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死(1 / 2)
“我来给你演示一番!”
刚刚修得宝术大成,谢挚格外兴致勃勃。
她抬起手,气势陡然一变,躯体上缓缓升起神秘的金色符文,古朴而又厚重,衬得她如一尊少年神祗一般,叫人不敢直视。
“去!”
一道极其耀眼的金芒从她指尖飞出,在半空中化作一头昂首怒鸣的白象,浑身飞旋着小漩涡般的无数符文,几乎将空气都在脚下踏碎磨灭,重重碰撞上远处的一方山崖。
“轰——!”
无数飞鸟自山崖上腾然惊飞而起,巨大的烟尘腾起,滚滚山石落下,其声如雷鸣炸响,碎裂声不断,仿佛连大地都在因为这一击之威而颤抖畏惧,数十里外的地面也在轻微地震动。
“怎么了?”
“是地动了吗?”
“快出来!快跑到开阔的地方来!”
族人惊慌失措,慌忙扔下手中的事情,搀扶着跑出石屋,但出来才发觉似乎并没有地动。
“快看呐——望天崖!”
不知道有谁惊呼了一声,村人们纷纷抬头望去——
一切声音都终于缓缓地归于平静,原本远远地高耸在原野上的山崖竟然已经看不到了——它被夷为了平地!
那处山崖矗立在大荒之中已不知多少年月,是这一带的地标之一,虽日夜受风沙剥落侵蚀,但也极其高大险峻,竟在这惊天一击之下被硬生生地撞倒了!
啊呀,怎么塌了。
谢挚收回手,尴尴尬尬地窘迫一笑:“……方才似乎有些没收住力度。”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惊讶极了——她之前观悟的时候隐隐约约地猜到玉牙白象的宝术会很厉害,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她之前对神兽级宝术的威力根本没有切实的认知,绝没想到这一击竟然可以撞倒山崖。
谢挚有点心虚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本来其实是要拿祭坛旁的这颗大柳树试手的,亏得她在最后关头心念一动,忽然改变了攻击目标——要不然族长一定会让她抄一千遍经文的!
想到这里,谢挚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再次佩服起自己的先知灼见。
“……神兽之威,我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
火鸦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它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至极的表情,愣愣地望了远方半天,脖颈都差点扭断。
传说太古年间的神祗弹指可灭星辰,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毁灭一方世界,它以前以为是先民夸大,今日才知道,那绝非虚言。
仅仅神兽的宝术就已有如斯威力,何况真神?
一想到它前不久还跟一位真正的神祗打过交道,它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羽毛都炸起来了不少——它之前还曾在心里偷偷骂过玉牙白象呢!
“你没事吧?”
它一个姿势保持了太长时间,谢挚担忧地走过去拉了拉它的翅膀尖,“——你怎么忽然呆住了?”
“……”
火鸦终于转过头,它像今天才认识谢挚一样,盯着面前这个娇小玲珑的人族少女看了半天,像是要把她身上看出个窟窿,直到谢挚被它盯得心里都有些发毛时,它这才垂下头,狠狠地说:
“你以后功成名就之后,可不要忘了我啊!”
宝术大成的标志就是攻击化形,算一算,谢挚观悟宝术前后只用了一月有余,就已经将神兽宝术完全掌握通透,这等天资真是太可怖了!即便是放在神兽之中,恐怕也非常惊人!
“别忘了到时候给我逮只宝血种什么的吃一吃!”
火鸦豪气干云地挥了挥翅膀,口水差点掉下来,“本鸟要高阶的!最好是条蛇类什么的,噢,虫类也成……”
它还沉浸在幻想之中,祭司就已经远远地走过来了。
她步速极快,前一刻明明看过去还离得很远,下一刻不过几瞬却已经站到了谢挚面前,仍旧是拄着拐杖,雪白的长发束在脑后,一身海浪般的黑色长袍在脚下流动。
“怎么这样灰头土脸的?”
祭司看着谢挚脏兮兮的脸蛋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她有些洁癖,“先把自己弄干净。”
算起来她是有大半个月都没洗澡了……谢挚脸上一红,拿袖子使劲抹了抹脸,结果衣服上也都是土,越擦越脏,像只花脸猫一样。
“行了,别擦了。”
祭司非常嫌弃地从怀里抽出来一条手帕,朝一旁的火鸦扬了扬下巴,“拿去给她。”
她举止之间颇为傲慢,但身上自有一股理所当然在,好像生来就是发号施令的人,火鸦向来最吃软不吃硬,不知怎的竟乖乖地听了她的话,张口衔起手帕颠颠地递给谢挚,这时才忽然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跳脚:“哎我说你凭什么给我派活——”
祭司毫不理会它,只是目光淡淡地四处打量。
谢挚终于擦完了脸,“祭司大人,我好了!您……”
她眼巴巴地仰着脸望着她,满脸写着“您找我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跑了”——
跟只心里藏不住事的小狗一样。祭司因为心中忽然升起的这个比喻笑了一声,她瞧了瞧谢挚,摇摇头:
“没事,就是许久没看到你,来瞧瞧你还活着没有。”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她拄着拐杖转身就走,竟然也十分干脆果决,离开得像她来时一样快,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小影子坠在谢挚的视野里。
“……哎……哎!”
呆了一会谢挚才反应过来,跑过去试图追上她的步伐,“祭司大人!”
“刚刚那阵地动伤着族人没有?可有什么被摇塌?或者有什么人被砸伤吗?”
祭司头也不回,走得飞快:“没有。”
“噢……那就好,那就好。”
还好没有,谢挚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要是因为她而有族人受伤,她真的会很愧疚。
“嗯?”
谁料祭司忽然停住步伐,回过头很深地看了谢挚一眼,“那阵地动跟你有关系?”
她的瞳孔形状非常特别,色泽极浅,是一个十字形状,注视着人的时候凌厉得仿佛能够割破灵魂。
没提防她忽然驻足,谢挚猝不及防地一头撞到了她身上,顿时响起一声痛呼——祭司的。谢挚捂着鼻子抬起脸跟她对视在一起,头脑里霎时一片空白。
十字形状的瞳孔……
之前因为害怕没仔细端详过,现在看清楚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样的眼睛有些熟悉。
就好像……就好像她曾在哪里见过一般——
祭司捏着她的耳朵把她往上提:“你的头是铁做的吗!”撞得她骨头都快散架了!
刚刚谢挚撞到她时她一阵气血翻滚,几乎以为自己被一头小蛮牛拦腰顶了一下,疑心自己两百多岁的老命今天快要倒霉地交待在这里。
“对、对不起……!”
谢挚被她揪耳朵揪得呲牙咧嘴,赶忙在怀里掏葫芦,“宝血!宝血!我给您宝血!”
“你自己收着吧。”
祭司终于舍得放过她的耳朵,整了整衣袍,重又回到平时那种讨人嫌的傲慢世外高人模样,“爱惜些你的东西。似你这般大手大脚,任凭有多少宝血也不够挥霍的。”
“你还有问题尚未答我——”
她拢住衣袖,深邃摄人的一双眼重新盯住谢挚,“方才那阵地动是否与你有关?”
她的直觉敏锐得可怕,仅仅因为谢挚的一个问话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谢挚本就畏惧她,眼下被她紧紧盯着更是背上冷汗直流,她张了张嘴巴,几乎就要承认了:“我……”
“祭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