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你缺暖床的吗(番外)(1 / 2)
肖绾绾近来觉着精神总是不好,沉睡的时候总是比清醒时要多的多,许是因为人老了,就总喜欢回忆起从前的事情。
她睡着的时候,也总会梦到许多从前的事情。
她年轻的时候,是京城贵女中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
父亲说,如她这般容貌,那便是该进宫做娘娘的命。
但是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不会进宫的。
因为她有一门亲事,是在她还未出生时便由他祖父做主,定的是祖父的至交好友,司老将军的嫡长孙,司行止。
她刚出生时,司行止已经五岁了。
听母亲说,她满月的时候,他还被带着过来看她,只是那时候她还只是个无知幼童,对所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但他们都说,她特别喜欢他,第一次见他,就要伸手让他抱,明明在上一刻,她还在哇哇大哭,谁也哄不了的,可是一见到他,她就莫名其妙地笑了。
对于自己的未婚夫,肖绾绾自然是从小便听着他的名字长大。
司行止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印象中,他似乎一直都是很板正的。
便是小小年纪,也仍旧绷着一张脸,不大喜欢笑,五官倒是生的十分秀气,这与他的性格极为不符合。
如果有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玩,那他定然是站在一边看着不参与的那个。
肖绾绾第一次真正与他接触,是在她七岁时。
那时候,是她的生日。
她从前只是听说他的名字,还未曾见过他,那是她有记忆起与他的初次见面。
七岁的孩子说小,却也能懂得很多事情了。
她记得,与他的第一次相见,她是一个人躲在墙根处哭。
当一只细长的手拿着一方素白锦帕递过来时,她才堪堪抬起头。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十一二岁却因为从小便习武的关系身材抽长的比同龄人要高一些。
“别哭了。”那时他抿着唇,黑亮的眸子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肖绾绾是个娇气的女孩子,从小到大,身边不乏有疼宠她的人,便是那些庶出的哥哥们对她也是宠溺的。
她理所当然地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拧了拧鼻涕又开始放声大哭,甚至都没问他是谁。
“别哭了。”
许久,少年又说了一句,声音清澈好听。
肖绾绾头都不回地冲他喊道:“要你管,我乐意,我就要哭,呜呜……”
“那,你为什么要哭?”
少年这话算是问到她的痛处,她应是不理他的。
但偏偏她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边抽泣边道:“我……我不想嫁给那个武夫。”
“武夫?”
肖绾绾似是找到了可以宣泄的人,便开始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我听,听明锦她们说,司家的那个长孙很小就跟着他的祖父入了军营……她们说,他脾气很坏,生的又不好,粗鲁又讨厌,还会打人……我、我不愿嫁与这样的人,若是他们逼我,我便,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少年静静地听着她讲,脸上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后来的有些许变化。
她边说边哭,那模样,简直伤心极了。
“你知道什么是武夫吗?”
他突然开口问她,倒是把她问懵住了。
她仔细想了半天,发现她当真不知道武夫是何,然后只得默默摇头。
“你知道什么是姑子?”
“我知道……姑子就是没了头发的女人。”
少年看着她半响,而后道:“你可知,若是做了姑子,那么以后都不能再吃任何肉了,不能与家人再住在一起,要去那深山之中修行,自己打水种菜做饭,再没人伺候了。”
“啊?”
肖绾绾被他所言惊地张大嘴。
“做、做姑子这样惨……”
见她惊讶,他便轻颔首。
那岂不是比嫁给武夫还要惨?
“可我还是不愿嫁给他……若是他可以不娶我……”
稍许他眸光微转:“不可以。”
肖绾绾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这是早便定下的,所以我一定会遵守婚约娶你。”
“娶……我?”
肖绾绾惊讶极了。
“为何……”
猛然间,她突地瞪大眼眸:“你,你是……”
这是她第一次见那冷面少年笑,唇角弧度些微,如同二月春风一般:“我不是武夫,所以不会粗鲁讨厌,也不会打人。”
……
再后来,她越长越大,已从当初的懵懂女孩变为身姿窈窕的少女。
人的年龄在变,心境自然也跟着在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司行止渐渐地生出一种心绪。
念了族学之后,她便开始尝试与他互通书信,她从最初那写的歪七扭八的字到了后面可以写出一手极漂亮的簪花小楷。
她会与他说她每日做了何事,或者听说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很忙碌,年纪尚轻时只是会跟着他祖父去军营中,年满十五就已入住军营中,整日的习武训练。
但即使很忙,她写给他的信他也都会一点点认真看完,然后给她回信,就算只有寥寥数语,也从未间断过。
他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些武夫。
但他就是根木头,她是这样认为的。
后来,他第一次跟着父亲去了边关。
战场上,谁都可能丧命。
当他活着回来时,她早已为他提心吊胆了数月。
他送了她一方紫檀木雕琢的仕女娃娃。
他说,他在战场上,每当空隙时都会雕琢它,甚至想好,若是他不幸战死沙场,那就让旁人将其带回给她。
她十三岁,已懂得什么是芳心初动。
嫁给他。
变成了她开始殷殷期待的事情。
便是后来,每每有人在她面前谈及他如何不好,如何配不上她,她都全不记挂在心。
木头又如何,不解风情又如何。
因为是他,所以,她愿意等待。
可是。
又是从何时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
肖绾绾让宫人将她一直锁着的木盒拿出来。
这是她自从入宫以来就再没打开过的。
屏退众人,她将那尘封多年的木盒打开。
指尖触碰那冰凉的仕女娃娃,抑制不住的颤抖。
似乎不论过了多久,她都好像昨天才收到这个娃娃一样。
那个男子,曾经离她那样近。
但是最后,却被她亲手推开。
或许,她当初就不该进宫,更不该悔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