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犹怜草木青(7)【捉虫】(1 / 2)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强撑下去已经无济于事了。
勋国公决定之后,分家也分得利索,先把二儿子和三儿子挪了出去,各出银两为他们买下新宅。
离得也不远,就在勋国公府前一条街。新宅肯定是不能跟他们现在的宅子比,但老一老三都没有意见,还道:“父亲,能有一座宅子就很不错了。”
何况继母答应此次让大家平分勋国公府的铺子和田地,这可比父亲自己来分得到的多。
孙三娘道:“我是后母,却不偏袒哪个,就连嫁出去的姑奶奶也该得些家财才是。”
这么一来,除了老大和勋国公谁都舒坦。
老一和老三因站在孙三娘一边被老大又揍了一顿,于是一分完就迫不及待要离开。云家舅舅来训斥他们,他们也有话说,“舅舅只顾大哥,还不是因为只有大哥会继承这勋国公府。我们两个就不是舅舅的亲外甥了,只是个外人。”
云家舅舅:“我何曾不管你们了?”
老一是有话说的,“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和大哥都有意跟舅舅再次结亲,舅舅却只将女儿L许配给大哥的儿L子?可见即便都是母亲的亲儿L子,在舅舅心里也排了个三四五六等。”
长年累月的被冷落,他们自然是有怨气的。云家舅舅气得甩袖而去,勋国公也眼眶湿润,十分不解,“就因为这些小事?大家说开就好了呀。”
老一笑了笑,道:“可是父亲,不患寡而患不均,这般的道理您该懂的。”
老三直白些,“若是我跟舅舅,或者是跟您说要给您纳个寡妇回来,父亲和舅舅怕是要打人的。”
但大哥就行。
老一:“因为父亲把大哥当成是未来的依靠,多多少少将心偏了过去。”
勋国公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四五岁。他问孙三娘,“老一老三出去了,老大不分行不行?”
孙三娘如今精神奕奕,满身都是斗志,坚定的摇头,“不行!”
勋国公唉声叹气,“三娘,我已经让步很多了。”
孙三娘却道:“从珑珑死去的时候,我就在让了。”
勋国公听见幼女的名字还是愿意再退步的,没法子,只能去找老大谈,却被老大抱着哭,“父亲,难道有了后娘就要有后爹么?母亲去世的时候,您在她床头说一定会看顾好我,难道您忘记了吗?”
勋国公没有忘。但是他也顾及着孙三娘。想了想,狠心道:“那就一人退一步吧。”
明着不分家,但把勋国公府一分为一,开两个大门。大路朝边,各走一边。
孙三娘没意见。于是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折绾和玉岫上门为她庆贺,三人起了锅子坐在一块喝酒吃肉。
不远处还起了一个小锅子给两个从慈幼院带回来的孩子。
都是五六岁的模样,孙三娘没让他们叫阿娘,只叫姨母,道:“只当是娘家亲戚来投奔我了。”
这
般也好。折绾吃一口菜,忍不住又去看小姑娘。她是长得漂亮的,慈幼院的管事听闻是勋国公夫人要养,便将最漂亮的送了来。
男童也漂亮。
两个孩子洗干净了放在一块,让人看了也赏心悦目。
但脸上却怯弱得很。尤其是小姑娘。
见折绾看过来,她怯生生的抬起头,讨好的朝她笑了笑,而后就放下筷子不敢动了。
折绾蓦的心里一酸,眼眶一红,也弯唇朝她笑了笑,轻柔道:“桃花烧麦好吃的。”
小姑娘就连忙拿起面前的桃花烧麦吃。折绾只好转过头,不敢再开口。
她怕再开口,小姑娘只敢吃桃花烧麦了。
她低声问孙三娘,“可取了名字?”
孙三娘也发愁,“没呢。这段日子闹哄哄的,便一直让婆子照顾他们,也不敢领到前面来,怕吓着他们。”
于是就照着慈幼院管事说的名字叫,“男的叫狗剩,姑娘叫乌丫。”
这名字肯定还是要改的。
她顿了顿,看折绾一脸动容,跟玉岫换了个眼神,道:“不若你来给他们取个名字吧?”
折绾:“那哪里成呢。”
孙三娘:“哪里不成?他们唤我姨母,也是唤你姨母的。”
折绾就没推辞了。她再次忍不住看过去,小姑娘便又情不自禁的拿起了一个桃花烧麦。
可不能吃了。再吃要闹积食的。到时候没有大夫来,就要撑着一晚上。
折绾慢吞吞吐出一口浊气,眼底云雾萦绕:“大名叫晴空吧?小名就叫雁雁。”
她道:“小时候——有一次天特别晴,也特别大。我抱着长姐给我的花回屋子,透过窗户看外头,看见了一群大雁。”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情景,但她一直记到现在。
玉岫就连忙道:“那就是好寓意!就叫这个名字吧?”
又道:“那男孩呢?”
折绾就一时半会取不出来好名字了。玉岫:“你取了一个,剩下的一个我来吧?不如就叫晴霄。自有诗云: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孙三娘笑起来,“这般正好。”
她道:“你们一人给了一个名字,我就给个姓,跟我姓孙。”
两个孩子连忙跪在地上谢恩。
折绾将小姑娘抱起来,笑着道:“雁雁——你长得很好看。”
她温和道:“等下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一盆好看的花。”
小姑娘如同惊弓之鸟,吓得呆在她的怀里。折绾笑出声,下午素膳来接她的时候也瞧见了面生的小姑娘,忍不住不断给她塞糖吃,“吃吧,吃吧,吃饱啊!”
回英国公府的马车里,折绾靠着素膳打瞌睡,刚要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就听见素膳在那里嘀嘀咕咕的感慨,“雁雁这个名字,可真好听。”
她记得那年姑娘指着天上的大雁道:“你瞧,素膳,它们多快活。”
她轻轻把衣裳
盖在姑娘的身上(),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高兴的道:我跟姑娘如今也很快活。
……
勋国公府敲敲打打开始砌墙。勋国公日益苦闷。勋国公去请刕鹤春喝酒被拒绝了。
刕鹤春不愿意气得赵氏眼泪汪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哭,“我命苦啊,这条命真是苦。”
赵妈妈:“那夫人就问问大少爷吧。”
赵氏不敢问,“他和鹤悯本就不和。”
赵妈妈:“还能一直不和下去吗?总要有个机会交谈交谈的。”
她笑着道:“长兄和幼弟,若是长兄上心一些,做弟弟的没准能感受到关切。”
赵氏便试了试。谁知道大儿L子根本不管事!就跟他父亲一样!
她哭道:“你也是长子,该为你弟弟出出主意,你们到底是兄弟,长兄如父,他能听你的。”
刕鹤春却不答应,“母亲未免也太高看我了,三弟一向瞧不起我的主意。”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母亲还是自己去说吧,免得三弟到时候又怨恨上我。”
赵氏哭了一下午,折绾一回来就把她叫了过去,“你好好跟鹤春说一说!”
折绾还是第一回看见赵氏的眼睛哭成这般。她记忆里,赵氏总是巍巍赫赫,时时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何曾有过这般的时候。
这回怕是真没法子了。也是,莹姐儿L的事情闹了快有一两月。
她道:“只是他固执得很,怕是也说不听。”
赵氏:“你只管去说!”
了不得就是挨一顿骂而已,她都被鹤春怼了,折绾挨顿骂又算什么呢?万一有用那才是赚了。
折绾笑着站起来:“那我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