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你已不在(1 / 2)
“师兄林宴和亲启。
“前些日子多梦,时常半夜惊悸醒来,却不记得自己梦到什么。试着给自己炼几味安神的药,但苦于骄山药材不够。好在长久的失眠导致精神不振,这两日困到倒头就睡,做的梦倒少些,可以安安稳稳一觉到天明。
“宗内如今事务繁多,二位长老年事渐长,且一年前的旧伤如今尚未好转。再劳烦他们继续为宗中事务劳神,未免过刻。二长老似乎一直对师父当年的悠哉游哉颇为不满,所以对我要求格外严格些。但我以为若是你还在,被刁难的本不该是我。
“好在苏师姐似乎对解决这些零碎事务颇有心得,荆山派才得以在海内西南暂时运作周转下去。上次大战毁去了我们大多数的家底,现在的我大概是海内西南最为贫穷而弱小的代宗主,穷到炼个安神药都要再三考量到底值不值得。感谢苏师姐从天而降,为我解去燃眉之急。也多亏陆陵及时伸出援手,荆山派才得以在海内西南有了立足之地。
“但有时候半夜睡不着,我也会想起你。当初师父一直将你作为继承人来培养,所以我也并没有特别去接触这些事情过,难免左支右绌力不从心些。
“如果你还在,现在会不会很多事情都能变得不一样?
“师妹唐淑月敬奉。”
“师兄林宴和亲启。
“昨天完成了境界突破,我已是金丹圆满。倘若我没有记错,当初我二人分离之日,你也不过是金丹圆满,迟迟未能突破元婴。若是我此行顺利,结婴的时间怕是要比你还早些。只可惜不能当面嘲笑你,好满足我这些年来积攒的虚荣心。
“你当初捡回来的白狼已经成功化了形,并且能够长久地稳定下来。但我果然还是更喜欢他的本体,毛茸茸的格外暖和。当初我虽然惊讶他为什么会绮罗幻术,但苏师姐说狐狸也算是犬族,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因此我也没有多想。
“谁知道他会是一条狼呢?还是白的。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给你写信,回想着和你曾经在一起的故事。以前似乎总是你写给我的更多一些,出门之后每天都会写一封回来,但我当时并不想给你回信。
因为觉得你回来之后我们可以面对面说很多话,不必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似乎一切都是因果,欠的信总是要还的,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虽然我哄她们说自己是在写日记,以免将来忘记许多事情。但是每封信上我都下了定向言灵,除了你没人能打开。
“我是在写给我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还是在写给你?
“师妹唐淑月敬奉。”
“师兄林宴和亲启。
“似乎嘲笑别人不是一个好习惯,因此我也得到了自己的报应。在金丹圆满停留的这段时间内,我感到自己未有寸进。但隐隐能感受到有一种力量在呼唤我,陆陵说或许是昆仑虚察觉到了我体内属于母亲的精魄,所以试图找到我的方位。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起来像是有些羡慕。但我明明只是人族而已,并非半妖之身,似乎也没有神兽血脉。不知道我娘当初对我做了什么,我应不应该应着这份召唤前去看看。也许到了那里,一切就会有了答案。
“之前提到了你之前每日寄给我的信,我明明记得有记得收好了你寄来的每一封信,但不记得自己收到了哪里。好在骄山未毁,我在自己宅子里细细找了半天,翻箱倒柜了半日,总算是找到了。你比我想象的要话痨许多,信中一直在说自己的所见所闻,看起来十分快乐。
“唯一遗憾的是,你在经历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并不在你的身边,不能亲眼目睹。
“但想来即便当初是你我二人结伴同行,此时的我应该也忘得差不多了吧。”
“唐师叔!”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快活地在树下大喊。
唐淑月停了笔,悬在空中的传音符黯淡下去。她低下头去:“怎么了?”
“晚上的饭做好了!”女孩子看起来年纪虽小,嗓门可是很大,“师父说你若是回去得晚了,就该在院子里挨蚊子咬了!”
带领宗门离开中州之后,唐淑月心知只能去往妖族鞭长莫及的偏远地界。她想起了在青云大比时遇见的陆陵,然后联想到了中州人丝毫不了解的海内西南。因为地处偏远又有着古老神兽传说,海内南域被许多不同势力割据,即便是妖皇南芷,也未必容易撼动他们的根基。
于是唐淑月将过去的一切都珍重地放在记忆中后,决绝地一路向南。越往南去,天气也就越发炎热,蚊虫密集,树林丛生,人迹罕至。被阳光晒脱了皮的孩子在海边玩耍,赤脚踩过海浪磨砺的细沙。
路上也遇到过一些有修仙根基的孩子。唐淑月无心收养教育徒弟,但苏染的意见是荆山派受了这么大的重创,必然要吸收一些新鲜血液。因此苏染收了一个火灵根的女徒弟,宗门中那些受了重创安心养伤的前辈倒没有再收,只是一个接一个地闭了死关。
最得意的大概是孟平,如今他也是别人的前辈了。唐淑月时常看到他神气活现地站在新来的小弟子面前,对他们的修炼情况指指点点。
而丰山之主池宁风,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丰山了。玄真道长池宁风受了很大的打击,不再收徒弟,只一心一意地养起了先天剑体齐离暄。
“师叔在写什么?”苏染收的女徒弟继承海内南域活泼爽朗的性格,向来十分自来熟。唐淑月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已经爬上了木棉树,凑到唐淑月身边一起看了起来。
“‘师兄林宴和亲启。’”女孩念出声,“林宴和,是谁?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唐淑月“啪”的一下把传音符对折,脸色也难看起来:“杨枝你……”
“我叫杨柳。”黑皮女孩不满地纠正,“唐师叔你总是记不住我的名字。”
“好的柳枝。”唐淑月面不改色地说下去,“你师父难道从来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看人东西?”
“因为师叔就把它放在这里,我以为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就顺便看了一眼。”杨柳声音有些委屈,特地强调了“顺便”二字,“还有我叫杨柳。”
“可我也没有欢迎你来看,小杨柳。”唐淑月弹了这孩子一指头,“我不信我师姐平日是这么教你的,让她知道了,可有你颜色看。”
“唐师叔不会说的。”杨柳信誓旦旦地说,“因为师叔对我最好了。”
“不过唐师叔写的林宴和,是我知道的那个林师叔吗?”杨柳撑着自己下巴,“我听说他三年前就去世了,为什么唐师叔你还在给他写信?”
唐淑月忽然沉默下去。
三年前的那场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