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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妃居主位的永寿宫/内,妃嫔们已到了七八个。
因主人张德妃尚未出现,卫贤妃又是个佛样的性子,唇枪舌剑的戏码准时开锣上演。
首先开口的是孟嫔。
她长了张容长脸,因颧骨略高,嘴唇不自觉抿的很紧,看起来便有些刻薄。
说出的话也不甚好听:“听说静嫔昨儿心疾又犯了?这是这个月第四回了吧?
叫我说,还是禀明德妃娘娘跟贤妃娘娘,好生请个擅长心肺的太医诊治一番才是,这可不是小毛病,厉害起来会要人命的。”
圆眼圆眼笑起来眉如弯月的徐贵人要更直接些,尖酸刻薄的哼道:“凭你是无所不能的神仙,还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可都治不好静嫔娘娘这爱从别个宫里抢皇上的毛病。”
“噗”,三皇子的母妃宁妃一下笑出声来。
她捏着帕子的手轻抬起来,指了指徐贵人,笑骂道:“这话你可别当着静嫔的面说,仔细她哭起来没完,把德妃娘娘的永寿宫给哭塌了。”
笑完,顿了一顿后,她又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
“昨儿静嫔是从钟粹宫婉嫔处将皇上请走的?可惜婉嫔是个端庄贤良的性子,俨然又一个宸妃,断不会为自个讨回场子的,今儿只怕没好戏看了。”
手里捏着佛珠长相端庄娴雅的宸妃斜了宁妃一眼,轻描淡写道:“端庄贤良不好么?若非如此,就凭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咱们头都不知道打破多少次了。”
“好,自然是好,宸妃妹妹的端庄贤良,可是连太后娘娘都夸过的,姐姐我哪敢置喙?”
宁妃挑了挑眉,随即叹了一口气,“恨其不争”的感慨:“就是太端庄贤良了些,纵得静嫔都敢从永和宫抢人了。”
永和宫,正是宸妃居主位的宫殿。
宸妃手中的佛珠不由得捏紧了几分。
闭眼缓了几口气后,这才浅笑道:“这有什么,太后娘娘可说了,雨露均沾才是子嗣兴盛之道。
咱们都是当娘的人了,跟静嫔她们这些尚没个结果的小姑娘计较什么?”
众妃嫔:“……”
有被内涵到。
毓景帝十四岁登基,十六岁大婚,按
规矩抬了一后两妃进宫。
十九岁第一次选秀,十二名秀女被留牌子。
今年二十二岁第二次选秀,依旧只有十二名秀女中选。
去掉难产薨逝的先皇后,后宫统共只有二十六人,这其中还有部分至今未能侍寝。
因此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三皇子一公主共四个子女。
宸妃来了一把地图炮,眼看要成为众矢之的,聪明的赶紧转移了话题。
“依本宫所见,婉嫔可不见得端庄贤良到哪里去,哪个端庄贤良的才进宫脚都没站稳呢,就又是折腾花坛子又是重建小厨房的,还连退两次内膳房派去的厨子……
昨儿就更厉害了,御花园枯井里发现了死人,她不但不躲着,竟凑上去验尸,还给皇上出主意怎样捉拿凶手……”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下来,环顾殿内一圈,挑事道:“这里头该不会有你们其中谁的干系吧?”
徐贵人“哈”了一声,率先撇清关系:“娘娘说笑了,嫔妾连杀鸡都不忍心的,又怎会干出杀人的事儿来?
借嫔妾十个胆子,嫔妾也不能够的。”
宁妃“嗤”了一声,不屑道:“宫里不许私设刑狱,宫人犯错,送去慎刑司便是了,何苦脏了自个的手?除非是什么有见不得人的事儿……
本宫清清白白,自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儿,旁人嘛就不好说了。”
孟嫔闻言,也忙开口撇清自个:“臣妾昨儿听闻此事后,就叫人排查过景阳宫的宫人,并无宫女失踪,亦无人头、脸、手腕有伤痕……纵有个什么,也攀扯不到我们景阳宫头上。”
一时间,在场诸妃嫔都争相表态,生怕开口晚了被人扣个心虚的帽子。
“静嫔娘娘到!”
正“热闹”的不可开交呢,外头传来小太监扯着嗓子的通禀声,殿内顿时一静。
静嫔进来后,给比她位分高的宁妃、宸妃以及育有大皇子母凭子贵的惠嫔一一请安后,这才坐到自个的位置上。
孟嫔立时就朝她发难:“听闻昨儿静嫔妹妹心疾犯了,病重的到了得打发人去婉嫔妹妹那里请皇上的地步了,可现在满面红光脚步轻/盈的,瞧着比我这几年未曾有恙的人都康健,哪有半点病人的模样?”
“孟嫔姐姐这是在替婉嫔
妹妹抱不平?我不怪孟嫔姐姐,孟嫔姐姐的父亲是婉嫔妹妹祖父的门生,于情于理都得多关照婉嫔妹妹些。”静嫔拿丝帕掩唇,咳嗽了一声,眼眶顿时湿/润了。
委屈巴巴的辩解起来。
“我原不想打扰婉嫔妹妹的,可皇上说了,若有不妥,只管打发人去请他,我这样卑微上不得台面的人儿,哪敢违抗圣命?
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早不病晚不病,偏皇上翻婉嫔妹妹牌子的时候病了……”
意思是婉嫔祖父是内阁首辅位高权重她得罪不起,旁人家里权势没婉嫔显赫,就可以随便得罪了?
静嫔一句话就拉稳了全部人的仇恨,甚至还“能干”的替庄明心拉了一波仇恨,暗讽庄羲承结党营私。
孟嫔刚想开口反击,外头又响起小太监的通禀声:“婉嫔娘娘到。”
一身鹅黄花罗褙子、宫墙红抹胸、秋香绿百迭裙的庄明心摇着苏绣团扇走进来。
她先依礼给位分高的妃子行礼,然后走到中间的太师椅上坐下。
贵人位分以上的妃嫔方有请安的资格,低位分的妃嫔只有在初次侍寝的次日才能出现在这里,聆听代掌凤印的张德妃跟卫贤妃的训诫。
徐贵人主动与庄明心搭话,笑嘻嘻道:“婉嫔娘娘你可来了,大家方才正说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