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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第高明藏得太严实了,追查数日,并没有什么线索。
张鄠和明家众长辈商量了,安全起见,暂时不让明探微外出。
哪怕是有亲戚朋友递请贴过来,也设法找借口推了。
平夷长公主差人送来贴子,邀明琅、明探微母女过府游玩。
明琅、明肃政、药归尘等人,有点为难。
有第高明那种人躲在暗处,明探微出门就意味着有危险,所以明家不会答应。
但要拒绝平夷长公主,却有点不忍心。
平夷长公主肯定是为了高韵,才邀请的明探微。高韵这十五六岁的少女,智力还不如五六岁的孩子,拒绝高韵,跟欺负稚弱儿童有什么区别?
张鄠亲自送来了几件西域过来的玩具,“五妹妹应该会喜欢。”
明琅替明探微道了谢,拿过玩具看了,心中一动,“高韵应该也会喜欢吧?”把平夷长公主送来请贴的事告诉了张鄠。
张鄠提议,由他到平夷长公主府,亲自向长公主解释。
他和平夷长公主是亲戚,又和明探微定了亲,由他出面,确实是合适的。
张鄠要了几件明探微玩过的玩具,“旧的无妨,只要好玩就行了。”
张鄠带着玩具,到了平夷长公主府,自称是明五姑娘的未婚夫。
平夷长公主听到下人的回禀,冷淡面庞浮现出浅浅笑意。
明五姑娘的未婚夫,不就是诚王府那个小六么?这孩子倒也有趣。
“明五,明五。”高韵在拍掌欢笑。
“韵儿喜欢的人,便记得这般清楚。她知道微儿便是明五。”平夷长公主看到高韵的笑颜,心中感动。
凡是高韵喜欢的人,平夷长公主都喜欢。
平夷长公主吩咐,“请六公子进来。”
高韵扑到平夷长公主怀里,“娘,六公子是谁?”
高韵年纪不小了,猛的一扑,平夷长公主差点坐不稳。
平夷长公主伸手揽了高韵,微笑告诉她,“六公子是你的表侄,是明五姑娘的未婚夫。”
“表侄,未婚夫。”高韵换算了半天,糊涂了,“那我是明五的什么啊?”
“表姑姑。”张鄠含笑进来,怀里抱着只雪白的鸽子。
“姑姑姑。”高韵看见鸽子,喜笑颜开,忙从张鄠手里抱过来,“姑姑姑姑。”
“韵儿,怎么能抢客人的爱宠?”平夷长公主嗔怪。
“就是送给表姑姑的。”张鄠笑道:“这是我和微儿的一点心意。”
平夷长公主忍俊不禁。
张鄠这么大点的孩子,一开口就是“我和微儿”,这也太好笑了吧?
还自称明五姑娘的未婚夫……越想越好笑……
“微儿啊。”高韵喜孜孜的,“微儿就是明五,我记得的,微儿跟我玩得可好了。”
“微儿很喜欢表姑姑,她让我替她向表姑姑问好。”张鄠笑声清朗。
“替我谢谢微儿呀。”高韵高兴极了,“我最喜欢鸽子了。”
她“姑姑姑”的逗弄起鸽子。
平夷长公主招呼张鄠,“过来坐,陪姑祖母说说话。”
张鄠陪平夷长公主坐下闲谈,找了机会,委婉把明探微不能前来的事说了说。
他也不便说太多,只说明探微最近不宜出门。
平夷长公主心中雪亮,缓缓问道:“有人想对微儿这孩子不利吧?”
张鄠苦笑不答,其实就是默认了。
平夷长公主目光中不无怜悯,“你应该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对微儿对手。”
张鄠苦笑点头。
不光他知道,诚王府、明府,每一个人都知道。
张鄠和明探微联姻,可以证明诚王的清白。
所以,有人不会容许明探微平平安安的长大。
“你打算怎么做?”平夷长公主问得直接。
平夷长公主都这么问了,明显不是置身事外的态度,张鄠怎么可能继续吞吞吐吐。
他仔仔细细,把滋兰书院、邓家的事从头到尾,讲得清清楚楚,“……第高明不知躲到哪里了,接连数日,一无所获。”
平夷长公主淡笑,“人家要害微儿,目的是要你父王无法证明清白。如果行宫之事真相大白,你父王洗清所有嫌疑,还有什么必要害微儿?”
“这个……”张鄠欲言又止。
“说。”平夷长公主命令。
很温和,但不容违背。
张鄠怅然,“当年我父王和明夫人在行宫被……唉,不知为什么,此事我父王绝口不提,明府也是。”
平夷长公主闭目沉思许久,慢慢睁开眼睛,“当时我在府中养病,没去行宫,事后听过一些风言风语……我知道为什么你父王和明府,会绝口不提了。”
张鄠满是期待的看着平夷长公主。
平夷长公主却没再说什么。
张鄠懂了。
平夷长公主知道原因,但是不肯说。
或许不是不肯说,而是不能说、不便说。
……
夜深人静,张鄠独自站在房顶。
他轻功还不行,不像前世那样可以自己跃上来,用了□□。
站得高,看得远,心胸也宽阔不少。
诚王不提,明府不提,平夷长公主也不提,为什么呢?
张鄠看到远处的灯光,心中一动,扶住□□快速下来,顺着灯光找了过去。
这里很幽静,张鄠熟门熟路到了窗下,听到屋里传出女子的冷笑声,“休要再狡辩,说来说去,你就是舍不得她。”
男子的声音透着无奈和疲乏,“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知之,你信我。”
“让我如何信你?”女子发怒,“若不是你处处顾忌她、舍不得她,怎会蒙上恶名?”
“什么东楚第一美人,不过是祸水罢了!”
张鄠心怦怦跳。
他的父王、母妃,在这里争吵……当年的事?
诚王妃满是怨恨,意思是诚王蒙受恶名,全是因为顾忌明琅、舍不得明琅?
可明琅也是受害人啊,不解释清楚,对明琅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张鄠百思不得其解。
诚王妃怒气不息,“事发之时,勉强可以算是事出突然,你来不及应对。事后呢?若不是你舍不得她,何至于此?”
诚王一向脾气好,“并非我舍不得她。你知道的,我性情如此,即便换了别人,我也不忍心……”
“嘿嘿。”诚王妃冷笑,“你这话只能骗骗你自己罢了。我可不信若换了别人,你也一样会含糊过去。咱们那位了不起的第一美人当日真的尽享鱼水之欢啊,你和她当着众多王公贵族被捉到了啊,兹事体大,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可你居然因为怜惜她,因为怜惜她……”
诚王妃气得说不下去了。
诚王有些烦燥,“知之,你也是女人,你替她……你替明夫人想一想,好不好?她被人暗算,被……不知什么人毁了清白,如此悲惨,可堪回首?”
诚王妃大概是心酸落泪,哽咽了,“是,她遭遇悲惨,不堪回首,所以你不能触动她的伤心事,不能召集皇室宗亲,彻查此事。所以你只能让我的阿鄠和她的女儿联姻,这般漫长而又曲折的,来证明你的清白。”
诚王声音低下来了,温柔多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的原因,你也知道的。当时明夫人和她的婆母、宣德侯太夫人同住在忘忧亭,事发的地点,却在静兰轩。忘忧亭和静兰轩之间距离不近,而且中间隔着醉霞阁和揽月轩……”
“对,明琅没有办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静兰轩。”诚王妃含着讥讽,“即便她是被人迷昏了,也不应该‘飞’过醉霞阁、揽月轩,降落在静兰轩。所以呢?她没办法解释,于是你便闭口不言,不为你自己辩解一句?”
“不是这样的。”诚王一再重复。
诚王妃无比心酸,“那么,你听到她出了事,便魂飞天外,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飞奔过去看她,总是真的吧?你就是因为惦记她,这么轻而易举的,着了人家的道。”
诚王嚅嚅,“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呀?”诚王妃逼问。
诚王鼓起勇气,“人要脸树要皮啊,更何况她是位柔弱女子?若我苦苦相逼,逼死了她,那才是真的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诚王妃怒极反笑,“所以我不该怪你、疑你,应该夸你思虑周全、算无遗策?”
张鄠悄没声息的走开了。
原来如此。
诚王绝口不提,明府绝口不提,是不愿揭明琅的伤疤。
这事若要调查,明琅一定不能回避,必须回忆当晚的事。而且不只回忆一次,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盘问,会被问到每一个细节,那些污秽难堪,要一次又一次的回忆、面对。
这对于普通女子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
年轻的侯夫人,新婚不过数月,就当众被捉“奸”,稍微脆弱一点,大概就活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