稍稍有些不厚道了。”
“摔跤是他自己笨,怪孤?”
邾宗晞放下茶盏,眸底墨色微幽:“侧院押着的人处理了,亭里,你亲去看看。”
“是。”
鲍公公行礼退出,进了侧院,不多时,浑身血色的尸体抬出,四外更静。
……
太子仪仗过处,肯定不是简单朴素的来去,就算他兴至而往,只想画画,并没想吃什么做什么,该有的排场也要有,比如新沏的香茶,佐茶的点心,别具特色的小食,该有的都要有,数量还不能太寒碜。
太子一走,仪仗护卫都带走了,凉亭里就剩了苏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