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1 / 2)
昨天下午,廖尧因为廖沐给庄柠买漫画的事情对他一通输出,核心思想是说明看漫画影响学习,廖沐不能因为自己是年级第一就对肆无忌惮的纵容妹妹,小孩子一定要严加管教云云。
谁曾想,等他输出完,廖沐只是淡淡地问:“你想当第一?”
廖尧反问:“谁不想?”
此时此刻廖尧才反应过来,廖沐那家伙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所以其实今天即使庄柠没受伤,他也想找机会把上台演讲的活甩给他吧!
那他为什么不早说,怕不是因为演讲的候场区离跑道近,看表演看得清楚是吧!
他怎么早没看出来,他大哥浓眉大眼的,结果一肚子坏水。
廖尧愤愤地瞪着跑得比谁都快的廖沐,鼻孔里喘着粗气。
汪主任在思源中学任教二十来年,何曾遇到过临近发言学生代表跑路的情况,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冲几乎已经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大喊:“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记你大过!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廖尧浑水摸鱼火上浇油:“混蛋,骗子,姓廖的我跟你没完!”
喊完,脚底抹油就要追去。
然而,廖尧将将迈开一步,就被汪主任一把抓住。
眼见两人已经彻底在视线中消失,廖尧也急了。他用力挣了一下汪主任的手,结果没挣开,只能哭丧着脸抱怨:“好端端的你抓我干什么,我又没违纪,要抓你去抓廖沐啊!”
汪主任不满地打量他,颇为嫌弃地嘟囔:“第一跑了只能用第二凑数,还好校长是这学期才来的,还认不清这些混世魔王。”
“!”
廖尧惊得长大嘴巴,没想到汪主任竟真的抓他充数。
不过比起充数,汪主任口中毫不掩饰的嫌弃让他更不爽,他果断拒绝:“我不去,你们愿意找谁就找谁,反正只要不是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又有什么区别。”
公然听到学生和教导主任叫板,何老师汗流浃背。
眼见汪主任脸色沉了下来,何老师心说,难怪老张天天发愁,合着是摊上这么一个魔王,要换他,他的头发恐怕得大把大把掉了。
何老师下意识抬手摸上头顶,感觉顶上那些日渐稀疏的头发还在,瞬间安心不少,于是好心地当起了和事佬:“廖尧同学,你得顾全大局,刚才廖沐同学也说了,你熟悉这篇演讲稿,由你上台最合适。”
他当然清楚了,不就是他激动之下疯狂输出给廖沐的那一篇么。
廖尧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彻底破罐子破摔,双手插兜四十五度角望天,做出坚决拒绝的姿态:“我不去,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能当上教务处主任,汪海阳哪里是吃素的,他当即冷笑:“好啊,不去就不去吧,说起来第二名到底是不如第一名,确实没资格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讲话。”
“!”
廖尧瞬时间瞪圆了眼睛。如果他是一只刺猬,此刻他的刺恐怕已经全部炸开了!
汪主任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没有丝毫意外:“我记得上周某些同学因为月考作弊事件,跟其他同学发生争执,被打了一拳是吧。当时因为考虑到被打学生的颜面,没有打算通报被打那名学生的姓名,不如——”
“说什么呢,谁作弊了,谁被打了?”廖尧不满地哼哼,前半句底气很足,说到后半句时声音就小了许多。
对于他的不满,汪主任毫不在意:“我差点忘了,下周周一会全校通报作弊同学姓名,到时候不如连被打的那名学生也一起通报了。”
廖尧脸色骤变。
上周月考考场座位全部打乱,没有按照上学期最后一次月考成绩排座位,廖尧前后左右都是年级倒数的同学。
其中有一个混子男生看平时跟廖尧有几分交情,便想抄他的试卷。可惜廖尧最不耐烦考试作弊,根本没搭理他。那男生也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儿,在下一场考试时将一个写满解题步骤的纸团丢到他脚下,并向老师举报他作弊。
在廖尧否认后,那名男生竟然不顾考试纪律,当即破口挑衅他。
廖尧素来是个火药桶子,一点就着,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哪里还忍得住,立刻就出拳教训男生。
两人有来有往地打了好几个回合,才勉强被监考老师拉开。
作弊结果易查,因为纸团上写的答题步骤根本不是本场考试的题目的步骤,其次纸团上的字体不能骗人,作弊与否显而易见。
这事捅到汪主任那里,汪主任叫来两人狠狠批评一顿,又请了家长,最后念及两人互有拳脚,又念及廖尧平时成绩不错,便没追究廖尧责任。但是男生陷害廖尧,意图威胁他配合作弊之事是铁板钉钉,必须处分。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被汪主任旧事重提。对于廖尧而言,处分他不怕,但是被打之事他死也不愿意说出去。
看他蔫了,汪主任清了清嗓子,对何老师说:“何老师,我们走吧,想必廖同学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
医务室。
穿着白大褂的校医看到廖沐先是惊了一瞬,再看到他背上脸色苍白的女孩,更是震惊。
校医吴铮二十多岁,入职思源中学那年,廖沐和廖尧刚读高一。都是年轻小伙子,篮球场上总能撞见,一来二去,他们就成了球友。
“怎么回事?”吴铮将两人让进来,指着旁边简易的病床说,“放那里。”
“吴哥,她脚扭了,你帮忙看看。”廖沐将庄柠的裤腿挽上去。
她的脚踝周围一圈全都肿起来了,像是在纤细的小腿上镶嵌了一个大馒头。
只是轻轻将她的腿放在病床上,她就疼得下意识攥紧了床单。
“吴哥……”廖沐的手立刻顿住,不敢再碰她的腿脚。
吴铮托起她的脚踝简单地看了看,惊讶地问:“小姑娘,你怎么崴成这样?”
庄柠疼得说不出话来,眼眶里不知不觉蓄起两包眼泪。
廖沐替她回答:“踢正步的时候崴的。”
“嚯,小姑娘有点天赋!”吴铮一面调侃,一面把一次性的检查工具一一打开。
没曾想他的调侃根本没人接话,于是扭头朝廖沐看去,发现他眉头紧锁双眼紧紧盯着病患的脚,看上去紧张极了。
什么情况?
他怎么不记得廖沐对谁这么热情这么关心?
就连他那个亲弟弟上学期打篮球时拉伤韧带,被他送来医务室,也没见他这么紧张。
嚯,小姑娘就是不一样。
吴铮“啧”了一声,对廖沐说:“你先出去,你在这里小姑娘紧张、你紧张,就连我都被传染紧张了,影响诊断。”
廖沐收回视线,拧眉问:“很严重吗?”
吴铮:“严不严重现在不知道,得检查,不过你在这里……”他朝庄柠努了努嘴,“不严重也该变严重了。”
此刻的庄柠脸上挂满了眼泪珠子,她本来觉得自己很坚强很能忍,连汇报表演都忍下来了,区区检查有什么怕的。可是真到医务室了,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所有的感官在这间白色蓝色相间的房子里被无限放大,本来已经疼到麻痹的神经再次恢复作用,绵绵不断的将痛感传递到她的大脑。
刚刚廖沐在给她挽裤脚时,裤子布料只是轻轻划过她的脚踝,她就疼得打哆嗦。后来校医查看伤势时,捏住她的脚踝,她再也忍不住了。
所有痛感在这一刻达到极致,所有情绪也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军训时被太阳暴晒,走神被教官批评,鞋子开胶被教官留下加练,就连汇报表演也能崴脚。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跟她作对,她做错的事情她认,迟到是她不对,开小差也是她的错,她已经尽力去改了,可是老天还是不断地惩罚她。
越想越觉得委屈,泪腺就像是开了闸的水库,眼泪源源不断地坠落。
就连现在,校医也不允许她哥哥陪她。
庄柠心里委屈极了,却又无能为力。
眼看廖沐就要被说动了,她连忙开口,鼻音浓重地喊他:“哥哥!”
廖沐眼神猛然一滞,快步走到庄柠面前,抬手擦掉她脸颊上的眼泪。
看着她无声地哭,他不禁又想到了她被撞的那次,那么小一个人,每天强装坚强快乐,不让大人担心,让他们放心工作。只有在他单独在病房时她才会喊疼,才会小心翼翼不发出一丝声音地哭泣。
那时的她跟现在一样,缩着肩膀,抽抽搭搭的哭泣。
明明受伤的不是他,他却感觉到难受极了,仿佛有几吨重的巨石压在他的胸口,压得他心脏疼,压得他喘不上来气。
他扶着庄柠的肩膀坐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扭头对吴铮说:“她怕疼,我得陪着她。”
吴铮惊得长大嘴巴,长大程度足够吞下一颗鸭蛋。
见他磨磨叽叽不干正事,廖沐不由催促:“你快给她检查。”
“哦哦。”吴铮赶忙抄家伙干活。
肿胀一直蔓延到脚背,要想仔细检查必须得把鞋子脱下来。
吴铮帮她解了几次鞋带都没解开,忍不住吐槽:“嚯,你这也绑得太紧了,知道的是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脚上拴了金子。”
他的动作够专业却不够轻柔,疼得庄柠将将止住的眼泪又不停的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