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8. 黎明107 混战场-我爱她,因为她像……(1 / 2)
怪不得这个意识层被藏得那么深。
需要开两次通道才能抵达。
阿黛尔可没忘记, 当时执政官使用两次“贪婪之门”可是能直接开进被梅乐丝封锁的识海中的,虽说后来没成功,那也只是因为执政官自己放弃了, 而不是做不到。
她这次真是窥到了不得的东西呢。
这个意识层的主人苍白又脆弱,虽然似乎看上去是可控的, 但阿黛尔无法忽略救助站与别处不同的诡异情状,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是封闭的、凝固的,这一切也远没有看上去的平静。
幸运的是, 大概眼前这个人属于让中央总督耿耿于怀却无法磨灭的潜意识,所以并不具备实时的记忆——总督本人的力量或许都无法影响到这个意识层。
所以青年的眼神带着陌生与茫然。
对他来说,她不属于这个时间、这段记忆、这个世界, 她是潜意识无法理解的事物。
但阿黛尔一点都没有自己会失败的担虑。
对她来说, 这个封闭在久远时间前的潜意识,也是中央总督的一部分,不管有没有记忆,肯定都该知道自己会设定的密钥。
有些人的本质绝对不会变化的!
就是这么无理,这么专断——她拒绝去想其它的可能——除非真撞了墙。
此时此刻, 阿黛尔坐在对方身上,近距离的俯视更能清晰观察到他的单薄瘦削。
他的眼下有淡青色的眼圈, 纯净的蓝眼睛根本不似它的色泽般安定,反而有种无法遮掩的病态,即使现在直视着她的脸,那种敏感、游离、压抑的视线都没有固定的焦距。
他当然听见了她说的话, 并因此涌现出很多疑惑,但他并未开口,短暂地被疼痛统辖过知觉之后, 这个时期的亚撒移动手指,绕过她颈间的银环,真实地触碰到了她的皮肤。
然后他又愣住了。
阿黛尔挑眉:“你的能力对我不管用,对吧?”
青年茫然地、顺着她的话说:“为什么?”
总督的“彩画师”拥有解析与掌控的能力,刚才他还说,他“看不到她的思维”,如果天赋能力自然的发散无法收获成效的话,那么主动在她身上使用能力来“避免意外”,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很显然,他的能力不管用。
“因为,你还太弱了啊。”阿黛尔说道,“如果你的试探完毕,麻烦尝试思考一下你会设定的密钥。”
其实她也很惊讶。
毕竟总督的能力,曾经是真切地在她身上见效过的。
是因为现在的“彩画师”还很低级,没到后来的高度?
总不至于是她有自身的特殊性吧!
意识层都是利主的,会禁止外来者的精神力,但对于主人的能力却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否则当初执政官就不会屡屡陷进她的意识层出不去了。
只不过阿黛尔自己所有的潜在记忆构成的意识层中,她们都没有攻击力,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是一样。
至少青年时期的中央总督,也具备可怕的控制欲,他不会愿意看到自己掌控的世界出现一个无解之谜。
青年无视了后半句话,皱着眉说:“我……弱?”
对这个评价接受不良啊?
“看来你清楚这个天赋有多高级?”阿黛尔丝毫没有欺负年轻人的愧疚,甚至抓紧机会讥讽,“只是你发挥不了它的强大……或者压根控制不了它?”
她微笑:“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彩画师”当然强大,而且是那种极难成长到巅峰状态的强大,不仅是因为宿主难以承受,还因为它是属于那种一经发现绝对会被扼杀的天赋——在天赋能力发展的早期,它就已经有那种控制一切的倾向了。
至少这种不受控制读心的能力,就是绝不会被他人接受的东西。
这个救助站不一定是他隐藏自己的地方,他却一定是曾被救助的对象,他越长,天赋就越强大,主脑那时候说,他年轻的时候无法控制能力,领域失控后会自主覆盖周身的一切,以至于他会不由自主解析靠近自己的每一个人,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灾难。
所以,救助站里那么多被诡异定格的人,他们所代表的意象,肯定是伤害。
大概率是毁在亚撒手上,还是一种惨烈到无法磨灭的毁灭方式。
阿黛尔眨了眨眼,忽然好像明白这个意识层存在的理由了!
她又往下低了低头,更靠近年轻人的脸,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这是脑子还没坏掉之前的总督啊!
她一时都没顾上智芯环,眼神飘忽。
长期的精神障碍导致脑器官恶化,让先天的基因缺陷衍生出更大的问题……主脑的话飘在她脑子里。
她恍然大悟,哦,神经衰弱,再加头痛病。
长期处于这种病痛中,怪不得能那么疯。
青年说:“在我搞明白你是什么之前,能从我身上下来吗?”
他没加后缀,没说搞明白“什么人”,而是直接用了“什么”,这就跟“什么东西”“什么物件”之类的意思没什么区别。
但这语气不像是在表示轻蔑与排斥,那又是什么?
阿黛尔脑袋里先是本能地划过诸多的猜想,然后才意识到他的话语指代什么。
他的身体紧绷,血肉升温,生理有了明显反应,那是不受控的兴奋。
这么近的距离,她清晰感知到这种转变。
但她没有任何惊慌,简单的意外之后就是生气:“你是变态吗?”
青年没有动,他脸上冷静与身体的反应简直形成了近乎异样的反差。
“我要是能控制,”他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还需要把自己关起来?”
阿黛尔怏怏地起身,她觉得这个总督还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人年轻的时候与年长后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成长就是不断杀死过去的自我”,她的脑子里又浮现这样的话,无论是她自己还是执政官,好像都能诠释这一点。
青年还是躺在那里没有动。
他脸孔痛苦皱着,深呼吸,眼神空洞,像是要凭意志来压制紊乱的感知。
阿黛尔蹲在旁边看着他。
但是他闭上眼,自顾自调节自身,似乎并没有对她的存在表示警惕的样子。
然后她就又冒出很多疑惑了。
为什么他会这么放松?
一个陌生人,一个无解的谜题,骤然出现,还不带善意——对于这样的存在,他为什么会不加警惕?
是他过分自信,自觉无需在意?
还是说……他觉得她没有伤害他的能力?
她又把脸凑近观察,对方刚缓和的呼吸显而易见地又变得急促起来。
“你还好吗?”阿黛尔谨慎地开口。
“离我远点。”闭着眼睛的青年说道。
阿黛尔没有动。
青年很快又睁开眼,转头看过去,神情带着懊恼与无奈,幻觉本身就是违背意志的,当然不会听话。
“我没碰你!”她说。
“我嗅得到你的气味,听得到你的心跳!”他从地上爬起来,条件反射用手按住后腰,龇牙咧嘴,先前摔倒被重压的痛苦让他浑身的骨骼都不太好,这同样是刺激他感官让他混乱的原因。
他瞪着她,忽然喃喃:“越来越真实了吗?”
阿黛尔听到这句话,电光火石之间思路一下就通了,她愣了愣,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以前的我不真实吗?”她歪头问道。
幻觉会知道自己是幻觉吗?
……当然会了。
毕竟幻觉也是他自己潜意识的体现啊,青年想了想,自我说服了。
“你没出现过。”他说。
阿黛尔瞳孔一缩,她没想错,他认为她是幻觉!
所以他认为她不是人——是某种幻觉、异象,是虚拟的不真实的。
她托着下巴,还蹲在那里。
很多困惑迎刃而解。
他居然会误以为她是幻觉,还很自然地接受这个认知,说明这家伙本身的幻觉已经很严重了——这个时期的他,应该就不太分得清真实和虚幻了。
“将自己关起来”这种意象,其实就是在指封闭自我,缺乏安全感,拒绝与外界交流。
她一个无法解析的外来者,与不可理喻的幻觉,确实也有重合之处。
想想也真是荒谬,外面的总督以为她是精神污染,意识层里这个又觉得她是幻觉。
不愧是同一个人啊。
他坐在那好一会儿没有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脸色更加苍白,就像枝梢摇摇欲坠即刻倾颓的雪块。
被视为幻觉的阿黛尔也有点烦,眼前的家伙脑子是没坏,但估计离坏没多远了。
他真的有清晰的思维可以思考智芯环的密钥吗?
青年默默地注视她再度起身,在房间里转悠,一本一本翻看他的书。
这些实体的纸质老旧而脆弱,虫蚀、缺页,失却收藏价值,在电子信息与光脑如此发达的当下,完全是不入流的东西。
上面记载的文字也不入流,各种类型都有,完全是消遣用途。
阿黛尔在墙角书堆后面,发现一架老旧的钢琴。
乐器漆面斑驳,但纤尘不染,这又是什么意象?
代表他内心对文艺的喜爱与追求?
房间里没有任何文明的痕迹,就是四堵墙跟这些东西而已,也真是够封闭得彻底的!
“你很急。”青年问道,“你在急什么?”
仿佛“幻觉”焦急地要做某件事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阿黛尔斜了他一眼。
认真斟酌。
片刻后她又走回到他旁边,蹲下来:“你通常会怎么处理你的幻觉?”
青年麻木的表情动了动,他很难掩饰对她的好奇与探究之心,因为完全不能预料她的言语跟举动。
他厌恶自己的能力,但动用天赋已经变成一种不可控的本能,他连自己的幻觉都习惯了解析。
第一次出现幻觉会是这样的女性,陌生的面孔,独立在他能力之外的存在,他也会想,这种幻觉代表什么呢,他渴望有不受他能力限制的人出现吗?
还是说,这是哪种感知的恶化?
某种不良的征兆?
总不会是单纯的欲望吧……
青年深吸一口气,生理的燥热让一部分理智蒸发,根本不能用完整的思维去思索当前的一切。
他从未设想过这一方面的事情,无论是感情交融,还是生理纾解,都与他完全隔绝,不断增长的能力已经叫他恨透了失控,就算真的有女人靠近他,他也只会把人搞成白痴——所以当这样一个幻觉出现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办法分辨它的好坏。
“它会自己消散。”他说。
阿黛尔又挑起眉了:“竟然不主动扼杀……难不成你孤独到甚至需要幻觉的陪伴了?”
精神出现问题,不迅速解决,反而放任,他是嫌自己的脑子坏得不够彻底?
青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下意识设想:“你想要我杀了你?”
“你可以试试,”阿黛尔说,“当然,比起被杀死,我更想你释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