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八三章(1 / 2)
第八十三章
虽然贺兰瓷觉得自己可以, 但也没觉得自己这么可以。
行道山路崎岖,马车也一直在颠坠着,坐都坐得不算稳当,更别提要做别的, 一定会撞得东倒西歪的, 之前有一回,陆无忧亲她亲得有些过火, 就险些……
然而陆无忧分明已经逼近过来, 方才离得就近,此时更是近乎要贴上, 长指也不安分地又抚上了她的发,音色低回:“你这有点过分了吧,只管撩.拨,不管善后……”
呼吸可闻, 热气拂面, 是他身上的气息。
“你自己都知道说了这话, 我会想做什么。”还带点微妙的指责。
贺兰瓷被他一指责,居然还真有点心虚,随后回过神道:“确实,不太方便。”
两人只是坐在马车里,都在摇晃。
“怎么不方便了?”陆无忧拉近点距离, 唇若有似无地碰着她的耳廓,吐字也像直接往她耳朵里送, 音色不复清润,带点沙哑,“待会,只要撩开裙裾, 你可以直接坐在我腿上,手搭在我肩膀上,有马车颠簸,说不定还更省力些……”
贺兰瓷脸霎时红了:“……!”
陆无忧还在她耳边带点诱哄的哑声鼓励道:“累了还可以直接趴到我身上,你不想我看到的地方都会被遮住,亲吻也很方便,这个动作也不是没有试过……试试看,你肯定做得到。”
贺兰瓷想捂耳朵了。
他一字一句,说得又慢又缱绻,魔音灌耳似的。
“会很舒服的。”陆无忧感受到她肢体紧绷,眼神也在飘忽,忍着笑继续道,“你知道的,会很深……”
贺兰瓷忍不下去了:“你少说两句吧!”
光是想着那个画面,她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陆无忧又轻笑了一声,手指捻着她一缕鬓发,搔了搔她红透的耳尖,笑得眼中漾满清辉:“你慌什么,我只是想了想而已……”
虽然反应确实也有了,但总得考虑她受不受得了。
像面前摆了个巨大的糖罐子,真对他说可以予取予求,大快朵颐,反而不敢一口气吃太多,免得吃了这顿没有下顿。
“你、你……”贺兰瓷“你”了一会,推开他的手,揉着脸道,“你让我缓缓,适应一下。”
陆无忧微微一怔,道:“嗯?是……下回真的可以的意思吗?”
贺兰瓷伸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闷声道:“真的少说两句吧,求你了。”
***
好在贺兰瓷一向心大,反正和这个人什么都做过了,虽然羞燥,但也不能一直羞燥下去,更何况他们俩还有公务要商量。
这时候贺兰瓷就能冷静下来许多。
既然陆无忧说想在晃州开书院,她就自告奋勇帮他忙活上了。
开在晃州,自然不可能有江流书院那般的规模,江流书院依山傍水,亭台楼阁错落,在青州富庶之地,修得似人间仙境,束脩收得也高,要不是她大伯偷偷送她去,她爹应该是付不起的。
他们这个则是主要给寻常百姓儿女的,还得一切从简。
但晃州也有晃州的好,宅院价钱极其便宜,贺兰瓷带着算盘去都被惊到了。
“你确定,这宅子只要不到十两?”
房牙殷勤讨好笑道:“夫人要是不满意,这样大小的宅子我们这多得是呢!就是有几间久不住人,可能还需要修缮修缮。”
贺兰瓷算着账,多跑了几户,晚上才同陆无忧商量。
和当初陆无忧给她看成婚后宅子图的模样还颇有几分相似,她认真比对过价钱和位置,考虑到孩童前去是否方便,周围是否安静,还要给夫子留下住宿的地方,另外还有书阁和膳房也都要齐备,最后她琢磨着道:“书院的扫洒可以交给养济院那边的鳏寡孤老,上回我路过恰好看到,有不少儿女早亡的老人家,无法下田出力,晃州本就穷困,他们的日子更是困苦,扫洒不算太累,也能补贴一二。”
“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吗?*”陆无忧笑道,“依你。不过这件事你好像格外积极。”
比剿匪还积极。
贺兰瓷唇角微微上扬道:“可能因为我觉得能读书是件很好的事。若不是读过书,兴许我现在还浑浑噩噩着。”
也不会想要挣扎反抗她的命运,所以想让更多人都有机会读书识字。
在上京时,这些念头全是异想天开。
“也不错,刚好把那个小混蛋塞进去。”陆无忧应声道,“收弟子的年齿有限制么?”
贺兰瓷摇头道:“我是想如果年纪大的老者想要旁听,也是可以的。”
“那女弟子呢?”
贺兰瓷犹豫着点头道:“是也打算,你觉得可以么?”
如青州那般富裕开明的地方,送女儿家念书的都是少数,更何况晃州这等穷苦之地,她很担心招不到人。
陆无忧道:“有什么不可以,既然是你在忙,便全由你定。放心,就算是为了让女儿嫁得好些,也总有愿意的。”
贺兰瓷唇角又翘起来:“那好。”
笔杆子在贺兰瓷细白的手指间轻晃,她看起来又放松又愉悦,神色有些飞扬,若是只狐狸,可能尾巴已经在晃了。
陆无忧突然道:“你是不是还挺喜欢晃州的。”
贺兰瓷一愣,随后坦然点头道:“大抵是觉得天高皇帝远很自在,而且我能像现在这样忙着。”
不用时时担心二皇子,也没有那么多觊觎她的权贵和世家子,帷帽想戴便戴,不想戴便不戴,想出门就出门,想留在官宅里就留在官宅里,说话做事也用不着顾忌什么。
当然最自在的约莫还是,她不光不用再总是警惕戒备,还能去改变当地的民生,力所能及地为民做事,就连每天的忙碌也觉得很有意义。
小时候,看着她爹来去匆匆,她就憧憬过将来自己长大之后,也能像父亲那样为民做些什么,后来意识到身为女子有很多事情是她不能的,才逐渐死心。
没想到人生还能柳暗花明。
就……又很想夸夸陆无忧,但她还是暂时先闭嘴吧。
陆无忧以手支颌,侧头看她,笑得眉眼弯弯:“我也挺喜欢你现在这样的。”
当然两个人都没想到,在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情况下,横生枝节来得突然。
贺兰瓷还在官衙里整理近日越来越少的公文,眼皮蓦然一跳,心也一慌,以为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刚要揉揉额角,就听见府衙外面的脚步声,和一叠声的“大人回来了!”
“府台大人!”
“见过府台大人!”
她连忙叫霜枝去看,然而不等霜枝回来,来人已经领着随扈,大踏步地进了府衙。
是个方脸的中年男子,四五十岁,个子不高,兴许也就比贺兰瓷高一点,身着正四品的官服,补子上绣云雁,气度并不如何,官威却很重。
贺兰瓷不用猜都知道,这位估计就是随原府一直在外修养,未曾露面的知府严粱了。
陆无忧闻讯,也很快赶来。
严知府倒是显得很客气,上下打量一番后,道:“本府先前身体有恙,无法接见帐干,实在惭愧。今日得见,果真一表人才。”
说着“惭愧”,但口气却没半分惭愧。
来者不善。
果然,没寒暄两句,严知府便说明了来意:“虽然先前府事由柳通判和陆推官暂代,但河工一事,兹事体大,还是需要本府亲自督办。”他捋着胡须道,“本府既为随原府的正印官,自当责无旁贷,之后这些事便不用帐干费心了,帐干只管管好一府姓名便是。当然,让夫人来执掌官衙之事,不成体统,但念在帐干也是初来乍到,本府也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
仿佛还施了什么恩典似的。
贺兰瓷飞快和陆无忧对视一眼,瞬息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疏通河道外加修堤这种大事,一旦做成,是足以升官的政绩,所以对方这是来抢功了,不止抢功,还要把他摒除出去,实在有点缺德。
不过能把府事丢在这里不闻不问这么久,想也知道操守如何。
柳通判闻言也是一惊,斟酌道:“可是此事是陆推官他一手促成,这恐怕……”
“三府此言差矣,这河工一事本就是本府分内之事,先前帐干已经是越俎代庖了,本府都没有怪罪之意,难不成还要褒奖他不成?”
贺兰瓷叹为观止。
但此时她和陆无忧都还算气定神闲。
陆无忧甚至还有闲情似笑非笑道:“府台大人说得在理,不过不知先前时日,府台大人都在哪里公干?府中文书堆积成山时,府台大人又在哪里?”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
严知府登时语气一肃,眼光也冷厉起来:“陆推官这是何意?就算你科名了得,本府现在是你的上官,随原府的府衙也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其他人不清楚,他却很明白,眼前曾经一度春风得意的年轻人是狠狠得罪了圣上被贬谪过来,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还要劳心劳力,但再怎么努力也是前途无亮了。
贺兰瓷也接口,声音轻柔道:“可是府台大人,他说得不是实情么?”
严知府刚要开口斥责,一见她样貌,又想起她身份,口气缓了几分道:“本府也是事出有因,如今本府既已归来,自然会尽心处理府事,两位不要再多言了。朱师爷,去把本府官印收回来。”
走出门外,贺兰瓷捏了捏肩膀道:“打算怎么办?”
陆无忧道:“吃古董羹啊,定的铜锅已经到了。”
贺兰瓷感慨道:“我们脾气还真好。”
陆无忧笑道:“账不是你算的,你怎么还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