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过江龙（2 / 2）

站在赵若素后面的燕老不悦道：“好一个毫无价值。林小子，就算是整座林府加起来，也不及这玉佩万一！”

林辰笑道：“是是，您老说的没错。那玉佩对于赵兄来说，确实是天下万分珍贵之物，但对于小弟我来说，只不过是手头把玩的物件罢了。”

赵若素放下茶杯，对着身后挥了挥手，示意燕老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随后瞥了眼林辰身后的老管家，说道：“想来林少爷心中早有计较了，想必就算我向宋管家问价，他也会向你先请示吧？不求财，却求个朋友之交，看来林少爷真正欲求之物，不简单啊。”

“赵兄，小弟只是想为林府求一条活路。”

赵若素终于抬起眼，正眼瞧着执掌林家事物的十二岁少年。

看透他人易，体察自身难。

人要看透自己的处境，比看穿对手的行动要困难的多。

眼前这个少年……

没等赵若素回应，林辰就自顾自的说下去：“赵兄，你也是随着几天前那伙儿商队进来的吧？说实话，像我们这样的小镇，很少有商队过来。毕竟我们没有什么特产，生活的必需品也由我们林家商队承包了，这有着半数以上妇孺的商队想必不是来跑商的吧。”

赵若素没有说话，只是做出倾听状。

林辰也是接着往下说：“那商队一不去官府打点上面，二不来林家打点下面，若不是来游山玩水的，那必然是别有所图。本来小弟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图的什么，也不太关心，毕竟出了事，肯定是官府先顶着。”

“但是今天早晨，我一个朋友一反常态的来到了府中。他是个淳朴善良又自尊自爱的孩子。自己的东西，总是乐于和大家分享，不属于他的东西，也绝不会多做纠缠。他想要回前几日送给我的那条金色鲤鱼，我当时没多想，本就是他的东西，还给他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不必大动干戈。但是当我转过身看向他的脸时，我心中一颤。”

“那是一张怎样扭曲的脸。怨恨，不甘，愧疚，后悔，好似一个负面情绪的聚集体。他本不该是那样的，他应该是爽朗，开怀的，是淳朴，亲切的。”

林辰突然盯着赵若素的眼睛，炽热的目光刺向赵若素。

“他才十五岁，是最纯洁美好的年龄，他知礼守礼，自强自尊，从未与人恶交。可仅仅为了一条鲤鱼，便有人或是唆使，或是操控那个少年，在他心中中下恶的种子，使得他父母整整十五年的苦心教养瞬间烟消云散。一个贫穷的家庭，十五年的殷勤希望，一段本该平幸福的人生，难道没有一条鲤鱼值钱吗！？”

“林少爷，那鲤鱼可不一般……”身后的燕老插嘴道。

“那人就一般吗？！谁定义的非凡？又是谁定义的平凡？就像赵兄的玉佩，他视之如性命，小弟却视之如草芥。有人觉得赵兄你这身衣衫好看，于是便偷了赵兄的玉佩要换你这身衣衫，你们会不会觉得可笑？”

“一身衣衫而已，家里要多少有多少，哪有赵兄的玉佩金贵？可在某些人看来，那衣衫就是好看，而且越看越喜欢。为了这不算多有价值的衣衫，他便将赵兄视若珍宝的玉佩偷去试图与赵兄谈条件。殊不知在赵兄心里，那衣衫要几件便有几件，而这玉佩哪怕掉下一丁点儿粉末，都会让赵兄心疼不已。”

“小弟那朋友送给小弟的鲤鱼便像是衣衫，在小弟眼里要多少有多少，不值钱。真正宝贵的，是那个纯洁善良，从小与小弟玩到大的朋友。这个小镇中，有多少像鲤鱼一样对外人来说的珍贵之物？不知道。林府中又藏有多少？不知道。但小弟身边的珍惜之人，数来数去也不过三俩个而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面对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林家必须要寻找外援，而且要找有足够分量的外援。赵兄，今早我大开府门，便是在赌。赌第一个进来的，到底是那统领群狼的头狼，还是那威慑狼群的雄狮。”

“那林老弟觉得我是那头狼还是那雄狮？”

“小弟也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游进来了一条过江之龙。”

四年前，林家家主出门远游，出门前将林辰单独领到一间房中交代事情。

“小辰，我走后你要好好守住基业。若是我长年未归，一定要小心外来之人。到时候遇到奇怪的事情，千万不要轻易取信于人。若有北方来客前来，书房之物尽可赠之。”

“北方来客？怎样才算做北方来客？”小林辰好奇的问道。

“就是最北，最冷，最孤寂之人。”

最冷，最孤寂之人……

不就是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