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第 472 章(1 / 2)
然而, 千算万算,却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 当安郡王与往常一样, 叫人抬着扶着去街边小二层的茶馆子酒馆子晒太阳(实则位置正好能瞧见暗卫联络点的往来诸人)发现柳岫身后已经缀着‘尾巴’而不自知的时候, 便打算暂时不与之联络了。
但是柳岫并不知啊, 他不仅不收敛,反而更加频繁地想要去联系他自以为物色了许久终于挑选中的‘潜龙’,当然,顺便给对方提供更多的今上秘密护卫们的画像以换取金银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毕竟打探消息,请吃喝走人情,哪一件事情都需要银子。
安郡王这时候需要的是稳, 在太子大婚却尚未有子嗣的时候, 这一年半载之内再稳一稳, 然后通过柳岫摸清楚父皇到底给十六那个小子留下了多少精锐好手,以便里应外合一网打尽。
但是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合作伙伴没有默契的危害性了——至少十六和宝玉这对小伙伴就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当年十六意外成为储君, 宝玉这个从他在潜邸时就跟着他的铁杆可是半点没有‘鸡犬升天’的得意,反而更加沉稳低调;然则如今柳岫,却不够沉得住气, 几次三番试图与安郡王见面无果之后,居然大着胆子直接去与安郡王世子套近乎——反正在柳岫看来,安郡王身有眼疾, 就算日后真的成事, 也就是个太上皇而已……
安郡王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尤其是他为了稳住这个小年轻不要去把自己儿子牵扯进来, 终于松口和柳岫约定在京郊庄子见面之后,柳岫居然还想耍小聪明,偷去他身上佩戴的玉饰!
【你当我是瞎的么?!】安郡王一边举茶杯一边咬牙,心中怒火冲天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
当然,人家柳岫本来就以为这位是瞎子。
然后安郡王下定决心:【柳岫既然多半是已经暴露了,又这么不识趣地已经生出了想要挟制自己的意思,那么这个人就不能留了。】
要想一个人消失其实很简单,但是当这个人的身份比较敏感的时候,这件事情又比较棘手。
说句实话,安郡王此人的野心也是因为多年眼疾压抑而生出来的,因为目不能视使他数十年度日都十分没有安全感,生怕自己某一天就突然被病逝了,所以一朝康复,膨胀起来想要谋求更多。
这大约就是一种:我要是真的动了夺嫡的心思,如今成王败寇也就罢了,可是当年明明我就是池鱼遭殃,现在还要对着小十六俯首陈臣真是不甘心。要么就像老六那样从头到尾都是病秧子,下了床榻走三步就要停一停也就罢了,叫我如今要过得像老十一那样,为了丁点儿前途,活的宛若一只哈巴狗,我可做不到!
安郡王大概是忘了他当年刚刚失明,痛哭流涕对着他父皇卖惨就是想要对方多怜惜自己一点进而派更多的人保护他之时活的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简直连哈巴狗都不如。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想要篡位,理论和实践经验都尚缺,智慧和武力都没有的口把式,他唯一的倚仗也就是:陛下子嗣不丰,自己是先皇仅存的儿子中最年长的。
安郡王和他的心腹原本想的法子是弄死柳岫再栽赃嫁祸给京郊的野兽,但是因为近年来京郊的路全部都修成了水泥路,往来越发繁华热闹,本就没什么野兽的郊外如今想要打兔子和野鸡都难,更别提猛兽的踪迹了;那么只剩下摔下悬崖或者落水——好了么,京城附近几乎没什么高山,小丘陵之类的坡度都十分平缓,而且有山地的人家基本都学了荣国府搞的什么垂直种植,不同高度种了不同的作物,还有直接开了梯田的,要说有人滚下山摔死,那首先得解释清楚柳岫这个家中并无山地的人穿越别人家山地的篱笆与看家犬的防锁线去别人的山头干什么。
遂只剩下溺水而亡。
柳岫喝了加药的酒,安郡王还担心他半途醒来别人制不住,便叫心腹动手捂死他了。
再接下来,便是清晨的更夫发现了随着水流漂护城河的尸体——因为每年春秋都疏通护城河,所以河道一点儿也不淤堵,皆是从周围京郊流动的活水。
柳岫的丧事瞧着平平,唯一叫人值得说道的一点也就是荣国府那边的亲事。
正是因为一切都风平浪静,安郡王一面安慰自己这事儿是天衣无缝的,一面又忍不住忧心柳岫那边到底是不是真的都清干净了。
整个新年他都是在忐忑中度过的,好在那个最早被他发现马脚的在书房伺候的小厮依旧日常给宫中汇报些有的没的,安郡王也偷偷截了信看过,照上所书暗码对着四书五经破译,总能查到其中规律,从腊月二十五起皆是一切正常。应该没有人把柳岫之死和自己联想到一起。过了大半个月,他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出了正月,十六就来了个大招,他直接摊开了说——没错他手里有暗卫,是先皇传下来的,现在他觉得暗卫用着已经不合适了,干脆成立锦衣卫把暗卫四部转明。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肯定是因为十六这个胆小的,在禁卫军乾清宫队正死了之后觉得人人都想害他呗。】安郡王如是想着,但是依旧觉得挺遗憾,毕竟要再收买一个乾清宫当差的禁卫军,不是一般的难。
一切的变故发生在今天早上,当安郡王听闻新成立的锦衣卫上门之后,便立刻叫人去把书房的伺候的小厮带来——但是,那小厮居然从昨夜起就不见了!据说是报了病休息两天!
安郡王心头一阵狂跳,待到见到楚洵,对方的刀柄明晃晃地对着自己嫡长子,口口声声奉旨办事,态度十分之强硬,安郡王就知道,什么都完了——要是没有十六旨意,这群锦衣卫敢如是嚣张行事?而十六能够撕掉伪善的面皮,叫手下人直接做出冲撞他兄长的王府这么令人诟病的事情,那么一定不会没有完全的理由去堵御史们的嘴。
安郡王思来想去,只觉得这并不是自己计划不周,而是因为父皇偏心太过,居然留了这样的人手给十六,而不是给他可怜的丧妻又瞎眼的儿子。
【并且,即便是见了小十六,我也是不心虚的,我没有任何危害他的举动!】安郡王这时候又无比庆幸地觉得幸好柳岫只有一个人,动作慢,而自己当时为了求稳,只是收集信息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他英勇地站出来,一副慷慨赴死的姿态被锦衣卫带走,他相信,路过的官宅无数,总有不平之士为他喊冤——一个容不下已经被撤藩的兄长的皇帝,该是多么地心胸狭小啊!
这时候,安郡王又聪明了起来,他知道,因为撤藩之事,只要自己这辈子没有谋逆,便是一般二般的罪名都无碍的。
而谋逆?
不不不,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最多只是一个窥探圣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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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安郡王也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被圈在了府中。
叫十六觉得惋惜的是,这么一来,他二哥的几个儿子女儿前途和婚嫁之事倒是要受到影响了。不过也亏得现在宗室可以参加科举了,二哥的儿子们要是真的上进,努力一把,也可以从零开始,十六拍着胸脯保证,至少在自己在位期间,对于他们和别的宗室子弟绝对会一视同仁,不会迁怒的——只是这话说出来,恐怕都没有人会信吧。
【当然这群侄子们毕竟年轻,熬到二哥死了,人死事消,时间久了朝臣们也便淡忘了,到时候真的有本事,便让太子提拔他们便是。】十六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