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条咸鱼翻了身:(1 / 2)
最终, 陶清音还是死了。
干脆利索,手法娴熟, 杀人者收剑的时候, 脸上的表情还在笑着。他俯身,礼貌的对颜夫人说:“抱歉, 夫人,我做了多余的事情。但有些脏事,我还是坚持应该由我来干。”
颜夫人其实也在到底该不该杀了陶清音之间犹豫。
从一个心狠手辣的魔修角度来说, 她确实是想要杀了陶清音的, 一是因为陶清音已经狠毒了她,坚信她就是害了自己毁容的人, 未免给未来找麻烦, 颜夫人自然是该斩草除根的;二也是她不想看着她曾经那么深爱的人如此恨她,既然要恨,那就去下面恨吧, 她的爱就是这么可怕。
但是, 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说,已经修身养性很多年,顶多只是寻常爱挑起一点后院之争的颜夫人,并不想在颜君陶和君风面前杀人。
最终, 由道主为颜夫人解决了这个烦恼, 他只是抬抬手, 整个世界就安静了。
颜夫人也不知道看到陶清音就这样消失在她眼前的时候,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开心,悲伤,总之是五味陈杂吧。留到最后的,是如释重负。有些爱情真的太苦了,幸好,爱情并不是她生命里的全部,甚至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她也不是一个好人,从来都不是。
颜夫人对道主道了谢,又忍不住在哄君风的间隙问了句:“你就不怕我从此讨厌你,再不想看到你这张脸吗?”
毕竟陶清音可是她唯一爱过的人。
“夫人值得我去冒这个险。”道主很会说话,他正在争取和颜君陶的家人达成谅解,为他过往对颜君陶做过的那些事情,“而且,如果您真的讨厌我这张脸,请答应我,连着我的双生弟弟一起讨厌,好吗?”
反正不管怎么样,道主替颜夫人杀了陶清音的这买卖,都是稳赚不赔的。
本来情绪还有点低落的颜夫人,就这样被逗笑了,这对兄弟可真有趣。
颜君陶一行人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在烧了陶清音和萧渐任的尸身后,就尽快赶往了颜君陶所指示的秘地,彻底帮助君风隔绝了来自大道的天雷。
在没有了天雷的恐吓之后,君风的情况却并没有好转,还是皮肤通红,额头滚烫,哭声阵阵,没有一点减少的打算。
颜夫人只能继续抱着君风来回在秘地里踱步,想让这小家伙稍微好受一点。
但那也毫无卵用。
君风的难受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而有经验人的差不多也已经明白君风这是怎么了——他在进化,或者说他在觉醒。伴随着君风额头上红色花骨朵的盛开,所有人都只剩下了屏息凝神的等待,或好或坏,命运总会给出最后的交待。
“你觉得君风有没有可能是……”容兮遂拿出了很多把椅子,给在场的人分坐,但他偏偏没有自己的椅子,非要和颜君陶挤在一起,腿挨着腿,手握着手,小声的耳鬓厮磨。
颜君陶面色凝重的点点头,他不觉得是才会比较奇怪吧?
提示已经十分明显了:
君风很可能才是真正的第三类法则的附身人类。
又或者这么说,法则可以有很多,一如混沌三千神魔,也许第三类法则也是这般的狡兔三窟。万法仙尊并不是惟一的鸡蛋,还有其他附身的第三类法则正在慢慢的积蓄着能量。
至于君风到底是怎么和颜君陶以及颜夫人产生的关系,颜君陶比较倾向于君风就是颜夫人的亲戚,在这点上第三类法则也没有办法欺骗大道。君风既是颜夫人亲戚家的孩子,也是刚刚诞生的法则。
以前有万法仙尊顶在前面,没有人能够发现君风的异常。万法仙尊为了以防万一,就提前把君风送到了颜君陶的身边。
但是如今万法仙尊被容兮遂杀了,君风又太小,不懂得控制自己的力量,没了万法仙尊帮他牵制,或者是他本就到了该觉醒能量的时候,总之,大道发现了君风的存在,这才誓要劈死君风,不死不休。
“哪怕我们躲到这里,大道也不会善罢甘休。”容兮遂冷静的分析道。
以大道对新法则的执着,它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给君风成长的空间,而既然它进入不了龙族的秘地,那么它势必是要换一种方式的。
类似于……
破坏了这里,或者把谁送进来。
“你猜会是谁?”颜君陶问。
然后,颜君陶就和容兮遂异口同声道:“天帝!”
能够抗衡他们的也就是天帝了,而天帝里面最有可能打头阵的……都不用细想,他们就已经有了答案,东方女帝。
颜君陶看了眼他已经收起的空间戒指,那里面正放着萧渐任的尸体,东方女帝有多爱萧渐任这个渣男是有目共睹的。颜君陶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容兮遂嗤笑:“一个天帝而已,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道主在那边已经帮颜君陶把该科普的都科普过了,颜夫人抱孩子的手差点一抖,她这哪里抱的是孩子,是一个宇宙啊。当然,小宇宙现在还难受着呢,一边难受,一边还不忘嗷嗷张嘴撒娇。直至被塞了一个牛奶味的小零食,这才消停了下来。但也只能颜夫人抱着,谁敢动他,他就敢哭死给谁看。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解决这个法则。”
君风真的太小了,他们不可能也没有那个条件在这里躲到君风长大,等他明白事了。颜夫人还有点担心在海岛上的颜家人以及赵掌门等人,他们要是被牵连那就真的是飞来横祸了。
总之,他们必须要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了。
颜君陶弱弱的举手:“我是不是忘记说了,我之前就有过一个不成熟的有关于解决法则共存的设想。”
全场:“???”你这是怎么忘的?心也是真大啊!不对,你怎么解决这种事情?
“咳,还记得我们在下界遇到的那个末日异界侵略的事件吗?”颜君陶的脑洞自然也不是无中生有,是从过往的经验里联想出来的。
但除了医师临以外,全场几乎都是一脸茫然,什么什么???
这些人不是当时并不在下界,就是哪怕在下界也不知道颜君陶经历过什么的,好比颜夫人。她是真的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儿子还经历了这么糟心的事情,根本不敢深想,若不是儿子和儿婿武力值高一点,结果会怎么样。
“你怎么不和我说啊。”颜夫人急的都快哭了,亏她还以为她在下界的时候已经尽可能的给了颜君陶最好的成长环境,还为此自得过。
君风和颜夫人两位一体,看见颜夫人哭,他就哭的更厉害了。
“我就是不想你担心才没有告诉你的。”颜君陶也有点慌,他什么都不怕,就怕他妈哭,手忙脚乱的解释,“那对于我来说真的只是小事。就像我总不能把每一次在天衍宗摔倒的事情都告诉你,对吧?”
“你在天衍宗还摔过跤?!!!”颜夫人哭的更厉害了,“给我看看,膝盖出血了吗?”
颜君陶:我膝盖要是现在还出血,那当年就不是摔跤,而是被谁暗算了吧?
总之,和护崽心切的母亲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颜君陶唯一能够止住颜夫人哭的办法,就是尽快把他的计划简单说一下:“我的意思是,那个异界末日了,不就说明那里已经是末法时代,法则失序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借此打开通道,把新生的法则送去那里。”
反正新生的法则总是要建立在打破旧法则的基础上,才能建立自己的世界的。那虽然是一个很小的世界,但只要新法则努力,早晚会变成一个大宇宙的。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不是他们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而是他们在考虑,万法仙尊苦苦琢磨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有多眼瞎,才没有发现这条捷径的。
“唔,大概是上下界分开了?”颜君陶能够想到的就是这点。说真的,要不是他这辈子突然转变了想法,从宅在洞府里到非要出去看看,他也不会知道发生在异界的事。在上界仙国生活的仙们大概也是如此,眼界太高了,很难相信真正的生机也许只会诞生在渺小之地。
上下界隔绝之后就更是如此了,下界的一小部分遭受异界的攻占,那也只是最近千百年内的事情。
“那我们怎么去哪个世界呢?”医师临开口。就他猜测,那些异界灵魂应该已经被容兮遂收拾的差不多了。
“这个秘地就是关键。”颜君陶再一次指了指这里,其实要不是万法仙尊自己骚操作作死,颜君陶已经准备把他知道的秘地告诉万法仙尊了。
祖龙当年真的不是在造反,就是在准备逃跑。
这个秘地不仅能够抵挡大道天雷,还一直珍藏着一件不知名的开天之物。上辈子的颜君陶在一开始接触到那东西的时候,甚至没办法知道它到底是什么,直至飞升成圣后才给自己解开了这个困惑,它是开天之物,身上沾染着开天功德。
颜君陶当年仅仅有幸和这样的神物待了三天三夜,就对他感悟成圣有了莫大的帮助。而对方身上那对于别人来说磅礴如海的力量,对于它自己来说却只是浅水一杯,根本不足以让它发挥出自己的千分之一的力量。积攒储存了这么多年,它能够做的也不过是进行一次确定的坐标传送,可以跨维度把任何人传送到任何地方,然后再把对方传送回来。
也不知道这矛盾的鸡肋设定是怎么回事,但这大概也是龙族当年还是没能躲过一劫的原因。首先,他们找不到逃离大道管辖的坐标,其次,他们走了还是会被传送回来。
在这点上,君风就比较不一样了。
理论上,君风是可以自由在人类和法则之间转变的;只要走的时候以人类的身体,去了异界变成法则,这开天之物就会因为分辨不出而没有办法把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体带回来了。而且,以防万一,还有容兮遂作为搭配。
容兮遂自告奋勇,可以送君风去异界,然后他再回来:“若一定要两个人类回来,我就现分一个婴儿的自己出来。”
所有人:可以随便分割自己真是了不起哦。
在研究出了可行计划后,容兮遂当下就准备送君风走了。毕竟哪怕他们不怕天帝被大道送进来找茬,他们也会嫌麻烦,怕横生枝节。最重要的是,君风这个难受的样子,说不定等它恢复了法则本身,自由自在的就会不治而愈了呢。毕竟只听说过人类精怪生病,没听过大道生病,不是吗?
事不宜迟,未免夜长梦多,颜君陶几乎是在所有人殷切的目光中,按照他记忆里做的那样,化身小龙人状态,对着看上去空无一物的秘地滴了自己的鲜血。只一滴,就让容兮遂心疼的不行,若不是祖龙已死,他大概会很想要和对方理论理论。
一阵很传统的地动山摇之后,平平无奇的土地上就破土而出了一根藤蔓,越长越高,直至盘踞了整个半封闭的洞穴秘地。
一道仿佛从亘古而来的声音,这才响彻了整个空间:“汝意为何?”
颜君陶努力按照自己上辈子的遭遇走了一遍流程,气若游丝,有气无力道:“救我。”
绿色的藤蔓顿时发出了犹如翡翠一般的绿光,照亮了颜君陶演戏演全套而特别扮出来的惨白的脸。然后,在藤蔓的顶端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了一个硕大的仿佛可以保住一个人的花骨朵。仔细看就会发现,那花骨朵与君风额头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红色的花骨朵越长越大,直至如累累硕果般低垂了下来,一点点的靠近了颜君陶,还带来了说不上的植物清香。
“与吾念。”声音再一次响起,“振我龙族,”
“振我龙族。”颜君陶一字一顿的跟着念了起来,当年他也跟着念过这么一遭,当时还奇怪过,龙族哪里来的底气可以只靠那么一件不知名的东西就能够重振。
“薪火永传!”
“薪火永传。”
随着这一道仿佛带着誓言的约束又或者是力量的声音,颜君陶头顶的花朵突然炸开,粘稠的汁水四溅开来,所有提前得到颜君陶提醒的人都已经给自己身上施好了仙术,并没有被淋到。他们只清晰的看到,那朵一生只盛开一次,一次只盛开刹那的无名之花里,诞生了一件莫名就让人屏住了呼吸的物件。
你觉得它是什么模样,它就是什么模样。
又或者说,这件开天之物本身是没有模样的,它可以是盘古手中的开天之斧,也可以是三清诞生时的创世之莲,它千遍万换,却也从未改变。
在颜君陶眼中,这开天之物就是一道古香古色的木门,甚至和他在老家邹屠颜家大宅的那道门有点像。增幅天寿的镂空雕刻,有益于孩子成长的神木而制,甚至在边角还有一道道划痕,记录下了颜君陶在离开颜家之前每一个月的身高成长。
推开门,就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了。
颜君陶上辈子看到这道门……差点被气的想骂街。因为他当时的模样真的是狼狈异常,不死也要脱层皮,他需要的是紧急的救治,而不是一道毫无意义的门。哪怕这门再牛逼,他也看不上。
但如今颜君陶很想说,是他当年有眼不识泰山了。
这开天之物不是一次性的物品,毕竟盘古当年就用过,如今又被祖龙暗搓搓的种在了这样隐蔽的地方,想着日后给子孙后代留一线生机,自然不可能一次就用完。送走君风,完全不影响龙族日后有朝一日来取走这份老祖宗留下的机缘。虽然这么多年了,龙族始终没能找到解决办法。
“我会快去快回。”容兮遂从颜夫人手中果断的接过了君风,对颜君陶做了简短的告别。他不得不简短,因为君风在他怀里已经快要哭的晕厥过去了。最重要的是长痛不如短痛,他继续再待下去,颜夫人就更舍不得送走君风了。
哪怕明知道送走君风,才是对君风最好的事情。
但颜君陶相信,不管颜夫人的眼中有多少难过,也不管容兮遂在这里耽误多少时间,颜夫人都是不会后悔把君风抢回自己怀里的。
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温柔又狠心的人。
她现在的模样和当年送颜君陶飞升时一模一样,颜君陶上辈子两次飞升,颜夫人都有幸在场。她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唇角却始终保持着微笑。所有看到她的人,都毫不怀疑她会在下一刻潸然泪下,但她却并没有,始终没有。
她就是能够保持这样只差一丝就随时可能崩溃的冷静,一直到送走她的孩子。因为那才是对对方最好的选择。
她只要对方好就好了,她的感情并不重要。
“我还在您身边。”颜君陶这样安慰他的母亲。有时候他其实真的不那么怨恨他的渣爹渣娘,也许别人不能理解,但颜君陶总觉得要不是有他们那么渣,他就不会拥有颜夫人这么棒的母亲了。她才是他的母亲。
“我知道。”颜夫人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却也是真的没有哭出来。就这个眼睁睁的看着容兮遂抱着君风离开。
君风大概也感受到了突兀的分离,哭的更加高亢,一直试图伸出手去朝着颜夫人所在的方向探够。他想要那个温暖的怀抱回来,他不要被陌生人抱着,他不喜欢,他不舒服,他想要她。
但不管君风再怎么扭动,爆发,容兮遂还是镇定如常的走进了一片黑暗之中,脚步没有任何凌乱,头也不回。
是的,对于容兮遂来说,这开天之物就是一个黑色的旋涡。
直至容兮遂的背影彻底消失的那一刻,颜夫人这才犹如再也支撑不住一般,哭了出来,撕心裂肺的那种。
颜君陶从后搀扶着母亲,真正读懂了颜夫人。她当年送他飞升的时候,不是因为足够坚强所以才没有哭,而是因为她想要把全部的快乐留给他,把所有的悲伤留给自己。离开这里前往另外一个世界,对于她的儿子来说,是一件好事,她不能允许在这件好事里有任何扫兴的事情,哪怕是自己的泪水也不行
遥祝我儿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就是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所拥有的全部期许了,不求回报,不求记得,只求他能够变成更好的他。
“抱歉。”颜君陶小声对颜夫人道,为他当年的不懂,为他当年的不说。
他从不说他不是离开,也不说他会找到办法让大家陪他一起飞升,因为他觉得不用说,提前说了也没什么意义。但他却从没有想过,他不说,别人又怎么会懂呢?
“你道什么歉啊,”颜夫人还在哭的泣不成声,却不忘儿子的感受,“若我不想送君风离开,我才不会同意呢。送走他,是对他好,我知道。你的主意没有任何错,不要和我道歉,男孩子长大了,不好这么经常道歉的。”
“不,我的意思是说……”
颜夫人抬手,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打住了颜君陶所有要说的话,她不是不懂,只是故意岔开了颜君陶的话而已。
不论颜君陶是为了什么,她都不想听到他对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