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莫为危时便怆神(1 / 2)
诗云:
莫为危时便怆神,前程往往有期因。
须知海岳归明主,未必乾坤陷吉人。
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
但教方寸无诸恶,虎狼丛中也立身。
白茫茫的天地间,一支队伍在缓慢前行,似乎也在历史的长河中前行。
这日是十一月二十三日,大雪从早上一直下到午后。漫天飞雪中,这支绵长庄穆的队伍蜿蜒如蛇,缓缓蠕动。这天是拜祭帝陵的日子,皇帝和文武群臣刚刚从帝陵回返。
威武雄壮的骑兵在前面开道,跟着的是醒目的仪仗,再后面是一群侍卫簇拥中的龙辇。龙辇的后面,跟着瑟瑟的大臣们。
群臣前领头的二位身披白色的鹅毛麾,分别是左相苟则延和右相岑得川。
苟则延神情凝重,眼睛望着前面的飞雪,却对身旁的岑得川说道:“岑大人,此时真乃是我朝生死存亡之秋啊!先帝殡天不久,新帝初立,根基未牢;中原之地又逢灾年,民心不稳。但最要紧的还是边境,匈突人和蒙金人觊觎我土久矣,近日均有异动,恐有大变啊。今后恐怕你我的日子不好过啊!”
岑得川微微一笑:“苟大人似乎有些多虑了。苟大人主理朝内之事,新帝又是苟大人一手扶持所立,朝廷暂时还不会出乱;人心不平及灾年之乱,正是新帝抚慰人心,振立帝威之大好时机,又有苟大人在,想必也不会有所差池。至于边境之事,怕是苟大人在担心我吧?”
苟则延叹口气道:“说实话,新帝虽你我拥立,也是迫不得已之为。观其他皇子王爷,谁还有人君的样子?就是新帝,似也难孚众人之望啊!以后如何,实在难以预料。以后这段时期,恐怕还需你我二人尽心尽力啊!边防之事,则由岑大人掌控,理应不会有什么问题。然而近来边境频生异象,恐有大事发生。不知岑大人有何良计,稳我大国之疆啊?”
右相岑得川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计,苟大人不必困扰。先帝殁,新帝立,此乃你我喘息之机,何不长谈几日,以叙你我几十年来寂寥之情啊?”
左相苟则延啐道:“没个正形!你我有屁的寂寥之情!”
岑得川呵呵一笑:“苟大人有什么不好意思?你我多少年的交情了。”
苟宰低叱道:“滚蛋!”
两位大人在前面亲密相谈,后面的朝中诸臣面面相觑。两位宰相素来势不两立,相同水火,怎么先帝一死就如此亲密?莫名的躁动气息在群臣中慢慢弥漫,原先分别跟随着左相和右相的两派人,以及若即若离的中间派,都似融解了一般,相互之间纷纷低声打招呼,寒暄起来。
原本纷纷扬扬的雪渐渐小了,虽然还是阴云如铅,太阳的光芒却在隐隐作现。
护军参领何奇舵摇头晃脑,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故作神秘地对旁边的羽林军侍卫副领曹新忍说:“曹兄,依我看啊,左相和右相之前一直在做戏啊。”
曹新忍皱了皱眉头,没有言语。何奇舵继续说:“先帝性疑,左相和右相虽为老臣,可也处处受猜忌。你想,若是二人没有芥蒂,一团和气,朝廷之内处处齐心,先帝心里能踏实吗?只有手下人相互之间有矛盾,上头的人才觉得位置安稳。曹兄发现没,这么多年来左右相表面不容水火,朝庭上相互攻讦,却似乎有所保留,给对方留有余地,是不是很有默契呢?”
曹新忍低声道:“何兄切莫再言!此事非你我可妄言。”
何奇舵嘿嘿笑道:“曹兄啊,你还年轻,我可是经历太多了。我信得过曹兄,才和曹兄点拨一二这官场之事。”
曹新忍正色道:“何大人不可再提此事!”
何奇舵扁了扁嘴,自觉无趣,再不言语。
龙辇之内,新帝懒懒卧着。这拜陵之事一过,皇上便觉得如释重负。他想着未来之事,似乎面露喜色;但想到目前形势之繁,又有点兴味索然。渐渐地皇上嘴角抿了起来,闭上了眼,似是睡着一般。
数天之前,甘元府太守杨周智正在午睡。杨周智是一个很规律的人,每日午睡是他多年的习惯,他的家人和下属从不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然而一阵急切的脚步响起,甘元府主簿周天来和都尉曹润才匆匆闯了进来。杨周智被惊醒,恼怒地瞪着闯入他房间的人。曹润才却不管这些,嗓门很大,就像打雷一般:“杨大人,大事不好了,云峡山驿站遇袭了!”
“什么?怎么回事?”杨周智觉得事态重大,刚才的恼怒和不快顿时消散地一干二净。
“具体情况不知,我们也是刚刚接到巡逻军士的报告。据说云峡山驿站的驿卒和守卫死伤巨重。根据情况初步判断,应该是匈突人干的。”曹润才说道。
“曹都尉,速征调人马到驿站警戒并在周围查探。周主簿,速调贼捕司相关人等,会同我一起去驿站勘验。即刻出发!”
“遵命!”
塞外,匈突国。和利多立于大帐之外,望着远处的群山入神。
旁边的侍从阿吉那等了良久,被寒风吹得有些受不了,低声说:“贤王,我们出发吗?”
和利多回过神来,轻叹口气:“走吧。”
阿吉扶着和利多上了马,后面跟着一队精悍的骑兵,缓缓驰向北威镇。
和利多一路沉默不语,若有所思。所有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后的事情走势会怎样呢?能按所想一般顺利吗?那也许就要看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