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夫君,我好想你。】(1 / 2)
这个人, 怎么长的和我一模一样?!
仅仅只有三秒的对视在此刻却被无限地拉长,时间好像陡然凝滞了,目光所及处, 只有一张过分相似的脸。
恍惚间,思绪纷呈, 兰君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又不敢往下深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兰君也盯着他,同样瞳孔骤缩, 紧接着对方又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当众失态,忙将头低了下去,没有再继续与他对视。
“小狗,你在看什么呢?”
兰君钦过分呆滞的动作和眼神似乎引起了池遇稚的注意, 池遇稚趴在兰君钦的肩膀上,努力挪动屁股, 似乎是想要凑过去看一看兰君钦在看什么, 但下一秒,兰君钦就啪的一下放下了车帘,神情明灭不定:
“没什么。”
“?”池遇稚看着表情似乎不太好看的兰君钦, 想了想,还以为对方是在因为皇长孙挡了他去城外的路而不开心, 凝眉思索片刻,又凑过来用帕子擦了擦兰君钦的脸, 小声道:
“脸上还有眼泪, 我给你擦掉。”
兰君钦的意识还有些恍惚,没听到池遇稚在说什么,池遇稚的手刚碰到他的脸, 就被有些应激的他下意识抓住,用力攥紧。
他虽然年纪还小,但到底是个男童,方岫玉是个双儿,比他身子较弱些,又怕疼,被这么一抓,瞬间痛的叫出了声:
“小狗,疼!”
“..........”听见池遇稚的惊叫,兰君钦才稍稍转醒。
他微微虚焦的视线慢慢凝聚,低头看向眼泪汪汪的池遇稚,半晌,才低声道:
“安静些。”
“哦。”池遇稚吸了吸鼻子,又小小声道:
“我手疼。”
“............”兰君钦抓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气,像是在安抚,半晌才放下:
“现在可以了?”
“嗯!”池遇稚抓着被兰君钦碰过的手,笑的眉眼弯弯。
他虽然生性娇纵,但长的确实漂亮,挑着池若学和宁矜五官上最好的地方来长,眉目如画,像是个小仙童。
他今天走了一天,早就累了,爬到兰君钦的怀里,用力抱住他,下巴靠在兰君钦的肩膀上,声音软糯:
“小狗,我困了。”
兰君钦这一路已经习惯被池遇稚当做睡觉的软垫了,闻言敷衍道:“困就睡会,到了我叫你,不急。”
从这里到城门即使是坐马车最快也需要一刻,何况现在差不多半个京城的人都出来迎接四皇子和六公主了,京城十三道更是堵得死死的,差不多半柱香过去了,兰君钦和池遇稚还被困在琉璃街,没有出去,倒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兰君钦抱着昏昏欲睡的池遇稚,心中已经隐隐约约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但是又不敢证实,只是盼望着能早些见到兰鸢山,好加以实证。
正当他频频掀起车帘往外看时,却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茶楼上,已经有一发冷箭,悄然对准了他。
就在兰君钦最后一次掀开车帘时,那早就积蓄已久的冷箭被黑衣人松手射出,磨砺的锋利无比的箭尖瞬间破开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兰君钦的眉心射去!
兰君钦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方才见到了兰君也的脸所以心绪混乱,所以并未注意到那离他只有咫尺的冷箭。
就在那冷箭以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速度,迅速朝兰君钦靠近时,方才一直闭眼窝在兰君钦怀里的池遇稚却忽然好像发觉了什么,猛地睁眼,看向了不远处的黑衣人!
黑衣人被池遇稚发现了,指尖一抖,第二枚冷箭便悄然射偏。
看着朝这里飞来的两枚冷箭,池遇稚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忽然用力将兰君钦扑倒在车厢里,两人齐齐滚落在地,避开了那射往眉心的致命一箭。
车帘因为兰君钦的松手而瞬间放下,黑衣人的视线被挡住,而此时也有人发现了黑衣人的踪迹,集市里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杀人了”,登时周遭一片兵荒马乱,人仰马翻。
那黑衣人见已经被人发现,狠了狠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连连朝车厢里放了两枚冷箭,才在一片惊慌中迅速撤退。
“你做什么.........”
而此时被压倒在地上的兰君钦还不明白池遇稚忽然间又发什么疯,他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池遇稚,正想出声,却陡然摸到了一片湿热。
“..........”
兰君钦惊得直起身,定睛一看,掌心全是一片刺目的鲜红。
.........是血。
........怎么会是血!
池遇稚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襦裙,外罩浅淡蓝白纱,鲜红的血迹在他衣服上显得如此的明显,甚至还能清晰地看到不断扩大的痕迹。
他趴在兰君钦怀里,面色苍白,痛的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口中不断溢出浓稠的鲜血,一点一点珍珠连线般低落在兰君钦的身上,而背上和腰间各插着一支锋利的冷箭,还有一支射偏的冷箭则落在了兰君钦的脚边,要不是池遇稚反应快,这三支箭怕是都得落在兰君钦身上。
兰君钦闻着满车厢的血腥味,登时吓的魂飞魄散,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小狗,有人要杀你。”池遇稚毕竟是被青州首富之后宁矜手把手培养出来的孩子,虽然平日里骄纵了些,但大事上还是不含糊。他用力攥住了兰君钦的衣袖,嗓音发颤,几乎是一个字的往外吐,艰难道:
“快去......快去找爹爹,他不日要上任大理寺丞,已是六品朝廷命官,你跟在他身边,就,就.......不会有人敢动你。”
“.......好,好,你先别说话,我带你去看郎中。”
兰君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紧接着按住池遇稚的伤口,试图用这个动作让流血的速度慢下来。
他想去见兰鸢山,但也知道人命关天,看着怀中气息几近断绝的池遇稚,半晌狠了狠心,掀开车帘对车夫急急道:
“我们不去城外看四皇子了.......快去医馆!”
“好。”听着兰君钦慌张的语气,车夫忙掉转车头,高高扬起了马鞭:
“驾——”
鞭子摔在马身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耳边的马蹄声不停,哒哒哒的在地面上发出响动,方岫玉坐在颠簸的马车里,眼神飘忽不聚焦,指尖用力绞紧了帕子。
离城外越近,他的心中便越是紧张,心跳的愈快,到最后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浑身的血液直往大脑冲涌,方岫玉只觉头晕脑胀,一时之间,不知是因为被马车颠簸的头晕,还是纯粹因为情绪欺负过大,紧张过剩所以头晕。
兰鸢山他还好吗?
六年征战在外,有没有黑有没有瘦,有没有受伤?
方岫玉知道在外行军打仗,缺胳膊断腿都是正常的,但是他自私地希望兰君钦身上不要有一点伤,即使是打了败仗也没关系,只要能好好的回来就好。
在听到兰鸢山回来的一瞬间,方岫玉甚至连一直以来兰鸢山不给他写信的埋怨都远远的抛在脑后,唯剩下一个念头——
只要他能平安回来就好。
只要他能回来,自己就什么都能原谅。
就在方岫玉心绪难平,思绪不定期间,车外忽然传来车夫“吁——”的一声响,紧接着,车辙滚动地面时齿轮发出的嘎吱响声停下。
方岫玉登时心中一紧:【.........】
到了吗?
似乎是想要验证方岫玉的猜测,下一秒,从马背上下来的程云就掀开了车帘,看向方岫玉:
“公子,城外到了。”
方岫玉看着程云,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交给程云,缓缓从车上下来。
因为情绪过于恍惚,方岫玉下马的时候甚至没站稳,直接从垫脚椅上摔下来,要不是程云手疾眼快扶着他,他估计能在皇帝和皇后面前摔个大马趴。
大周和西域、南姜的仗打了六年,打的三国国力空虚,精疲力尽,为了支援前线,不仅是老板姓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节省粮食送往前线,连皇室也不断削减开支,以充军需。
慧贵妃和方岫玉为了给人开个好头,更是首当其冲地开始节衣缩食,不饰金银,以素雅为主。
所以说,如果兰鸢山这一仗若是打输了,那么大周的气数也差不多要开始走下坡路了。
好在.......兰鸢山胜了。
这一场胜仗,对整个大周来说,意义都非同寻常。
连最难啃的两个外邦都啃下来了,日后万国来朝,只是时间问题。
但不管之后大周的国运如何,方岫玉不懂,他也不想懂。
他满心满眼,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两个孩子的父亲,他唯一的夫君。
兰鸢山是他的一切的一切。
方岫玉不敢去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兰鸢山,他会怎么样。
如果兰鸢山不在了,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去,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阴曹地府,他都要跟着兰鸢山,永远陪在他夫君的身侧。
方岫玉在程云的帮助下缓缓站稳,在和慧贵妃对上视线之后,慢慢朝慧贵妃走去。
“孩子,你怎么也来了?”
兰鸢山走后,慧贵妃是整个皇城里最心疼方岫玉的人,一见他便拉住了方岫玉的手,不让方岫玉跪下行礼,指尖替方岫玉整理散落的额发:
“你产后便落下病根,身子不好,应在府中等待才是。”
方岫玉摇了摇头,坚持给皇帝和太子太子妃等人行过礼之后,方拉住慧贵妃的袖子,【我夫君呢?他何时回来?】
“快了,传讯兵说就是这会子了。”
言罢,慧贵妃转过头对兰君也招手:“君也也来了,你们母子好不容易见一回,不如一起说说话吧。”
兰君也听见慧贵妃叫他,侧过头看了方岫玉一眼,顿了顿,并没有走过来,只是站在皇帝身边,遥遥拱手行礼:
“母妃。”
看着兰君也如此生疏冷淡的神情,方岫玉心中一痛,眼睫轻颤,随即难过地垂下眼睛。
自从兰君也被皇帝抱走,养在深宫六年之后,母子两人逢年过节才能相聚,感情淡薄,一直不太亲近,方岫玉给兰君也做的衣服和鞋子,兰君也也一次都没有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