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2)
秦伯捧着琉璃盏,走进寝屋,“殿下,该喝药了。”
卧在榻上的司马烨放下书,接过琉璃盏。苦涩的药滑过喉舌,他皱眉,“这药还要喝多久?”
“少不得还得喝半月。”
“还要喝这么久?”
“殿下,不喝这么久您的伤怎么好啊。”
司马烨不耐,将琉璃盏扔到托盘上。
侍从走进来,“殿下,魏大人来了。”
“夫子?”司马烨挑眉,“请他进来。”
不多久,魏朝清款款入内。
司马烨在榻上行礼,“夫子,恕我有伤在身,不能下榻。”
魏朝清回以一礼,“你的伤好得如何了?”
“好了许多,多谢夫子关心。”
司马烨看不起贱民,但对同样是贱民出身的魏朝清却极其尊敬。
魏朝清才华横溢,乃当世第一名仕鸿儒,连圣上都敬其二分,更何况他。
除此之外,魏朝清曾救过他一命,于他有救命之恩,是以,他极其尊重,敬重魏朝清。
“夫子来此所为何事?”
“我有一事相求。”
“不知夫子所求何事?”
“此事与沈秀有关。”
“沈秀?”司马烨神色微变,语速即刻急促起来,“夫子看见沈秀了?她在何处?”
“我并不知她在何处,我来是替她求情,望殿下能饶恕她。”
司马烨眸光一闪,“夫子为何要替她求情。”
魏朝清说了沈秀与魏长生交好的事。
“她乃良籍,逃奴之罪并不成立,至于偷窃之罪,我知道这事。之前在国子监时,沈秀与长生说过此事,她说她并未偷窃,一切只是误会。”
司马烨:“她说是误会就是误会?”
“即便不是误会,即便她真的犯了偷窃之罪,我也希望殿下能饶恕她。”
“就因为她与你外甥交好?”
魏朝清颔首。
司马烨笑了,“夫子,我素来敬重你,敬你大公无私,却不曾想,你也会因私情罔顾律法。我原以为夫子乃圣贤。”
“我从来便担不起圣贤二字。”魏朝清微微叹息。
“还望殿下饶恕沈秀,撤销通缉令,不再追究她,抓捕她,饶她一命。不知殿下可否卖我这个人情?”
司马烨沉默未语。
魏朝清:“殿下曾欠我一人情,你说过,无论我提任何要求,你都会答应。”
烛火跳跃了一下,映在司马烨神情不辨的脸上,他许久未言。
及至下午,魏朝清与魏长生坐上马车,从国子监离开。魏长生耷拉着圆嘟嘟的小脸,深埋着脑袋。
魏朝清知道,魏长生情绪低落,是因为沈秀。
“舅舅。”魏长生倏然出声,一脸哀求。
“嗯?”
“你可不可以……”魏长生抿
了下嘴,把后面的话吞回去,“算了,没什么。”
魏朝清能猜到他要说什么,故而并未追问。
马车到了魏府,魏长生慢吞吞下车。不似从前那般,一到府门,便急切地下马车,奔去见沈秀。
他没有脸去见沈秀。他帮不了她。他想见她,却又羞愧于见她。他垂头丧气,一步一步往前走,恨不能永远也走不进大门。
“长生。”魏朝清叫住他。
“长生。”
魏长生闷闷地应了一声,“舅舅,干什么。”
“去沈秀那里。”
“我、我不去,我回房了!”他拔腿就跑,也不问魏朝清叫他去沈秀那里的缘由。
魏朝清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同我一起去。”
他闷闷道:“去做什么?”
转而,他一个激灵,“舅舅你想好怎么处置姐姐了?”
“嗯。”
“舅舅,你打算怎么处置姐姐?”魏长生忐忑起来,他很是担忧。
“等下你便知道了。”
沈秀见魏朝清和魏长生来了,她上前行礼,同时心中惴惴不安。魏夫子来这里,是已经想好如何处置她了吧。
魏朝清:“沈秀,我已向世子求情,他答应饶恕你,你已不再有偷窃之罪的嫌疑,也并未有逃奴之罪,从今往后,你不用再躲避追捕。”
沈秀呆若木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可置信,结结巴巴道:“夫子,您方才,说什么?”
“你已经没有任何罪名在身,你自由了。”
确定自己耳朵没出错,几乎是一刹那,沈秀欣喜若狂,心中若有一帆船,在惊涛骇浪中起伏着,她激动到眼眶湿润起来。
“夫子,谢谢您!”说着她便要跪下。
“不用。”他及时伸手扶她,没让她跪下。等反应过来他抓着她的手臂,他身体僵硬了一下,退开,“抱歉,失礼了。”
她并不介意,喉头哽咽,“夫子,我真不知要如何感谢你。”
“不必谢我。”
这边厢,魏长生扑进魏朝清怀里,高兴到了极点,“舅舅!舅舅!你太好了!太好了!”
魏朝清笑了下,他按住魏长生的发顶,对沈秀道:“你说你要找爹娘,你爹娘不知去向,你一女子一人去找,恐怕不易,我会派人替你寻你爹娘。”
“夫子,我……”沈秀感激不已,又要跪下。
他再度拦住她,“你是长生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不必如此客气。”
沈秀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若魏朝清帮她寻找她爹娘,必能发现他们一家子偷渡的事。忖度几许,她道:“夫子,其实我有一事瞒着您。”
“什么事?”
“我被山匪掳至京城,之所以会遇见山匪,是因为我和我爹娘被逼无奈离开锦州城,离开的路途上遇见的山匪。”
“被逼无奈?”
沈秀细说了她被宋玉逼娶的事,“所以我和
我爹娘没办法,只得逃走。”
“竟有此事!”
魏朝清眉间生愠,“此人父为父母官,竟能做出此等戕害百姓之事!”
他对沈秀道:“你与你爹娘擅自离城乃被逼所至,情有可原,算不得罪名。至于宋玉,我会处理他。”
“谢夫子!”沈秀喜不自胜。这样一来,她与爹娘便彻彻底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或许是她前面倒霉透了,老天终于看不过去,才让她遇见魏朝清这样一个心善公正之人。她对他感激不尽,恨不能倾尽所有来报答他。
“在寻到你爹娘之前,你暂时可以住在我们府里。”魏朝清道。
沈秀忖思片刻。她可以回锦州住。但当今这世道,她身为女子,一人独居,不大安全。再有,此时男女主应该也到锦州了。她不能回锦州去。
她也可以住在京城或是其他地方,租个房子住。且不说这要花费多少钱,就说她一外地女子,一人租住在外地,比她一人住在锦州更加不安全。当然她可以雇人来护她,但总是不及魏府安全的。
是以,住在魏府里,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只是她很不好意思,“我若住这里,实在是太叨扰……”
“并未叨扰。”
她往身上掏了掏,将自己所有钱财拿出来。先前得来的珠翠值不少钱,但在魏朝清的恩情面前,这些钱不值一提,是以,她道:“夫子,我不能白白在这里住着,这里是我身上所有钱,我知道很少,但我现在只有这么多,我以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