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离火牛(1 / 2)
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意思极其恐怖,谢挚头皮发麻,后背冰凉,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在刹那间她就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但在极度惊惧下她浑身僵硬,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极速奔流的声音,一声声砰砰撞击她的耳膜。
她动弹不得,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有头脑仍在飞速运转——
如果面前的不是火鸦,那么它会是什么……?它是不是——
似乎是明白自己已被发现,面前完全融入黑暗中的生物不再隐藏气息,它沉重嘶哑的呼吸声灌入谢挚的耳朵,湿热的热气一下一下地扑打在她的面门上。
“跑啊——!!!”
伴随着火鸦声嘶力竭大叫出口的这句话,谢挚面前倏然点亮两盏半人高的幽□□火——
定睛仔细一看才能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灯笼,而是一双巨大的眼睛!
如同擦亮火柴骤然划破黑夜,在这沉寂黑暗的重重山林之中猛地爆出一朵金色的焰火,将这片林地照得一瞬间仿若白昼!
谢挚完全是依靠本能反应才堪堪躲避过这雷霆一击,即便如此,她的头发仍然被这突然的迅猛一击燎着了不少,在她耳边翻腾起一股焦糊气息,她不敢有丝毫耽搁,扬手便将那一股头发用骨刀斩断。
“离火牛!”
那一瞬间的光亮已经足够火鸦看清藏在黑暗中的生物到底是何模样了,火鸦哀鸣一声,几乎丧失斗志:
“什么情况?这等级别的宝血种怎么跑到万兽山脉外围来了!?”
宝血种明明都是聚集在万兽山脉深处的……
“快点亮符文照明——”
谢挚咬紧牙关,追寻火鸦的声音极速后退,一把抓住它的脚爪往背上甩去,“我背你离开!”
这里的树木遮天蔽日,半空中的林木密如织网,火鸦根本伸展不开肢体,更遑论飞行,只能完全依靠步力;而在步力上,她显然要比火鸦要好上许多。
生死关头火鸦也不跟她客气,它跳到少女单薄的背上紧紧地缩好身躯,浑身乌羽燃起火红符文照亮前方:
“快跑快跑!!!”
“唔——太沉了你……”
谢挚被它压得闷哼了一声——火鸦的身躯虽然在蜕变中缩小了不少,但重量似乎却增加了许多,像一块被打铸得更加凝实细密的铁块一样。她借着符文的微光,如离弦之箭般随便拣了个方向冲出去:
“不是我说,你真的该减减肥了!”
都什么时候了这倒霉孩子还在跟它开玩笑,火鸦气得头晕眼花,使劲抓了一把她的肩:“别说废话!”
“我知道!”
虽然嘴上在跟火鸦闹,谢挚的脚下却丝毫没有停歇,之前每日不止的负重飞奔在这时候正派上了用场,她浑身都燃烧着莹白曦光,奔跑如飞,耳旁已经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呼呼风声不断刮过,无数坚硬树枝擦过她脸颊四肢,留下道道鲜红血痕,她却恍若未觉,甚至在疼痛的刺激下咬牙跑得更快了。
血……
对了!之前就在奇怪了,为什么——
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弥散开来,她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横下心来,抽出骨刀在手臂上深深划了一道,滴滴答答地淌下一路血液。
“都跟你说了,叫你跟着我跟着我千万别掉队……”
火鸦在她背上还嘴巴不停,喋喋不休地不住抓狂抱怨:
“都这么久了你还没记住我的符文吗?怎么连这都能认错?什么叫潜行啊?潜行潜行,就是要悄无声息,要不然吵醒睡觉的灵兽咱俩都得死!而且我要是想照明,当然一早就点亮符文了!为什么我还要半路突然点?你动动脑子想一想都能知道那不是我……”
“它的符文看起来跟你太像了……认错真不能怪我。”
谢挚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何况当时她神经紧绷,周围又那么黑……突然看到一道赤色符文,陷入思维误区也很正常。
“根本只有颜色像吧!”火鸦气急败坏地哇哇大叫——其他分明都完全不同!
符文就像人族的指纹,即便同属火符文,难免会有一些表面上的相似之处,但每个个体的符文都是独一无二的,人族的巨城里甚至还会用符文做分辨证明身份的标识。
谢挚没突破铭纹境,根本不知道这些,她光速认错:“对不起!!”
“谢挚我杀了你!”
……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谢挚已经完全听不到身后再有任何声音时,她才断断续续地问了背上的火鸦一句:
“它……它追上来没有……”
因为过速疾奔,她此刻的喉咙和胸腔里像吞了块烧红的炭一样涩疼,脑袋更是因为失血而阵阵发晕:她已经接近了现在的体力极限,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好像是甩掉了……”
火鸦在后面张望良久,“——咦,奇怪,它是不是根本就没追过来?”
以火鸦的神禽目力都说甩掉了,那就是真的没追上来,谢挚稍微放下心,一点一点地减速——如果在疾驰之中突然驻足停止对身体损伤极大,她很清楚。
直到完全停下来时她还有些惊魂未定,一边平复着急促的呼吸一边张望了一下四周,迷茫道:
“……火鸦,我们这是在哪儿?”
周围仍旧是密密麻麻的无数树木,晦暗阴沉,透不进任何光芒,跟她们逃跑之前的那片林地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丝毫不同。
火鸦此刻的脸比它的羽毛还要黑,“……我也不知道。”
刚刚从一场大危机里勉强逃命而出,它不仅好像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狂喜,反而看起来焉头巴脑的,沮丧极了。
它在原地团团转了好几个圈,终于无力至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宣告道:
“我们迷路了。”
“啊?”
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在万兽山脉里迷路就相当于死亡,谢挚闻言也一下子白了脸色,“迷路了?”
“可是、可是这里不是你的家吗?你怎么……”
“大荒还是你家呢,你就认识十万里大荒东南西北所有的路?”
火鸦显然心情非常糟糕,它没好气地呛了谢挚一声,将脑袋埋到了自己的翅膀里去,有气无力地说:
“……小挚啊,你把你之前留下的那些金狼肉拿出来吧。”
虽然不知道它这时候忽然提这个干什么,但谢挚还是听话地摸出了怀中的碧绿小鼎,“好,你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