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2)
姜姒听见“嘭”的一声,二楼的窗户直接碎成齑粉,一道黑色的身影飞掠而入。
还不待她反应,湿透的,炽热的身体就贴向她,抵着她后退。
他身上的水渍将姜姒本还算干爽的上衣慢慢浸透,姜姒瞬间觉得又湿又烫。
她连连后退,江啸宇却步步紧逼,直到姜姒觉得自己身后一绊,江啸宇尽是把她抵到了一个边柜。
她看着这头全身淋湿的小兽,脚微微踮起,想要离她远一些。
江啸宇手一栏,将她的腰轻轻一提,她一半臀坐在边柜上,他单手撑着墙,逼视着她。
她似是也知道了他此刻的不善,不敢用手推他,而是双手后撑,睁大眼看着江啸宇。
外面大雨瓢泼,江啸宇前额湿透的碎发也滴着水,脖子上也是雨水滑落。碎发下一双眼睛漆黑而猩红,只是这么凝视着姜姒。
“你是谁?”少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姜姒看着他:“我是姜姒啊。”
“我师娘是谁?”
姜姒眉头微蹙,看着他摇了摇头。
江啸宇一把握着她的后颈,让她看着自己,他的目光也是一点一点从她的鼻尖到嘴唇。
外面风雨交加,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走到这座小屋之下。
雨雾在他身边缭绕,而他白衣飘飘纤尘不染,他抬头看着上面的灯火,看着窗户处亲密的男女。
他缓缓闭上眼,吸了一口气,手中已经出现一把长剑。
他提着剑进了已经被风雨吹开的大门。
一步步向房间走去。
江啸宇的嗓音极为低沉,他看着茫然的姜姒:“可我师尊说你就是她。”
姜姒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你师尊!”
正在上楼的陆臣风停住了脚步。
江啸宇看着姜姒,她不像是在说谎。
可是他明白,师尊更不会说谎,释空铉也不会。
这件事必然有蹊跷。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姜姒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女人,是嫁给师尊的水神。
江啸宇看着被自己弄湿的她。
看着自己发丝上的水滴在她衣服上绽放,他的心更加混乱。
他想过如果白离敢抢走她,他必然带上赤炎和十二把剑,烧光他的比阴山乌木林。
可为什么是师尊?
若没有师尊,他必然活不过十岁,若没有师尊,他连死都未必死得有尊严。
自己今日的一切,都是陆臣风给的。
若她真是他的妻子,自己这又是在做什么?
慢慢地,他的手从她的发丝之中伸出,看着她缓缓退步,然后转身跃出了窗外。
若她是师娘,自己连在梦中肖想都是一种罪过和冒犯。
姜姒从边柜上下来,走到了窗口。
看见他孤独地坐在大雨之中,从树上扯了一根皂角,就着雨水
往嘴里放。
姜姒看着雨中面无表情嚼着皂角的他,心中涌起了一股酸涩,让她眼眶红了些,她将湿润的雾气忍了回去,用一个平静的声音对江啸宇道:“我说了,皂角是不能吃的。”
她本以为江啸宇会不理她,不想他居然立刻吐了口中的皂角,悠悠道:“好啊。”
却依然没有看姜姒,而是垂头把玩着手中的树叶。
姜姒:“你回去吧。下雨天在树下不安全。”姜姒的声音淹没在雨中。
但江啸宇却听得很清晰,这次他却没有干脆听话地答应她,只道:“我会向师尊请令,下山历练。”
在大雨中,他的声音却极为清晰,他可以让他的声音穿过雨夜让她听见,却不愿意用法术为他自己遮一遮雨。
姜姒脱口而出“”“要去多久?”
江啸宇道:“不知道,或许一百年,或许两百年。直到忘了你为止。”
姜姒忍回去的眼中雾气再次在眼中弥漫开了,但是却弯着唇,说了一句,“这样挺好。”
少年并没有发怒,也没有尖酸刻薄,只是垂着头,仍由雨水冲刷。
他道:“临走前,你想要什么?哪怕天上的星星,我都会给你摘下来。”
姜姒嘴唇张张合合,最终摇了摇头,“没有。你快回去。”
江啸宇:“过了今夜,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所以,我还不想走。”
姜姒:“那你给我唱首歌吧,你不是嘲笑我唱歌不着调吗?”姜姒想让气氛变得稍微活跃一些。
江啸宇道:“我不会唱歌。”
姜姒垂下眼,剪不断,理还乱,就这么结束,或许是最好的。
也不用向他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他继续走自己平步青云的路。
而自己……
也该回家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居然莫名一痛。
她刚伸出手想去关窗,却发现窗户早就没了。
江啸宇将手中的树叶放在了苍白的双唇之间,一串音符在大雨中清晰地流淌而来。
那是他最拿手的小曲。
他小时候没有钱去买笛子更不要说是箫,但是无聊时候也需要一些消遣,难过时候也需要一些排遣,于是跟着其他的乞丐吹着树叶,吹的全是悲凉的曲子。
从此以后难过时候他都会以此消愁。
他本以为一生中最难过的时候是灵根寂灭之时,现在才发现,那段时间他竟然是一次都没有吹曲。
因为她在身边呐。
现在他吹着熟悉的曲子,脑中浮现的却是与她相识的一幕一幕,她垫着脚想要把匕首挂在蛛网上,却笨手笨脚压在自己身上,她一针一针缝着赤炎的伤口,额头上晶莹的泪珠,她一副戒备地看着自己说:“我没有钱。”她指着天空对他说:“彩虹也可以拥有。”
他牵着她在人潮涌动的永安街市行走,用一场白日焰火还她所赠的彩虹。
他准备用一生的时间去追
求她,他以为漫漫的岁月中他终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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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立在窗前看着树枝上的少年吹着口中的树叶,她只看见他的身影,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一直以一个侧影对着自己。
他的侧影很好看,高挺的鼻梁紧收的下颚线,窄腰紧收,四肢修长,带着愈发还休的力量感,是最容易走入少女春日梦中的理想模样。
而此刻的他一收往日嚣张跋扈,只是静静地在自己窗前的皂角树上吹响着一首民间小曲。
她的心紧紧收缩,拧紧。
提着剑的陆臣风靠在楼梯的墙上,静默地听着这首曲子,脸上也露出几分怅然。
在那小曲结尾,他缓缓将树叶从唇间放下时,姜姒的心剧烈地一跳。
系统惊愕:【宿主!你对他动心了?】
她想要开口,系统道:【宿主,你若留下他,就永远都回不了家了。】
姜姒的唇缓缓闭上了,她缓缓垂下眼,对江啸宇轻轻说了一声,“再见。”
江啸宇依然没有转头,只是沉默了片刻,对姜姒道:“你有没有一刻对我动过心?”
姜姒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没有。”
这时,少年终于缓缓转过了头,那是姜姒今夜第一次看清他的表情。
那双总是桀骜不驯的漆瞳此刻却是红了眼眶,此刻江啸宇竟然有几分破碎的美感。
但在一瞬间他身上燃起了火焰,身上的雨水瞬间蒸腾,那棵巨大的皂角树在顷刻之间风雨不近。
他看见姜姒,缓缓道:“再也不见。”
话音一落,他的身形消失在无边的月色中,瞬间惊雷伴着暴雨落下。
只剩下那在风雨中沙沙作响的千年巨树,和许多被风雨卷起的树叶。
江啸宇离开后,陆臣风也悄无声息地离开。
姜姒撑着伞走到雨中,试图寻找江啸宇方才扔下的那片树叶,但她却再也找不到……
*
在无极殿中红蝶翩然而入,双袖展开,宛如一只巨大的美丽舞蝶。
“仙尊大人,好久不见。”
陆沧海摸着阴阳符,看着红蝶阴沉道:“你不认识‘她’?”若红蝶在这里与他虚与委蛇半句,他此刻的余怒足以让魂飞魄散。
红蝶用袖子捂了一下嘴,笑道:“化成灰都认识。”
然后她放下袖子对陆沧海道:“剑尊大人瞒您那么久,想必您应该是非常恼火吧。”
陆沧海抬眼看她:“你来这里就是跟本尊说这些的?”
红蝶道:“自然不是,我是来送仙尊大礼的。”
她从囊中取出一个法宝——“留影贝”,就是可以记录再现景象的一个宝贝。
她摸了摸着留影贝笑道:“这可是能够为仙尊解忧的东西。不知道仙尊有没有兴趣?”
“可以帮您除掉心头大患啊……”
() 陆沧海睁开眼,问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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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英宴不欢而散后第二日,一切却是照常举行。
主座上万剑宗那最爱面子的掌门此刻却是一扫昨日阴沉,带着没有温度的微笑,而妖王的位子却是空缺。
众人就在烈日之下等待他,这才能够开场。
各宗门等得心中怨气横生,却在此时,一身红衫的红蝶冲冲而来,上来就赔罪。
陆沧海极有风度地问道:“妖王还在为昨日之事闹别扭?”
红蝶叹一口气,道:“之前在妖界,陛下对姑娘一往情深,怎么知道闹出了这些事,我作为姑姑也不能置之不理,于是派人不眠不休跑死两头妖兽,取来了一件东西,不知剑圣大人是否可以看看。”
众人觉得奇怪,有东西不给仙尊,却是给那个不理世事的剑圣,于是都伸了伸脖子,看向红蝶手中的东西。
陆臣风淡淡看向她,她手中此刻捧着一个卷轴。陆臣风转过头去,根本不理会她,红蝶面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向仙尊投向求助的目光。
仙尊挥了挥手道:“打开看看。”
红蝶施了一个法,那卷轴浮在空中,然后缓缓落下展开,只见画轴上出现两位女子。
左边白衣女子正是白离的母亲白娇,而右边那个女子,不是昨夜晚宴上那个本是合欢宗的少女又是谁?
红蝶却道:“这幅画是从我妖界国库之中取出。画中左边的是白娇陛下,右边的是水神。”
这下却是印证了姜姒就是水神的说法。
红蝶似是听到了众人的心声,道:“大家看看,画中水神,跟我们陛下倾慕的女子其实有些不同。”
她指了指水神光洁无暇的额头,道:“像是很像,可水神并没有额间的图腾印记。是不是可以证明陛下心意的姑娘并非水神,并非剑圣妻子。”
在众人啧啧称是时,陆臣风似是已经受够了这拙劣的伎俩,站起来准备离席。
却在这时天空突然一道光芒闪过,却是火急火燎赶来的郝青松。
郝青松突然跪在了地上,仙尊脸色一沉,道:“众人面前你这成何体统。”
郝青松有些气喘道:“我,我也是怕二长老被蒙蔽,所以,所以……”
陆臣风那双冰冷的眼睛看向郝青松,郝青松避开陆臣风的目光,低头道:“之前合欢宗灭门一事,掌门师尊说了我们不能不管,于是派我秘密去查,就在今晨,有了消息。”
陆臣风双目之中露出了狐疑,一种不祥预感油然而生,眉头紧紧皱起。
而坐在席间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圣子在听到“合欢宗灭门”一案时眉头也微微蹙起。
只见郝青松从灵囊之中取出了一个手掌般大的贝壳——留影贝。
向来不理世事的圣子霍然站起,对郝青松道:“三长老,合欢宗灭门一事为何要在这群英会上说?”
() 郝青松年纪看起来比圣子大许多(),
?(),
不仅年纪还是辈分都不如圣子,被他这么一问,脸色涨得通红。
仙尊陆沧海却道:“合欢宗也是我山海界诸宗之一,此般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我等又怎能够置之不理?”
这时候有人附和赞道:“仙尊好胸怀!”
仙尊挥了挥手,对郝青松道:“打开看看这留影贝中是什么?”
圣子面色一白想要制止,陆沧海那悠悠的,带着绝对压迫感的目光却是随之而来,重重落在圣子身上。
圣子紧紧握住手中金环,陆臣风有些不解看向圣子,他何以如此异常?
但是在郝青松打开玉匣里面的景象照在擂台之上时,陆臣风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冰块脸,慢慢露出了裂痕。
景象之中不是她人,而是那与画中水神有着一模一样脸,却唯独多了一朵额间图腾的“姜姒”。
她正在合欢宫中,大开杀戒,一个个美貌的合欢宗女修在惊愕中倒下。
这时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直到有人喊道:“弑杀同门!”
弑杀同门,那是沧溟之战后各宗门的重罪。
况且这可不仅仅只是“弑杀同门”而是“灭了整个门派。”
要知道合欢宗女修哪里能没有几个老相好,而这些老相好却不乏这些道貌岸然的掌门,他们看着昔日缠绵的老相好都惨死在红绳之下,竟然是双脚摇晃,有些发昏。
这场杀戮没有持续太久,便已经横尸遍野,影像中的人也发现了这玉匣。
画面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仙尊拍案而起,那张金刚木所做的茶几一下子被他劈成了两截,他怒道:“把那孽障带上来!”
陆臣风也霍然站起:“仙尊!”
陆沧海却大手一挥,郝青松带着十个弟子围向陆臣风,亮出兵器道:“师兄,我们失礼了。”
突然之间陆臣风手中一道白色光芒闪烁。
那白光之耀目只让人险些睁不开眼。
陆臣风被世人称为剑圣,但是每次出现都是两袖清风,不带佩剑。
白光晃动,狂风呜呜作响,这时候众人腰间佩剑开始发出嗡嗡的轰鸣之声,像是百鸟朝凤一般鸣叫。
世人却是知道,剑圣的神剑“天琊”出世了。
陆沧海冷哼一声:“布诛仙阵!”
话音一落数百弟子从天而降。
这阵势倒是把众多掌门给看傻了眼,这是做什么?
诛仙剑阵可是万剑宗的镇宗之宝,分十八人微阵,一百零百人中阵,还有一千零八人的大阵。
以诛仙阵的威力一般对一人以十八人微阵那都是绰绰有余,这上来就用一百零八人的中阵,可见这老三对老二的畏惧。
一百零八位白衣弟子如翩鸿如游龙,在晴空之中游刃有余,动作还真如神仙一般,煞是好看。
他们一层层将站在阵心,手执天琊,周身气流涌动
() 的陆臣风围住。
郝青松只喊了一声:“出阵!”
只见那些翩鸿游龙般的弟子整齐出剑,剑气朝陆臣风直射而去。
就在此时陆臣风广袖翩然一挥,一道白色剑气将他包围,再是一挥,只见一道十丈的浩然剑气,以不可挡的惊天气势破竹而来。
那些弟子一个个被剑气震得飞起。
只叫人看得吸了一口气,剑圣不愧是剑圣。但这镇派之宝诛仙剑阵毕竟不是吃素,弟子们再次调整阵法攻向他们向来敬畏的二长老。
这万剑宗之剑的剑圣厉害还是万剑宗之盾的诛仙阵厉害,众人心中一直都是疑惑。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居然看到了以汝之矛攻汝之盾的场景。
就在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心中叫好之时。
却见一道金光腾起,不是他人却是飞旋而起的金袍圣子,他立在陆臣风旁边,似是要为陆臣风助阵。
众人莫名其妙,为什么他也来这里掺一脚?
两人并肩而立,一个白衣诀诀,一个金袍飘飘,一个手握天琊神剑,一个手指卧海法杖。
一个剑圣一个圣子两人上一次并肩作战相比应该是在沧溟海之战。
可这次,却是面对号称正道万宗之首的万剑宗。
自家人打自家人。
于是不禁把目光投向了最好面子的陆沧海脸上,果不其然这位本就带着几分阴郁之相的仙尊大人此刻脸色并不好看。
只见陆沧海大袖一挥,他手中无剑,却万物皆为剑。
一道磅礴的剑气向陆臣风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朝陆臣风冲去。
圣子抛出九转金环,准备护住两人,却不想这时候正在一旁的边邵也从怀中取出一枚金环,直接抛向圣子。
只听清脆却震耳的一道声响,正是两环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