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1 / 2)
呵。
还嘻。
嘿嘿都满足不了她了,她还想嘻嘻。
池宴挂了电话,不爽地扯过被子翻了个身。
——甲乙双方不得干涉对方交友需求。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形式的私人约会。
这他妈……谁拟的破合同。
此刻脑门儿上的热度透得他昏沉又憋闷,忍不住问自己:池宴你以前又不是没去过帝都,你感冒了吗?
你连个喷嚏都没打。
所以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毛病?
多少烧得沾点儿神经了吧?
就譬如现在,他明明理智上困得谁在他耳朵边上放个窜天猴他都不带撩下眼皮的,偏偏耳朵边浮现的,都是“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我可以等”,“其实我们不是真的男女朋友”,“我没有直系亲属”……巴拉巴拉。
明明放个鲱鱼罐头在他鼻子底下他都只能闻出白开水味儿,偏偏那股清甜得既像某种水果,又像花香,还混杂了点牛奶味道的气息直往鼻息里钻。
“……”
意念骂了句脏话,池宴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毛病反而占领了高地。
他都没睁开眼,那张轻颤着长睫尖,潋滟薄唇轻启的脸就开始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定住。
胸腔里某个地方像按了根弦,猛地被人撩拨了一下。
“…………”
池宴闭着眼抬手,昏沉沉地拨了下后脑勺的头发。最终还是没忍住,嗓音哑得挲人,低喃了一句,“我可真是……操了。”
这份不爽在手机震动下加剧,池宴烦躁地摸过手机,撑开一点儿眼皮。
在看见发信人名字时,那点不爽又走起了正弦曲线向横坐标俯冲的路线。
池宴耷着眼,面无表情,清了清干灼的嗓子,点开这位微信名用本名的某演员未读消息。
云梨:【谢谢。】微笑.jpg
池宴:“……”
池宴:“……?”
挺好。
A股触底大反弹的K线不过如此。
池宴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困意都在这个挑衅似的微笑里消了个七八。
当着他的面,“谢谢哥哥”,“哥哥再见”。
隔着网线,哥哥变点。
不让她嘻嘻,她就给你个“我可真是谢谢你了”的微笑。
小朋友你挺叛逆啊。
池宴闭了闭眼,鼻腔里发了声似笑非笑的闷声气音,掀开被子下床。
落地玻璃前遮光窗帘自动靠边,池宴拎着手机走到窗边。
卧室就在一楼,推门而出就是造景,采光极好。阳光斜斜照进来,池宴眯了眯眼,给孙万峰去了个电话。
衣服多了,小姑娘就不会拿这些无关痛痒的事儿来烦他了。
但讲完电话,那点莫名其妙的情绪,似乎也没有好上多少。
池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是吃点儿药吧。
那头孙万峰接完池宴的,又立马给合伙人去了电话。
“小叶子啊……”他的这位合伙人,也是个怪咖,属于有社交牛杂症的那一类人。
可能天才的世界他们凡人都不太能理解吧。
于是孙万峰斟酌道,“二少爷问你还有两件衣服大概得改到什么时候。还有啊,能不能再给他朋友多做点不同风格的,最好……咳咳,最好能一个月不带重样吧。”
虽然这一笔订单就完成了他们工作室两个季度的KPI,但是小叶子是什么人?肯不肯接还真不好说。
电话对面顿了好一会儿,突然郑重地问他:“等一等。我愿意亲手做这些衣服,池宴不会以为,我是给他面子吧?”
孙万峰:“……?”啊不然嘞?
-
下午,云梨按以前的作息习惯睡了个午觉。
等她醒了,池宴都没回她消息。
云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还在生气吗?还是池宴的不回复,就是无所谓的意思?
哎。
亏她还特意精心挑选了一个表情包。
怕龇牙笑显得她像在炫耀,让大金鱼本就不爽的心情雪上加霜。怕那个红着脸的偏头笑,让池宴以为她又在心虚什么。千挑万选,才挑了那个端庄大气又和善的微笑。
又想着或许,池宴是因为她在电话里叫他哥哥了?在这种“非演出时间段”被叫哥哥,所以不开心?
于是非常郑重地,在谢谢后面删掉了“哥哥”两个字。
……
算了_(:3」∠)_山下的男孩子,心思好难猜哦。
钟意约她的时间在晚上,云梨早早拿出冰箱里囤的蔬菜和面条,给自己下了锅青菜鸡蛋面当晚饭。
钟意送了她一套适合她这个年纪用的化妆品,云梨认真搜索,仔细研究过这些东西的用法,换上小旗袍,替自己简单描了个淡妆。
手头没有盘发的工具,她干脆散下长发,就用那只小夹子随意别了一下。
收拾完,云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听萌萌说,下个月就是意意姐姐生日,不知道她会喜欢什么呢?
要不问下哥哥?他们从小就认识应该知道。哦……算了,大金鱼还在生气呐。
鼓了鼓腮帮子,云梨起身出发。
-
目的地是一处高级会所。
云梨公交转地铁,又问路后步行了十几分钟,便瞧见这座金碧荧煌的建筑。
门口接待的几名恃应生,还是第一次见步行来的客人。
但看她一眼叫人心动惊艳的长相,坦然镇定的气质,还有身上那条最近女星名媛千金难求的淡客系列国风礼服,倒也有些摸不准是哪家初入名利场的千金。
“小姐,您有预约吗?”其中一名恃应生问。
云梨笑眯眯,和他说了包厢名字。
恃应生了然:“钟少爷关照过。”躬身抬手引路,“您这边请。”
云梨道谢,跟他上楼。
钟意已经在了,娱乐设施齐全的复式包厢内,L型的大沙发上错落坐着几个各层年龄段的陌生男女。
恃应生把她领进去,钟意起身替她介绍,云梨才知道哪个是钟尽欢,哪个是某某导演,哪个是某某制片。
寒暄落座,钟意又直把话题往云梨身上引。在座的哪个会不懂,纷纷和云梨交换了联系方式。
况且,云梨皮骨俱佳,可塑性也强。属于捋下几根额发弄个空气刘海就能演甜美学妹,烫个渣女大波浪画个复古红唇妆就能掰头港风美人,长发披散妆容清透随性就成了误入尘世的小精灵,天生合该吃大镜头饭的那种长相。
就算没有钟尽欢组的局,他们见了也会多留意几眼。
应酬过半,在场宾客尽欢,除了意意姐姐的弟弟,云梨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除了刚开始出去包厢打过一个电话,后来就一直坐在角落吧台上自斟自饮,看上去甚至有点……可怜兮兮的。
但她还没问,意意姐姐就微笑同她说:“没事,不用管他,渴了而已。”
“……”行吧。云梨点头。
又发现果汁喝多了,想上厕所。但是包间的洗手间这会儿有人。
“意意姐姐,”云梨拍了拍小肚皮,小声和她说,“我出去上个厕所呀。”
“那我陪你……”钟意话还没说完,刚刚一直没机会和钟意说话的某个导演过来敬酒。
云梨站起来,和她比了个像拿捏似的OK手势,表示自己没有问题。钟意好笑,想这地方正规又安全,也就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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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人生大事,云梨站在岛型洗手台长镜前,仔仔细细地搓起小手。
微涩果香杂着浅淡梨花味儿的洗手液,很好闻。
这里的水龙头是自动感应的,云梨来来回回玩了好几次。又舒舒服服烘干小手。
这些东西,她在山上的时候都只看过画片,如今终于有机会体验一下高科技啦!
洗手间旁边是吸烟室。和户外玻璃房结构的不同,虽然是半开放式的,却有绿植错落掩映,**性好一些。云梨经过回包间时,闻见呛人的烟味,揉了揉鼻子。
——“如今这晏城里能和池家抗衡一二的,也就他姜铭了。”陌生中年男人被酒气浸染过头的声音酸气满溢,“池宴要真和姜家联姻,这晏城,还不如把宝盖往上挪挪算咯。”
云梨脚步一顿。
——“人二少爷可瞧不上姜家,”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玩笑道,“你没听人说么?二少爷宁愿养个五大粗的武替,也坚决不和姜家联姻。”
“……?”云梨张开小手,缓缓低头。
哪里大?哪里粗?
——中年男人嗤了声:“你听那些不懂的人吹呢!”稍稍压低音量,“那位小阎王的眼光,可是和他的手段一样高。不然怎么年前,池大少爷和他出门爬了趟山,浑身是伤被救回来,醒了没多久就……”
中年男人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云梨没瞧见,“难不成,是想留那么个两岁的小儿子和池宴争?”
——年轻人一顿:“我不是听人说,池家大少爷和二少爷,虽然只是堂兄弟,感情却很好吗?”
——中年男人讥嘲:“周少,你有亲哥,这话你自己信吗?况且他自己过了那么久回来,倒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偏偏池遂宁和老爷子还……”
——年轻男人没回答他前面的问题,只笑话他:“你不会是因为上回被二少爷当着自己儿子的面揍了一顿,才……”
云梨一怔,蹙眉。
俩人后面又嘀咕了些什么,云梨都有些听不进去。
她不知道这人说的,是不是云濛山。但年前,她只捡到了池宴一个人。
还有,谁说池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池宴的肋骨还是她固定的呢!
皱了皱鼻子,云梨后退两步,转身。
——“不至于吧?二少爷当年不是……”
“你们躲在背后议论人的样子,好像我们村口纳完鞋底还要用针戳一戳头皮的大姨哦。”云梨往里一站,大喇喇地插.进去一句。
“……?”
年轻男人的话音一顿。吸烟室里两个人都愣了下,转过身来。
云梨说完,认真观察起他们的表情。
她这两天上微博,偶然间进了一个大家都超会讲话的地方。刚刚那种说话方式,就是那个地方的热心网友教她的。听说,只要这么起个头,对方就会哑口无言。
大家还沸腾般热情地手把手指导她,怎么才算真正的上网冲浪。
然后她今早发现,她的号已经被浪禁言啦!
此刻,两个男人果然闭了嘴,还一副无言以对的便秘表情。
热心网友诚不欺她!
大家还告诉她,万一对方继续跳脚,那就持续输出不要停!
中年男人眼神虚焦看了眼云梨,没看清,有些不耐烦地问同伴:“这谁啊?”
年轻男人愣了下,眼里惊艳难掩。
来这儿的女星名媛不少,但漂亮得这么气质特别的却很少见。于是也算耐心地问她:“小妹妹,你是二少爷的……?”
“我?”云梨扬了扬眉。合同说啦,她不能对外界说明自己和池宴的关系,于是小脑袋一歪,“正义路人,热心网友?”
年轻男人顿了下,有些好笑。反正他也没说二少爷坏话,倒是不怕,只以为又是那位风流少爷的哪个爱慕者。还想再继续搭讪两句,却听见身边的人上了火气。
“我说什么你管得着吗?还他妈正义路人,你到底是谁啊你?!”连他身边的周少都不知道是谁,肯定不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顶多是哪里来的野鸡小明星,还管起他的事来了!
输出,输出,输出的机会来啦!
“我管你怎么了?你不先管别人家的事我会替你爸爸管你吗?你是自己家留白太多一眼望得到头闲得地都不用扫了?还是发烧烧得塞住了鼻子,连自家饭糊了的味儿都闻不到了?怎么还有空在这里管别人家的事呢?”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被她怼得血压飙升又理屈词穷,醉醺醺地抬手指着云梨点了好几下,一副要上前给她点颜色的样子。
“你……”你抬手干嘛?是想回家铲你家蒸煮糊住的锅底吗?
云梨刚想再融会贯通一下,继续发挥热心网友教她的治敌话术,身侧就闲闲踱来个人。胳膊被他轻轻往后揽了下。
用力技巧非常巧妙地,把她整个人挡在了身后。
云梨一愣。
脚步声她不是没听见,但这样的用力技巧却是她没想到的——甚至让她第一时间产生了“要是我们过两招我会不会不是你对手”的错觉。
但钻进鼻息间熟悉好闻的草木香,还是让她很快淡定下来。又忍不住纳闷:池宴怎么会在这儿?刚刚这俩人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吗?
这些疑惑还没想完,就看见身前的男人微垂脑袋。他抬着的胳膊应该是在玩打火机,不紧不慢的金属吧嗒声,这会儿格外清晰。
然后才听他闲闲地问:“谁想动她?”
声音又闷又懒,鼻音重得仿佛下一秒扔张床给他就能原地睡着。
但这话却让现场两个男人毫无睡意,甚至没吹冷风就醒了酒。
不是“谁敢动她”,而是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已经从人类表层行为控制到了深层思想的程度。
不愧是二少爷。
非常嚣张,极其不讲道理。
云梨稍怔。
这种被人挡在身后的新奇感觉,她还是第一次体会——虽然并不需要。可感知本能地让她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体验:有点茫然,有点开心,又有点奇奇怪怪细细小小的不知所措。
但这份体验很快被好奇取代。
刚刚对她颐指气使的中年男人此刻鸦雀无声,所以他对着池宴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这些常人面对突发情况的下意识表现,都是很好的表演参考素材呀。
于是云梨身子一歪,想探出脑袋观察一下。
结果脑袋刚在空气里划拉了个小弧线,就被一只大手一把摁住发顶,精准地往旁边一扒拉,又回复到了原始状态。
云梨:“……”
云梨:“……?”
都是凑巧吧?肯定是凑巧吧?金鱼的眼睛可以360度无死角旋转吗?回头查查。
池宴扒拉完云梨的脑袋,又重新把视线睨向俩人。
眼神不咸不淡的,唇角明明噙着笑,却根本让人琢磨不透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没喝醉的那个有眼力见儿。
脊背凉飕飕,又庆幸池宴来得及时,没给他机会对云梨展开攻势。于是赔笑:“二少爷,您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二少爷您的人,我们怎么敢……”
云梨:“?!!”大兄弟你瞎说什么呢??什么池宴的人??我可没说过哦!你不要害我扣钱哦我给你说!
果然,池宴闻言,颀长身形微顿,一整个把她罩住的阴影,缓缓侧拢过来,垂眼看向她。
他唇角勾笑,眼梢挑了那么一下。也没说话,仿佛在无声问她:我的人?
云梨眼睛都瞪圆了,赶紧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听他瞎说哦!”
池宴扬眉,薄唇轻掀,了然似的无声“啊”了下,点头。然后看向对方年轻人,纳闷似的:“她说不是。”
年轻男人:“……”您俩神仙打架闹别扭,能别扯上我等凡人吗?
只觉得是小俩口小吵怡情还在置气,年轻男人歉意讨好道:“二少爷,是我胡乱揣度了。那这位是……”
池宴挡在俩人中间,隔空传话似的,侧身垂眼,无声问云梨:他问你是谁。
“…………”
云梨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其妙有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好像很贴合热心网友教她的那个形容词:狗里狗气。
于是深呼吸,笑眯眯:“二少爷,我很早就认识你啦。可是你好像不认识我呀。所以你觉得,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这一段话充分讲究了实事求是,又把问题抛回给了对方。云梨觉得自己在那个大家都超会讲话的地方待多了,反应都变快了呢!
等她禁言结束,还要再去玩儿!
但这话听在池宴耳朵里,就无端有种小姑娘在闹大小姐脾气耍小别扭的感觉。类似于“我是注意你挺久了但你好像都不知道,所以我这会儿也挺烦的,你自己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吧”的潜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