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毒(1 / 2)
福寿堂到了。
此处临近百花园,却无争奇斗艳的花儿。院中栽种着的都是常绿的松柏,唯一称得上是花的仅有两株桂花树,只能闻见芬芳却容易忽略小小的花朵。
颜承业是很有权威的,他一站到门口,就有人上前打开老太太屋里紧闭的房门。
苦涩的药味、刺鼻的香料味和花香混合味道令人作呕,守在门口的丫鬟被熏得捂住鼻子。颜承业不由想起昨日闻到的尸臭味,一张胖脸迅速泛青,艰难的屏住呼吸,问老嬷嬷怎么不打开门窗通风。
嬷嬷回他,老太太不愿意,说一吹风就头疼。
又问大夫怎么说,老嬷嬷回:“骨头上的伤,只能卧床养着。”
颜承业:“府里不太平,嬷嬷替我好好照顾老太太。”
老嬷嬷答应下来,一颠一颠的走了。她走路的姿势极有意思,脚尖踩实,脚跟只是象征性的碰一碰地面,使得整个身子不住地摇晃。
颜知鸢不免注意到她的脚。
前朝以小脚为美,实际上是对女人的极大束缚。大延建国后,废除裹小脚的陋习,本朝女子是不用受裹脚之苦的。
这位嬷嬷生得高大,一双脚大约有七寸。
颜承业是男子,脚的尺寸已近八寸。
颜知鸢后来特地丈量过厉鬼的脚印——六寸二分五厘,放在女子中也是一双小脚。
还有一种可能,厉鬼是个小孩子。
厉鬼,鬼中大凶之物也。童鬼既不像鬼婴还留着一口从母胎中带出来的先天之气,有缘生无分活,戾气极重。又不像年满十五的人,知世事而生执念。
童鬼极少,且一概不成气候。
所以这种可能性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表小姐的丫鬟曾说,鬼影身形高大,和颜知鸢看到的并不相符。
丫鬟未必是在撒谎,那种情况下看错或者是放大内心深处的恐惧都很正常。
颜知鸢一直有很多疑惑:比如,厉鬼为什么只在颜府活动?
若厉鬼生前是个女子,就能说得通了。
人死为鬼,鬼还保留着一些做人时的习惯,很多女鬼明明不是地缚灵却很少走出生前困住自己的大宅,就是这个道理。
根据目前得到的线索,颜知鸢能脑补一出郎负心汉的大戏:多年前,颜承业曾对一名美丽的姑娘许下诺言。一达到目的,将天真的姑娘纳入院中,使她怀上自己的孩子,立刻展露出薄情寡义的一面。姑娘郁郁而终,魂魄徘徊不去。近日,被某件事刺激,杀死一名丫鬟化身厉鬼……
“谁在外面?是承业吗?”
屋内传来沙哑的声音打断了颜知鸢的想象。
“娘,是我,”隔着屏风,颜承业乐呵呵地说:“我旁边的是小九,老三家闺女。知道您身体不适,特地来看您。”
颜知鸢就听到里面猛咳,肺都要咳出来的那种。
颜承业转过头,特别正经的对颜知鸢说:“你瞧,老太太多高兴!”
颜知鸢:“……”
听里面的声音,似乎是老太太生气地砸了枕头。
颜承业面不改色,跟耳朵聋了似的,嘴里说出一连串关心老太太的话,从多个角度阐明一个孝顺儿子对母亲的担忧,恨不得以身相替的那种。
然而,在老太太开骂之前,就先一步带着颜知鸢逃离福寿堂,回到静心阁——颜承业的居所。
没进屋去探望老娘不说,也根本没询问老太太叫他来到底有什么事。
看来老娘到底是不是个慈爱的人,颜承业心里有数。
至于对他对老太太的关心嘛!颜知鸢也可以很肯定的说——假的,比不上对凌霄真人的热乎劲,百分之一都不足。
奉命去查包文的人前来回禀,红蕊的籍贯也是彭村,还同死在井里的包文是邻居。
农户人家的男女大防不像高门大户那样严格,两个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颜承业恍然大悟:“怪不得彭村听着有些耳熟。”
颜知鸢听完,心道果然如此。一人一鬼并非在颜府相识,而是久别重逢。
她让颜承业找出府中所有鞋子尺寸为六寸二分五厘的人,不管是活着的,还是已死的。
“这事容易,就是得花一点时间,”颜承业手心冒汗,总觉得侄女的话中别有深意,犹犹豫豫的问:“女人生产就是过鬼门关,有难产死的心里不会怨怪我吧?还有,丫鬟做错事被发卖的,心里应当不会有怨恨吧?前者,我都厚厚的补偿了她们的家人,好好教养她们生下的孩子;后者,我问心无愧。哎!都怪你二伯母善妒……你已经见过钱氏的对吧?早年她管着后院,是闹出过不少的事情。后来她生病,就再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就算有一点怨恨的,也不至于化身厉鬼来找我报仇……你说呢?”
你是想说,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也该找你那疯掉的妻子吗?
简直槽多无口。
颜知鸢:“还是那句话,您能说服自己就成!”
颜承业:“……”
此时还早,不一会就有人送上各色早膳,粥面点心摆了满满一桌。
颜承业特地解释:“这是我院中小厨房送上来的,尽管放心的吃。”
容貌秀美的丫鬟走过来替两人布膳,颜知鸢不习惯这个,自己夹起一个精致的白皮带糯米粉的点心,正要放入口中,腰间的一块玉佩猛地抖动起来。
这块玉的图案是喜上眉梢,也就是雕刻的梅花和喜鹊。温润的上等白玉迅速发黑,顷刻间变成一块黑玉。
这些玉和她在一起十七年,每块玉都有奇怪的小技能,喜上眉梢是七块玉中技能较为有用的一块——能辨别有毒之物。
她采野菌蘑菇的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颜知鸢放下筷子:“糕点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