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1 / 2)
简陋的木屋上, 两个出众的老父亲面对面坐着,旁边站着乖巧可爱的小闺女。
屋内一片寂静。
乖巧可爱的陆夭夭眨眨眼,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又一眼爹爹捏碎杯子的手。
“怎么啦?”她说错话了?不是在说八卦吗?她这也是八卦啊……
陆夭夭回想自己说的话, 意识到不对, 连忙讨巧道:“不过我当时就解释了, 我爹爹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气宇昂轩威武霸气……怎么可能会被错认性别呢,会认错一定是别人的问题, 爹爹你说是吧?”
陆夭夭搜肠刮肚, 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赞美词都叠加起来, 企图让陆清予忘记陆夭夭不小心说出的危险发言。
陆清予掏出一条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擦手, “你的小伙伴说的?”这么有指向性的话,只有既见过他又见过姚九霄的几个小家伙才说得出来。
陆夭夭心里对小星星说声抱歉, 她竟然变相把小星星给卖了,这可咋办?
“哎呀, 那都是胡说八道的啦!”陆夭夭眨眨眼,“爹爹不用在意这个,还有更多八卦呢!”
姚九霄给陆夭夭刚喝过的杯子斟茶,陆夭夭拿起来再咕噜咕噜喝一杯,然后开始转移话题**:“说起来,我有个疑问好久了。”
陆夭夭小心的觑陆清予的脸色, “爹爹你为什么让我姓陆啊?”
陆夭夭在知道爹爹是魔尊后, 一开始也以为陆清予是他的名字, 谁知到了修真界,听到有人说魔尊赤加罗,还有话本也这么个名字,她问了鸦青, 鸦青也说魔尊名讳是赤加罗。
陆夭夭想到魔宫三长老赤加澜,曾对她说自己应该称呼她为姑姑……
陆夭夭觉得这个人族名字应该是爹爹在修真界行走起的名字,只是她觉得奇怪,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让自己的孩子姓假名的姓吧?
而且还那么碰巧的姓陆。
陆姓可是归元宗代代宗门主脉的姓呢,这个巧合让她忍不住多想,而且在修真界,陆清予这个名字查无此人,陆夭夭直觉可能是像师祖一样,关于他的信息全都抹去了,这个姓对爹爹一定有特殊意义。
陆清予擦拭的手一顿,他将手帕收回去,“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嘛!”
爹爹来归元宗如入无人之境,待在宗门就像待在魔宫一样,全然不见陌生。
陆夭夭猜测:“爹爹你以前在宗门待过吗?”
陆夭夭认真的思考,她想到一个可能,爹爹不会是来归元宗做卧底,机缘巧合下拜入主脉,改为这个名字吧?怪不得她说宗门可能有卧底的时候一脸习以为常,敢情他曾经也是卧底?
可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让她姓陆。
陆夭夭还记得这两爹为了她的名字,明争暗斗不知道争了多久,直到她会说话自己给自己取了名这个争斗才落下帷幕。
陆夭夭眨巴眼,等着爹爹回答。
陆清予瞥陆夭夭一眼,抬手敲敲她的额头,“小孩子家家好奇心这么重做什么?”
陆夭夭捂住额头,“还不许让我知道啊?”
陆清予站起身,若无其事道:“这宗门太无聊了,爹爹回去了。”说着,他转身就离开。
陆夭夭追出去叫了几声,叫都叫不住,刚跑出屋子,屋外已不见爹爹的踪影。
“……”
不想说就跑,陆夭夭鼓鼓小胖脸,她转身回屋子,而后缠着父亲嗲嗲的问:“父亲,你告诉我嘛?”陆夭夭确定,父亲肯定、一定、绝对知道。
陆夭夭的好奇心好似在心肺里挠痒痒一样,得不到答案她浑身不自在。
总觉得父亲和爹爹瞒着她很多事。
好像知道噢!
姚九霄摸摸陆夭夭的头,声音难得柔和,“都过去了。”
陆夭夭歪歪头,小脸困惑。
“以后莫要问你爹爹这个问题。”
陆夭夭点点头,“好。”
陆清予站在归元宗外的一处山岭之外,这里影影绰绰能看到归元宗的一些影子。
他俊美的面容阴翳,似乎心情十分糟糕。
很多他以为忘却的记忆不可控制的浮现上来。
——呀!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可怜的小团子……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我姓陆,唔……予世间海晏河清,不如就叫陆清予吧!
——对不起……
无形的暴戾的气弥漫周身,墨发和衣摆毫无规则的飞扬。
似是觉察到什么,他的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原地。
归元宗山门处,朝暮雪送走无极宗的宗主和弟子。
她目送一行人走下山,渐渐远离,缓缓舒口气。各宗门弟子好多都不想离开,不过在归元宗不愿意留客的情况下,大宗门派仗着交情可以厚脸皮留下,小宗门的不太敢得罪陆宗主,坚持留了三四天,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
朝暮雪身为宗主之徒,亲自送他们离开,也不算失礼。
师尊正忙着清点库存呢,哪里有那么多时间一个个都亲自送?
师尊思来想去,觉得给大侄女的东西少了,正盘算着在送些到东九峰去。
思及此,朝暮雪忍不住失笑。
她转身正要回去,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似乎有些眼熟,朝暮雪倏地转过头,定睛一看,“陆前辈?”
站在那里的人,正是夭夭的爹爹。
朝暮雪绽放出笑容,脚步轻快的走过去,“陆前辈,您是来找夭夭的吗?”朝暮雪没想到这么巧,真好就撞见了,还好她在山门口,不然陆前辈可能不知道怎么找夭夭。
朝暮雪以为,他是听到了那些传闻找来的,“陆前辈,你放心,夭夭……”
陆清予的目光落在那张熟悉又仿佛很陌生的脸上,那张脸在看到他时露出的笑容,恍惚中和记忆中的脸重合。
她向他走来,柔软而温热的双手将他捧起。
画面扭曲旋转,那张脸沾上鲜红的血,她躺在他的怀里,明明他亲手杀了她,却没有一丝怨恨,反而充满歉意和愧疚。
——对不起,是我错了……人与魔之间……终究有别……
陆清予的双眸瞬间变红,他倏然出手,紧紧掐住面前人的脖子,慢慢将她提起。
朝暮雪还没来得及多说些话,颈项骤然一阵巨疼,她面露痛楚,双手想掰开颈上的手,然而纹丝不动。
朝暮雪的双脚悬空,她努力挣扎,窒息让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陆……”她意识渐渐变模糊,她想问为什么,然而语言破碎不成字,她的挣扎慢慢变缓,无力,接着停止挣扎。
陆清予的血眸暴戾,在朝暮雪静止不动的片刻后,才松开手。
朝暮雪犹如破碎的娃娃被扔在地上。
白色的身影在一旁慢慢显现。
陆清予取出一块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手,他的声音阴冷,“怎么,你不阻止本尊了?不怕本尊真的将她掐死?”
姚九霄的眉眼如霜,他肯定道:“你不会。”因为,他不会让小崽子伤心,这是她很在乎的朋友。
陆清予冷哼。
姚九霄的视线从昏迷的朝暮雪身上扫过,“你我都知道,她早已陨落,世间再无此人,她不是大师姐,纵是面容再相似……”
“可我看这张脸很碍眼。”陆清予的声音转冷,像谁不好,偏偏像他恨之欲其死的人,但凡她没有来归元宗,被姚九霄见到前先让他发现,但凡她和夭夭的关系不好,陆清予早就杀了她。
“既然你也知道不是她,又为何要三番两次阻止我。”
姚九霄沉默无言,他没有挑破,事实上,并非是他阻止他,而是他自己本来也不想杀她,不管他出不出现,都是一样的结果。
若是陆清予真想杀谁,就算是他,也阻止不了他,即便能阻止一次两次,也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陆清予垂眸,定定看着那张熟悉的侧脸,半晌后说道:“我恨她。”
姚九霄看他,“我知道。”
“她说要让我成为一个知善明恶有七情六欲的人……但她却把我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魔。”
陆清予的唇角泛起笑,“做魔也挺好的,我本来……就是魔啊!”
姚九霄看着陆清予,目光沉凝。
陆清予轻笑,他看向姚九霄,“你当年没杀我,如今杀不了我,将来,我会杀了你。”
“若你肆意为恶,我不会手下留情。”
“呵,拭目以待。”
陆清予不欲再说话,他觉得索然无味,他正想离开,不知想到什么,转过头看向姚九霄,“她看到我的眼睛了,她岂不是知道小崽子有魔脉?何况差点被我杀死,你说,她会不会闹出来?”陆清予玩味道,“这可怎么办呢?”
陆清予的目光冰凉,淡淡扫过地面躺着的人,随后转身离开,轻笑出声,“这可怎么办才好?”
姚九霄岿然不动,他站了一会儿,才低下头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日轮高挂,散发温热的光芒,和煦的风拂动枝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
鬓边散落的几缕发丝被风吹起,调皮的扫向挺翘的琼鼻。
朝暮雪目送无极宗的门人离去,站着闪了下神。
她随手将鬓边的秀发挽至耳后,随后转身回宗门。
怎么突然发起呆来了,难道是昨晚没休息好?
陆夭夭趴在茶几上,小短腿翘起一晃一晃,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陆夭夭一抬头,看到姚九霄走进来。
她连忙站起来,轻快的朝姚九霄跑过去,“父亲,你怎么突然就走了?我等了你好久……”
方才陆夭夭正缠着和姚九霄说话,结果他骤然起身离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她只好在这里等着。
姚九霄一身冰凉的气息慢慢褪去,变得柔和,他看着活泼的小崽子,唇角淡淡的笑意一闪而逝,“无事。”
陆夭夭懂事的没有追问,而是道:“刚刚说到哪儿了?对,父亲你得帮我呀,我不想一出门就被围观,太打扰我学习了,我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紧紧抱着姚九霄的大腿。
姚九霄将陆夭夭抱起来,手紧了紧。
陆夭夭停下絮絮叨叨,疑惑的歪歪头。
“父亲你也在难过吗?”
“也?”
“对呀,爹爹被我问了那个问题后就心情不好了,别难过啊,以后你们不想告诉我的事我不会再问了。要是想和我说了我就是最好的倾听者,我可是贴心的小棉袄。”
“嗯。”姚九霄的眉目柔和下来。
“爹爹真的走了吗?我想跟爹爹道歉。”
陆夭夭心里叹气,她刚刚一个人的时候就想了很多,她不该为了转移话题问出揭人伤疤的问题,虽说她并不知道这是个禁忌,但她还是让父亲和爹爹心情不好了。
姚九霄道:“小小年纪不要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你爹爹不会怪你的。”
陆夭夭将脸埋进姚九霄的胸前,沉沉叹气,这下子,爹爹更加认为她是漏风小棉袄了。
正郁闷着,陆夭夭的后衣领突然一紧,下一刻她就从父亲的怀里被提出来,悬空挂在半空。
她宛如被揪住后颈脖子的猫,肥短的四肢微微蜷缩,陆夭夭扭过头一看,陆清予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只见陆清予露出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我想了想,还是得给你个教训,好教你知道,谁是爹谁是娘。”
陆夭夭:“……”
父亲救命啊!!!!!
***
霸气且精致的王座上,一个俊美的男人姿势随意的坐于其中,他的手中捏着一张白纸置于前,双眸一瞬不瞬的细细浏览上面流畅隽美的字,专注且柔和。
他的另一只手搭在王座的扶椅上,修长的手指轻点,富有节奏。
男人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王座之下,一个身穿铠甲的妖将恭敬的跪在地上,头首微垂,一动不动。
妖宫里所有的妖都知道,在皇看信的时候,谁也不能打扰他,再紧急的事,也没有他手中的信重要。
曾有不懂事的妖将不信邪的打扰到皇,坟头草已经三尺高。
这位妖皇曾是龙族大殿下,十几年前闭关修炼时据说走火入魔,最后不幸陨落。
龙族有一丝神龙血脉,本身在妖族之中具有极大的优势,同等境界中的妖族几乎都打不过龙族。
三界传出魔尊和道尊一同陨落后,妖族起了些心思,仿佛有个推手将妖界拧成一团,立妖皇的风声愈演愈烈。
五大妖王之中虽说境界相仿,但论战斗力,还是蛟龙一族更有优势,但龙王需要面对的还有四大妖王,没有绝对的实力压制住这四位妖王,龙王也无法坐上妖皇之位。
就在这时,龙族二殿下殷敖横空出世,短短十几年他的修为突破至妖王境界,足以和妖王单独较量而不落下风。
也就是说,龙族拥有了两位妖王实力的大妖,更有黑泽王站到龙族身边。孔雀王和桃妖王不参与争夺站中立,白虎妖王负隅顽抗,最终龙王以压倒性实力即将登上妖皇之位。
就在那时,这位突然出现,绞杀龙宫一大片妖精,龙王败落,二殿下狼狈逃窜,生死不知,整个龙宫成为这位的囊中之物。
后来他们才知,这位有麒麟神兽血脉的大妖是据说已经陨落的大殿下。
听闻是殷敖为提纯身上血脉,使计挖了他的蛟丹喝了他的血肉,并将他抛之深海之崖,难怪殷敖的修为突飞猛进,神龙的血脉更加浓郁。
谁知这位竟然没死,最后激发了神兽血脉,如今回来报仇。
成王败寇,大家对于这位的残忍绞杀龙族的行事没有意见。
妖族之中,有的妖精族群重视亲情血脉,但更多的妖精根本没有感情可言。
同族相食,自相残杀比比皆是。
正因为是同族,更容易提纯自身血脉,父子兄弟之间本能会防备。
殷敖为提纯自身血脉杀害血脉更纯的兄长在妖界并非是出格之事,坏就坏在,他妖杀的不够彻底,竟然让大殿下活着回来报仇,那就是自己斩草没能除根的后果。
而这位大殿下血洗龙宫之后,留下效忠于他的妖军,更是顺便登上了妖皇之位。
曾经的龙王和二殿下筹谋多年,最终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神兽血脉天然压制妖兽血脉,其他妖王没多做挣扎就归顺了,其他妖精更是没有反抗,他们只慕强,如今这位妖皇,可以妖界唯一一位激发神兽血脉的大妖。
沈长渊将写满三页纸的信来回看了三四遍,一字一句皆记在心里,他的眼中好似看见文字里的小崽子化成影像,一举一动跃然于纸上。
夭夭给他写得信事无巨细,哪怕他们分别了这么久,沈长渊依然十分熟悉,好似陪在夭夭身边一样。
沈长渊的视线在她可怜巴巴的告状她代小伙伴承受了伤害被爹爹打了屁股那一段上停留许久,仿佛可以看到小崽子捂着屁股鬼哭狼嚎的样子。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沈长渊几乎掌控妖界之后,亦时刻关注着人界和魔界,自然知道夭夭大致的动向。
他知道夭夭被两位父亲宠在手心,含着都怕化了,还有很多一起玩耍的好朋友,从字里行间看出夭夭此时有多幸福。
真好。
沈长渊细致的将信纸叠好,装进储物袋里,目光扫向座下跪着的妖将时,笑意敛去,神色变冷。
“如何?”
妖将将头垂得更低,“回皇,并未在妖界寻到殷敖,不过有蛛丝马迹推测,他们应当是往修真界去了。”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沈长渊,大家都不会知道,这个殷敖是个极为有心智的妖,又有狠厉手段,假以时日,他定能成就一番霸业。
他在沈长渊的身边装了那么多年,一步步谋划,花了百多年的时间谋取他的信任,让他对他毫无防备,他足够隐忍,下手之时足够果决。