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早点让贤吧(1 / 2)
面对孟畅的指责, 明决欲言又止。
坐在对面的陈涟却笑了,说道:
“孟宗主,你师侄中毒与我无关, 这议事堂里, 擅长用毒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刚刚你师侄还在问明副谷主,到底在茶里放了什么东西呢。”
孟畅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极为复杂。
穆时坐在地上, 右手手肘搭在椅子上, 左手按着贺兰遥的臂弯, 勉强撑住自己不倒下。她额角沁出汗来,脸色变得格外苍白, 唇色也略有些发青。
她咬着牙,抬头看着明决, 带着恨意和不解的眼睛湿漉漉的,喘息逐渐急促。
陈涟瞧着她这副样子, 嗤笑道:
“不过, 即便穆小仙君对我无礼,我也愿意帮她解毒。谁让我是长辈呢?小辈再如何不懂事, 我也得包容。”
他对背后的弟子说:
“配一份烛阴毒的解药。”
“不用了。”
孟畅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们太墟仙宗的医术比不得药王谷,但烛阴毒还是解得了的,不劳烦陈谷主了。”
孟畅看向祝恒:
“穆时需要医治, 但此时的天机阁和药王谷看起来都不怎么可靠,我若将她交给你们医治,恐怕做梦都要被祖师爷骂个狗血淋头。”
“我要带她回太墟, 我只信我自己的宗门。祝阁主,我知你天城此时情况特殊,但我师侄的命也很重要, 还请放行。”
祝恒轻轻颔首,说道:
“如此情况,我也不好阻拦,嘉志,送孟宗主和穆师侄离开。之后,无论穆师侄情况如何,还请孟宗主飞信知会一声,不然明副谷主一直惦念着,可能会心中不安。”
孟畅此时有种不肯饶人的架势,他看了看杵在一边的明决,冷笑一声,对祝恒说:
“惦念?不用惦念,明副谷主也要跟我一起走。他给问心剑传人下了毒,他必须给太墟仙宗一个交代。”
祝恒起身,对孟畅说:
“孟宗主,这件事不行。”
孟畅丝毫也不肯退让:
“为何不行?你是怕明决暴露什么吗?穆时中毒这件事是否跟你有关系?”
至此,事情变得越发混乱了,来自各个门派的修士已经分不清谁有问题,谁没问题,低头接耳地小声议论。
“师兄,我以为无论我去了哪里,我们历经生死、托付性命的情谊都不会淡去,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我高看了师门情谊。”
明决垂下头,怅惘道,
“我可以跟你走,但此次事情调查到最后,若与我无关,你我的师兄弟关系,便就此断绝。”
孟畅正在气头上,听见明决的话,丝毫也不犹豫地答应:
“好,可以。”
明决看了孟畅一眼,便不再做停留,迈步从议事堂走了出去。
莫嘉志站在祝恒身边,为难道:
“师父,这……”
祝恒抬起手,轻揉额角,说道:
“罢了,让他们走吧。”
莫嘉志领了命,走到穆时旁边,对孟畅和穆时一行人说道:
“各位,请跟我来吧,我送你们离开天城。”
景玉召出了一叶舟,和贺兰遥一左一右地搀着穆时,帮着她爬上了飞行法器,穆时又颇为费力地把剑也拿上来。他们带着趴在一叶舟里的穆时,跟着孟畅一起走出了议事堂。
陈涟轻笑一声,道:
“祝阁主,我还以为明副谷主无论如何都会留下来帮你,但你们的盟友情谊似乎不怎么坚固啊。”
祝恒神色淡淡,从表面上看,他没有因为陈涟的话而产生任何动摇。
“罢了,不管他们了,我们还是忙正事吧。”
陈涟瞧着祝恒捏在手里的那份认罪书,说道,
“祝阁主,证据我已奉上,现在该轮到你给我一个交代了。”
祝恒看向陈涟:“我要见林桑储。”
“林桑储在药王谷,祝阁主放心,我们虽然审讯过他,但审讯已经结束,我们会好好医治审讯时在他身上造成的伤,不会给他留下任何后遗症。”
陈涟对祝恒说,
“他受你指使,主罪在你,你若是老老实实地认了,我不会多为难他。”
“但祝阁主如果坚持称此事与你无关,那袭击我的事,就是林桑储出于他自己的意愿做的,且在做完后把罪名栽赃到你头上,如此,药王谷绝对不能放过他。”
议事堂外,莫嘉志已经将孟畅等人送至城东,他在护城禁制上画了几笔,围困天城的禁制符文便向两侧分开。
孟畅一行人从这空隙中走出了天城。
莫嘉志担忧地看着脸朝下趴在一叶舟里的穆时,问:“穆师妹不会有事吧?”
景玉上前一步,对莫嘉志说:
“应当不会有事,御器飞行的速度快些,天亮前就能到太墟了。烛阴毒虽然是剧毒,但穆师妹修为境界高,应当能撑住。”
莫嘉志点点头,说道:
“那我就不多操心了。”
说完,他便转头回议事堂去了。
阵法峰峰主凤偏道:“我们也走吧。”
孟畅点头,召出了一艘飞舟,他和明决、贺兰遥乘一艘,凤偏、景玉则是留在了载着穆时的那艘飞舟上。
孟畅的飞舟飞在最前面。
飞出去约莫两百里后,明决突然道:
“停下,就在这里落地。”
他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隐约还有几分怒气。
孟畅没有半点先前在议事堂中的固执,一听见明决的话,立刻御着飞舟落地。载着穆时的那艘飞舟,也在凤偏的控制下紧跟着落下。
他们此时位于天城东边的定盖山中,山脊起伏,雾气弥漫,已经枯黄的草叶上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寒风像是刀子,刮得人脸颊发疼。
飞舟刚落地,明决便丝毫也不停留地起身,往后面那艘飞舟走去。他在小舟边停住脚步,伸手抓着穆时的后衣领,将她从一叶舟里拖了起来。
跟在后面的贺兰遥想要阻拦:
“唉,明副谷主——”
但除了贺兰遥,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反应,皆是抱着手臂,一副看戏的态度。
被拎起来的穆时还保留着意识,她挣扎着站稳,转过身面对明决,露出一个十足心虚的讪笑,说道:
“小师叔,你听我解……”
“你又在发什么疯?”
明决拎着穆时的领子,
“烛阴毒好喝吗?你到底往茶叶里下了多少才能喝成这个样?”
穆时狡辩道:
“下少了不会产生这种程度的反应啊,别瞪了,快点给我解药,我喝下肚的分量不少,等药劲自己过去估计要很久。”
明决还是想骂她,但他也知道轻重缓急,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材和装着药丸药水的瓷瓶,当场开始配制解药。
穆时嫌山中的泥土地面脏,就在一叶舟里盘着腿坐下了,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给自己调息。
贺兰遥一脸迷惑:
“你们都知道她是自己给自己下毒?”
“刚刚的话又什么意思?什么叫‘下少了不会产生这种程度的反应’?”
景玉叹息一声。
“该怎么说呢……”
景玉觉得也没有必要隐瞒了,
“早在仙魔大战的时期,太墟养徒弟时,都要培养抗毒性。就是从小就喂毒,从少量到多量,从小毒到剧毒,挺得下去就挺,挺不下去就给解药。”
贺兰遥睁大了眼睛,说道:
“可那是仙魔大战时养徒弟的方法啊,现在谁家会给弟子喂毒?”
景玉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说辞:
“曲师伯养徒弟的方式比较古朴,但也是为了徒弟好。”
贺兰遥对所谓的“为了徒弟好”颇不赞同:
“培养抗毒性时,喂那些毒药,一定会对身体产生很大的损伤。”
“仙魔大战时喂毒,是因为培养出抗毒性更容易从阴毒狡诈的敌人手里活下来,现在的修真界和那时已经不一样了,没有这个必要。剑尊未免太过……”
穆时打断了贺兰遥的话:
“贺兰遥,别说我师父坏话。”
贺兰遥噎住,穆时这态度,好像他是在多管闲事一样。
景玉走到穆时旁边,坐下,说道:
“穆师妹,你的确太过冒险了。有抗毒性也不意味着毒药对你没用,只是起效慢些,症状轻些……若剂量大了,还是会死的。”
孟畅也走过来:
“你搞这出,也不提前在信里知会一声,我要是没接住你的戏怎么办?”
穆时抬头呛声:
“三师叔,你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别当什么太墟宗主了,早点让贤吧。”
孟畅问:“让给你?”
穆时考虑了片刻:“也不是不行。”
孟畅:“……”
一直在看戏的凤偏见孟畅被堵住话,摸了瓶丹药出来,问:
“宗主师兄,要护心丹吗?”
“不用。”
孟畅拒绝了凤偏,对穆时说道,
“这次回太墟,我绝对不会再放你出来了。”
穆时抬起头,问:
“谁说要跟你回太墟?”
孟畅突然间变得有些迷茫:
“你搞这一出,不就是为了让我把你和你小师叔都带走吗?穆时,你还想干什么?”
坐在船里调息的穆时抱着剑,平静地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把天机阁和药王谷之间的事情折腾明白。”
孟畅有种想给穆时跪下的冲动:
“小祖宗,你别再掺和这事了!你是嫌太墟仙宗遗世独立太平静了吗?”
明决已经配好了药,他把药盛在银盏里,递给穆时:“把这个喝了。”
穆时接过银盏,仰头把药闷了,而后苦着脸把银盏还给明决:
“这药真够苦的。”
明决丝毫同情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