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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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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央老家城市本来女孩儿的地位就普遍不低,老家这边虽然是农村但也算开明,村子里的小孩儿念书栽培基本男孩女孩都一样。

也没什么封建陋习,所以也难怪结阴亲这种事,她快八十岁的大姨听了都不赞同了。

祝央又问:“那这家孩子怎么没的?”

“这不是天气热吗?几个大小伙子刚刚高考完,下水库玩,结果就一个没能起来。也是造孽。”

每年夏天的河塘水库湖边,哪有不淹死人的,这种虽然算是死于非命,但说到底责任还是在自己,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冤气的,便水鬼还差不多。

啧!提起水鬼,那阴森森的索命物种在祝央印象里已经被某个**的形象给取代了,想到这个词就严肃不起来。

大姨接着道:“这不是大梅就天天哭吗,眼看着都要上大学,突然就这么没了,确实受不了,可结阴亲这叫什么事啊?”

“也不知道哪个损阴德的撺掇的,人家小伙子十七八岁,怕人家在下面寂寞,你还不如多烧几个游戏机下去。”

祝未辛闻言一乐:“大姨,你还真与时俱进呢。”

大姨摸了摸他:“乖仔,你大侄子得了压岁钱哪次不是花在游戏上?说这叫氪金,被你哥没抽死。你肯定也氪,别以为姨不知道。”

祝未辛讪讪:“我也就买几套皮肤而已。”

“啥?买皮肤?你皮肤这么好买什么皮肤啊?先前有人为了买苹果卖肾,现在卖皮肤了?”

“大姨,这聊天聊着怎么越来越凉飕飕的啊?”

祝央削了她弟一巴掌,她这里问话呢,一个话题给她拽得老远。

把弟弟削闭了嘴,继续问大姨:“那结阴亲的人家哪儿找的?”

大姨想了想:“好像就是前天,媒婆带着姑娘家的舅找过来的,说是八字相合。”

“舅?”

结阴亲父母不来交涉要舅舅交涉?

祝央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事,所以并不清楚这其中的风俗定律。

但换个立场思考,能为了几万块钱这么折腾闺女尸骨的,可见这种事也不会假手于他人。

毕竟拢共几万块钱,中间经这么几道手,要是起什么龌龊,掰扯一场下来也平白吃亏。

这玩意儿可没什么法律武器给你做后盾,严格来说,根本上不得台面,自然是经的人越少越好。

祝央又问大姨:“这个媒婆你们熟不熟?是哪个村的?”

他们两个老家这边人口并不少,村落与村落之间相隔也不远,祝央自己是不认识多少乡亲邻居,不过每次回来听大姨讲去,他们这边的人干杂七杂八的行当还不少。

就比如大姨隔壁家的邻居,小时候祝央还跑到她家玩过。

据说她家就是专门搞接生的,就二十年前,十里八乡哪家有产妇临盆,都是大半夜的到这里喊人,不过现在都是去医院了。

不过据说祝央他们妈就是她接生的。

再者村里还有做棺材的养蜂蜜的,杀猪的跟赶鸭子的,崩爆米花的酿酒的,甚至祝央都依稀记得小时候哪里有家打铁匠?

总之虽然很多职业已经被时代淘汰,可本地干什么活儿出生的都有,所以祝央才问大姨这媒婆到底是不是本地人。

大姨道:“哪里是本地人哦,说是大梅她们娘家村子那边的。豁别个嘞!他们盘水村的人我还不认识?你二姨就嫁到那边,哪有这个人?”

祝央笑笑没说话,和大姨家不一样,他们和二姨家几乎已经断了来往。

二姨没比大姨小几岁,本人倒是不坏,就是没主见耳根子软。

一辈子奉的就是出嫁从夫老来从子的理,丈夫早已经去世,一个个的子女也不是东西。

当初祝央家刚起来的时候,一个个撺掇着亲娘恨不得把他们家吞过去一样,个顶个的脸大。

给多少好都不知足,全给也是应该的嘴脸,被她爹直接扔出家门了去。

接着就是回到家十里八乡的造谣抹黑,不过祝爹对家乡的大方和拉扯有目共睹,谁会为你一家子好吃懒惰的泼皮,骂一带动整个家乡发展的企业家?

听说二姨这些年也是可怜,子女不孝顺,倒是不至于把赶出来。

但给张床睡给口吃的,别的就没有了。经常拾点垃圾一个月赚个几百块钱,转头就被儿孙编了过去。

大姨是恨其不争,时常也会去看她,给一些吃穿补贴。祝妈对这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给多少都没用,转眼就会进别人的口袋里,那几个媳妇每次见了大姨,倒是脸都笑烂了,可有什么办法?

不时长漏点蝇头好处,几个子女怕哪天把人抬猪圈里睡。

但大姨想接她过来跟自己一起住,一起作伴儿,人家还不乐意呢。

唠叨了一些家常,大姨便去给他们做饭,祝未辛自告奋勇的去烧火。

还跟他姐姐道:“我给你埋几个土豆进去,一会烤焦可香了。”

祝央再是手上不沾事,通常来这里还是会帮忙摘点菜,倒倒水,打打下手的。

不过远处传来的吹吹打打,喜庆的唢呐声在她耳朵里总是有一股尖锐阴森的感觉,仿佛是冤屈的灵魂在不甘的嘶吼,吵得祝央心烦。

于是她便干脆跟大姨打个招呼出了门,直奔办喜丧的那家去。

祝未辛就是祝央的尾巴成精,照常肯定要跟过去。不过大姨这边正在炒菜呢,厨房里的柴火又只有麦杆,不是经烧的木材和玉米芯,一时脱不开身。

农村的房子,虽然装潢条件大多不如城里,但胜在地方宽敞。并且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个坝子,面积一般在三四十平左右,所以一般喜事丧事自家门口办就够用了。

这里沿着门口摆放了不少花圈,专门请了乡间丧仪乐队正热闹的吹敲着鼓吹着唢呐,还有一些祝央都不认识的乐器。

乐师全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一般都是家里传下来的手艺,平时务农,丧葬奏乐这活儿是他们的副业。

从门口看进去,祝央便看到一个由白黄两色纸花拼成的灵堂,中间镶嵌着这场阴婚的新人的照片。

有人在灵堂下面烧纸,但屋里的人倒是不多。毕竟这事在他们当地看来有些荒诞,正常人只会觉得渗人,除了近亲碍于情面,也没什么人乐意参加。

祝央看了眼灵堂上的照片,男方看着是个精气神很足的少年,女方要小好几岁,看照片像是连初中都没毕业的样子,比许微还小。

那照片一点不严肃,嘟着嘴唇比着剪刀手,一点儿不像是家人从家庭相册里翻出的适应场合的照片。

反正是像是微信朋友圈里截图出来的,画质也不是很清晰。

但关键还不在这里,因为祝央居然在灵堂下面看见两口棺材。

棺材还没有盖上盖,一眼就能看见两个棺材里面都有人。

这场阴婚居然还不是两方交换生辰八字照片结婚,走个过场就算了的。

之前也说了,他们老家这边风俗少。早十几年就响应号召,家里有亲人过世,会拉去镇上火化,近些年基本已经没有土葬的情况。

但随记祝央又品过味来,正因为家家户户都是火葬。这家人结这门姻亲,才会这么实诚吧?

听大姨说这一家人为了结这门姻亲花了10万块钱,按照这边的火化习俗,要是谁随便拿一罐不知道哪来的骨灰糊弄你怎么办?

甚至有可能连人的骨灰都不是,难道要烧一条猫猫狗狗下去给儿子做伴?

买不见兔子不撒鹰,卖家自然也就——

祝央的进来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其中有个人问道:“你是谁?到这儿来干嘛?”

祝央随口道:“我是你们家儿子的同学,过来吊唁一下,节哀顺变。”

话才说完,就被一个老太婆拆穿了:“这不是老殷家的大外甥女吗?你咋会和强子是同学?”

其他人一听,面上就有了些变化。尤其是在场有个老妪和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他俩连忙使眼色,让人把外人撵走。

祝央被拆穿了也不尴尬,反倒自顾自拿过三根香,插在灵堂前上香的米斗里。

慢悠悠道:“怎么不是了?这里的乡办幼儿园,我也上过几天课。虽说时间短,也勉强说得上校友吧。”

四舍五入不就是同学嘛,虽说祝央去这边幼儿园玩的时候,对方估计还没出生。

那老妪和中年男子却是挤眉弄眼的,打眼色眼睛都快眨烂了。

但祝家在当地的名气实在是太大,换了平时她愿意去谁家坐一坐,那就是蓬荜生辉的事。

到了这会儿,她虽然来的莫名其妙,屋主却也不会得罪,甚至对着她套近乎哭诉。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呀?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费心费力的养到这么大,我在上辈子欠了他的,他要来这么讨债?”

祝央闻言叹了一声,颇为怜悯的看着女人道:“谁说不是呢?您这命苦啊。”

女人顿时以为遇到了知己,大悲大恸之下难免跟祥林嫂一样喜欢无休止的念叨。

可她这边还没哭开,就听祝央接着道:“上辈子跟人结了仇,这辈子人家投胎到你家讨债,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照现在的情况,你下辈子还得经一趟这事。不过我琢磨现在这情形,估计下辈子讨债的那个会讨得更狠。

女人哭声顿时一停,像突然被捏住脖子一样。屋里其他人闻言也是突然没了声音。

有个看着像孩子爷爷辈儿的大爷,顿时就站起来怒喝道:“你念书念狗肚皮上了?你爹是教你仗着几个钱在乡亲面前不讲规矩的?顽笑也要看看这里是哪,死人面前不怕遭报应”

祝愿耸了耸肩,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慢悠悠坐了下来。

“没事,人家要找也是找你们,和我有什么关系?毕竟我又没这么大的儿子,需要结阴婚害了人小姑娘一条性命。”

屋里倒吸一口凉气,七嘴八舌的骚动起来。

“你胡咧咧啥?谁害人命了?张口跑到别人家打胡乱说。”

“就是,这是俩娃儿好事,两个都这么年纪轻轻,黄泉路上也好做伴。”

“人家孩子亲舅舅带来的,生辰八字身份证都有。巧的也是这两天溺水死的,难不成还有假?”

“再说了,我们只管聘媳妇,哪儿打听这么多?真要有事,还不是媒婆一张嘴。”

刚才还说的信誓旦旦,接着下一秒就把责任全推媒婆身上了。

要不说这句还好,说了就更证明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这些人可能不至于亲自为一桩阴婚策划一场谋杀。

但就跟前些年,经常有偷儿背着背篓下乡卖杂货一样,里面的货物全都是偷的,自然价格低廉,饱受不少人喜爱。

他们不知道这是偷的吗?甚至卖货的都从不避讳。但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们偷的,他们不买,别人也会买。

现在关系到人命,只想到自己的人自然也会用同样一套逻辑为自己开脱。

但实际上,他们才是造就女孩不幸的凶手,和真正的凶手比起来还要更鬼祟无耻。

祝央轻笑了一声,站了起来,直接走到女孩的棺材旁,丝毫没有年轻小姑娘对尸体的畏惧。

在别人阻止之前,她已经拨开了姑娘领口的衣服。

新娘寿衣并不厚,掀开后上面赫然是一圈青紫的掐痕。

祝央转过头,冷笑的看着他们:“溺水身亡,哈?”

“看来咱们这里有一种命案发生了。”

她这话一出,整个房子先是陷入一阵死寂,外面正在奏乐的却是浑然不知,吵嚷的音乐还在不断从外面传进来。

但接着下一秒,所有人就混乱了起来。

有呵斥着就跑过来想拉开她的,有呼天抢地大骂她欺负人的,有怕自己牵上关系颤颤巍巍的。

而最让中央注意的两个人,那个老妪和中年男人却默不作声的从板凳上下来,打算偷偷离开。

可人才到门口,烧纸的火盆顿时被踢了过来。火苗窜得到处都是,还砸塌了门边的花圈。

花圈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了下来,拦住了门口的去路。

两人想不拨开花圈逃走,就感觉自己后颈被抓住了。

一个声音森森的传来:“走什么呀?新人还没有礼成呢。孩子她爸妈不能来,你这做舅舅的,怎么也得多替人家喝两杯喜酒啊。”

又对媒婆道:“谢媒钱还没给呢,你看这家10万块的彩礼都肯出,谢媒钱怎么也不会小气。”

但两人干这勾当那里是能见光的,警察一来顺藤摸瓜,两人都得玩完。

于是两人拼命的挣扎,但就这一个小姑娘,他们两个大人,其中一个还是成年男人,愣是挣脱不开。

祝杨也不耐烦一直揪是这两个恶臭的人的领子,把他们两个的头互相一撞,两人便腿软的晕了过去。

“啊杀人啦。”这时候堂屋想起了一声尖叫:“住家女儿杀人啦——”

祝央小时候在农村见多了这种泼妇倒打一耙,撒泼打滚儿的把戏。

有一种人观念里就没有撒泼解决不了的事情。

不过也不是毫无用处,这边一煽动,某些莽汉的血性就被激起来了。

一个人冲里面拿根锄头出来:“你是不是要在我儿面前闹?大不了我一锄头下去都别活了,反正我儿子都没了。”

祝央把老妪和中年男子的衣领丢开,回头道:“你儿子死了你就领了免死金牌了是吧?”

她往一旁的凳子上一坐,对着一屋子气势汹汹的人道:“来,挥下来。”

“我今天要一个手指头被你们碰到,信不信你不但儿子没了,你家祖坟也没了。”

众人脸色一变,忙拉住男方的爸爸。

祝央家不说在全市全省排得到多前列的名号,但他们老家整个镇乃至整个区,都因为祝爹对家乡的回馈,获益不小的。

老家附近几个村镇,有多少人没有直接的间接的受过人家好处?就是脚下走的路还是人家花钱修的呢。

真要在这里动了人家闺女,而且还是自己理亏的,在整个家乡被千夫所指都是肯定的。

以前农村丧葬可没什么讲究土地规划,埋祖坟的山上那些地都不是你家的,人家买下来,把你家祖坟推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强子爹妈没了儿子现在脑子不清楚,他们既然是近亲,肯定是同一个祖宗,哪能这么任由他们得罪人?

接着众人手忙脚乱把那两口子拦下来,反倒祝央这个挑事的,坐在人家家里半点不慌。

没过一会警察就赶来了,镇上派出所离这边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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