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05（1 / 2）

光耀日之后, 迪曼斯一连好几日给人的感觉都不对，特别当他看向每一个人时，眼神都是阴恻恻的审视、探究、剖析、估算, 仿佛想透过外表直接挖掘到灵魂深处, 但又并非充满敌意, 当他移开视线之后态度又会恢复正常，这对于骨子里就流淌着傲慢的血族伯爵来说，实在稀奇，人们直觉得是发生了什么, 却猜不到使他如此古怪的原因是什么——特别是看到他跟犯了神经质一般, 里里外外亲自将茉莉庄园搜查了一遍, 好像其内潜藏着什么危险事物, 又什么都没有找到。

庄园内的高阶异种并不少, 常驻之地多半都铺设有自己的领域, 叫他们都齐齐表示并未感觉到任何异样，就更显得副官大人的行为十分古怪, 但他不开口解释, 这番行为也没干扰到旁人, 且没人敢向执政官大人询问求证，就算有疑惑也只能抛在脑后当没有。

只有茱莉娅小姐闲着无聊随口一问：“他怎么了？丢了什么玩意儿？”

“不必理会。”维拉尼亚头也不抬道。

事实上她也找不到那道将自己拉进梦境空间的入口。

按理说，这应该是种空间能力，但就算是梦魇所独有的能力, 她也自认对空间规则了如指掌, 更别提她的眼睛先天能破解魔力所形成的一切虚妄, 无论是幻境还是迷域，全都无法对她起作用，只不过梦魇构筑的梦境世界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化为现实, 这才是她无法看破实质的原因，但她并不认为有能瞒过她眼睛的空间裂缝存在。

那她究竟是怎么被拖入梦境的？

还是说，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灵魂其实都没有移动，根本不是她进入梦境世界，而是梦境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该猜测让维拉尼亚都觉得心惊，并且目前来说都没有想出别的可能——这就意味着梦境的出现永远是猝不及防的，那卑劣龌龊的梦魇已经在她的灵魂中隐匿了标记，随时都会将她沉溺于梦境。

这恰恰是她能力的盲区，这具身体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容器，她没办法剥离出灵魂细细检查烙印，因为一旦脱离了容器，别说装不回去，就连想要再踏足这片大陆都是难事，也就是说，在她想出办法将梦魇彻底解决掉之前，她必须留着这个隐患。

接受了这一点之后也并不觉得多烦恼，甚至觉得生活又多了一些惊险与挑战。

站在高位角度想想，梦魇也应该具备些特殊能力——否则，要但凡出手就会留下痕迹的话，早就被它满天下的仇敌顺藤摸瓜找到老巢与真身，灭了个干净——她以前没与这种生物照过面，一时觉得棘手也不意外。

维拉尼亚也会惊惧于未知，但未知一旦叫她觉得是可控的，她就不会有什么负担。

很快就将可恶的梦魇抛到脑后。

*

在确定了与“龙之国度”开战的具体事项并与执掌瓦格里奥特这片领地的核心成员商议完毕之后，她马上就将需要执行计划的重要人物召集到领主的会议大厅。

会议时间选在凌晨，天还没亮，这个时间无论是对于光明种还是黑暗种都很不友好，连人类这样类混沌的存在也会觉得苦恼，至少茱莉娅小姐虽然老老实实靠坐在主座上，但手拄着下巴仍是眯起眼悄悄打盹——当然依执政官大人的作息来看，只有这时间段是她最清闲的时候。

众人敬佩于她不眠的忙碌，只有副官迪斯曼清楚，那些多到叫人咋舌的政务对她来说完全不值一提，各项政策的施行、各种计划的布置，她只用指缝间漏下来的那点时间就足以将其解决，那么她整日里到底在忙碌什么？

学习，有时候看粗糙抽象的地图，都能看上一整天。

就那么比对着各种书籍、手稿，学习整个大陆的地理、历史及种族、文化，她并不是对这些一无所知，就迪斯曼的角度来说，她更多地是本着怀疑精神在验证，就像是她脑袋里已经得到了一切问题的答案，但又不确定这答案是否正确，必须要进行亲自阅览与比对才能相信。

所以说，关于执政官大人究竟是何等存在，迪斯曼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他并不显露这种异样，甚至还会为之遮掩。

由于维拉尼亚的时间表一向有规律，既然绝大部分空段都放在了固有的位置上，那么针对临时加塞的战争，自然就得见缝插针地进行——由此可见，她简直丝毫未将凯特拉克放在眼里，这所谓的“龙之国度”在她面前还不值得她多拿出一点时间来认真对待。

“考瑞拉边境的领民已经分批撤离，法师用火球犁地，伪造地火痕迹，形成他们是因为天-灾离开的假象……伤亡并不多，不过少数领民逃入了凯特拉克境内，目前来说没法准确地统计数量与身份，请原谅，在开战前我会重新进行统计。”

“东部距离中心太远，统治力不像中部一样牢固，这点人口损失可以接受，不必过分在意。”茱莉娅小姐打着哈欠说道。

“军队已经整装完毕，随时待命。”会议厅不大，人类女剑士格瑞丝并没有落座，杵着剑立在领主座位不远处，金发碧眸，轻铠黑亮，她身后立着的全是战士，“红沙湖的游商手艺很不错，军备上的魔纹镌刻得很仔细，时间关系只纹了盾牌与剑，可以考虑下次合作。”

魔纹有不同的效果，为了对抗亚龙骑士团，这次的魔纹都重在防守，战场上魔纹激发得及时，对于提高战士的生还率很有帮助。

茱莉娅小姐恹恹道：“嗯，价格也很美丽。”

就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会议桌边的人们都笑起来，红沙湖是矮人国度，若非黑暗年代颠覆了种族之间的一切规则，矮人也不得不给讨厌的人类工作以换取金钱，人类可能得到矮人的锻造产品？

这一笑，房间内的气氛就显得轻松许多。

不少视线偷偷瞄了眼长桌另一端正低头往羊皮纸上写写画画什么的执政官大人，又飞快收回，继续汇报自己的工作。

“……凯特拉克的近况我已经附录在此，情报工作展开得很顺利，但也无太多值得关注的信息。寒冬季节，上上下下都是些八卦桃色新闻……恕我直言，普通的亚龙骑士根本无需多虑，麻烦的只有‘龙剑’阿索罗·道尔顿。”这位汇报者多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