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第17章
第十七章
李甫隐执意跪着(),皇帝便没再强求?()_[((),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甫隐,眸中神色变了又变,最终缓缓开口。
“现在,没有皇帝,也没有首辅。我与你,父对父,男人对男人,是一场平等的谈话。”
李甫隐抬起头,迎上了皇帝的目光,因为太后的缘故他与皇帝也算是自幼相识。他几乎见过皇帝作为皇子时所有的狼狈时刻,也见过他登临帝位之后是怎样的疑心病重。这些年来,李家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从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因为李家树大招风,也因为他们见证过皇帝最落魄的时候。
原本,李甫隐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皇帝却忽然情真意切的说了这番话,语气之中带着诚恳。
李甫隐不敢犹豫,连忙又垂下了头:“陛下言重了,罪臣不敢。”
皇帝嗯了一声,双唇微抿眸色深沉,似是在思索什么。
“那个不孝子有错在先,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绝不偏私。但你李家树大招风,难免会有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明面上朕还是不得不罚你。”一面说着,皇帝一面俯下身子凑近了李甫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扣一年俸禄,真听闻是你家二郎先动的手,那李恪行的官级降至六品吧。”
皇帝顿了顿,垂下了眼眸,又思索了一番,补充道:“至于沈达这个逆子,便禁足半年,罚没一年俸禄。”
李甫隐忍不住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便是相处了半辈子,他也无法猜测到这位多疑善猜忌的帝王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隔了一会儿,李甫隐朝着皇帝,重重叩首:“陛下,李恪行他受了伤,大夫说伤势过重,今后能否站起来尚不可知,您若是再降了他的官级,他必然心中郁郁。”
“此事是微臣鲁莽了,臣自请降职。但臣唯恐齐王殿下会因此怨恨臣,还请陛下庇佑。”
听闻此言,皇帝微眯了眯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你想好了?”
“你家的二郎,可不是什么惊世之才,便是在朝为官也是个平庸之辈。可你贵为国公,又官至首辅,大郎如今也前途大好。”
“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不至于闹得这么严重吧。”
“你在逼朕送走他?”
李甫隐将脑袋叩在地上,额前磕出了一块红痕:“微臣不敢。”
皇帝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坐回了龙椅:“你有什么不敢的。也罢,就按你说的办,沈达养好伤便去封地,定国公府降为侯府,你和李恪行想必受惊了,便就在家好生歇歇不必上朝了。”
“等二郎伤好了,朕再给他安排吧。”
李甫隐垂着脑袋,恭敬谢恩,慢慢起身退了出去。
如今这样的局面,或许对谁都好。他不必担心齐王留在上京会因为今日之事伺机报复,且齐王被贬去封地便再无夺嫡的可能,日后也不会对李家有任何威胁了
() 。
而皇帝早已对李家这棵大树心怀不满,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他若是不真的牺牲些什么,恐怕陛下心中那根刺,永远也不会消。
对于李甫隐而言,权势地位官职,都敌不过家人。况且,他们李家根深蒂固并不会因此事就伤了根基。
他也老了,不想再陪伴君侧日日揣摩人心了。
圣旨很快便下到了定国公府,皇帝似是早已想到了这一天,负责宣旨的太监除了圣旨之外还带来了定国侯府的匾额,这头刚宣完旨,那头已经将定国公府的匾额摘下来了。
伴君如伴虎,没人能猜到皇帝究竟在想什么。吃个下午茶的功夫,李家便从公府被降为了侯府,做了十几年首辅的李甫隐罢职在家,不知前路如何。
一夕之间,李家成了整个上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次日,齐王匆忙收拾了行装,天刚擦亮便出了上京去了他的封地。
李恪行伤在了膝盖上,箭羽拔出时膝盖已无知觉,后面甚至连起身都无法独自完成。李楚玥带了女使去看他,两人相视一笑到都没多说什么。
“玥玥,你也来看二郎吗?”李晚卿推门而入,随手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放在一边,扫了一眼李恪行,转过脸去问李楚玥。
李楚玥点头,朝她行礼:“大姐姐安,我午后闲来无事,所以来看看二哥哥。”
李晚卿嗯了一声,走到了李恪行床边,淡淡道:“食盒是母亲非要我带来的,我原是只想着来看看你伤势如何,母亲非让我带什么滋补汤药,你别喝,万一喝坏了。”
“昨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还挺有做兄长的样子。”李晚卿一面说着,一面大大方方坐在一旁的小凳上,拿了李恪行床边小几上的橘子慢慢剥着。
“不过你也是,往日里总爱跟齐王凑在一起,这下被啄了眼吧!”
这两日,关于齐王,关于这事,没人敢在李恪行面前说。毕竟,因为此事,大夫说他可能日后都将不良于行。
但李晚卿不同,她百无禁忌,一张嘴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知为何,被她这么一打岔,李恪行明显比之前轻松了几分,他拿了颗橘子递给了李楚玥:“二妹妹你也尝尝,这是今冬淮南新进的蜜橘。”
兄妹三人围着李恪行的床榻,一面吃着橘子,一面聊着闲话,屋子里的炭火烧的旺盛,暖融融的,日头渐渐西移,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